“我?”


    楚南身體一顫。


    煉神境啊?!!!


    要說,他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但——


    楚南隻是驚喜了一瞬間,本能地就開始猜想,這是:懷疑、試探,還是安撫?


    非是他多想……


    而是大家族出身,看待任何事物,下意識都會代入陰謀詭計。


    “嗬嗬,楚兄勿用多疑!”


    孫白笑了一笑,避開方才的話題不談,又是道:“當然,哪怕我突破煉神境的把握足有九成,還是一成的失敗概率……所以,我若是突破失敗,身死道消,那青石鎮……就托付給楚兄了!”


    “交給我?”


    楚南又是一怔。


    他還想再說什麽。


    “我累了,楚兄,今天就到這裏吧!”


    孫白擺擺手:“婉兒,送客!”


    楚南起身,心頭七上八下,暈暈乎乎地離開。


    “嗬嗬!”


    孫白望著對方背影,神色玩味。


    他方才的一席話,既是安撫,又是試探,同時還是一個保險。


    對孫白來說。


    楚南是個人才,可以收服利用,若是將來,楚家之人被徹底同化,給對方一個突破煉神的機會,也未嚐不可。


    但——


    若是對方眼界太低,受不了誘惑,做出了不該做之事,那他也不會留情,直接雷霆鎮殺就是了!


    “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但,我已經仁至義盡!楚兄,你會作何選擇呢?”


    孫白眸光閃爍,最終,化作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


    “夫君,楚公子送走了!”


    陳婉在門外開口。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孫白望著妻子落寞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愧疚,旋即,又化作苦笑。


    嘩!


    他手腕一抖,掀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衣。


    隻見:


    下方的皮膚,或者潰爛,或者長滿了膿包,其中,還有眼珠、舌頭等異化之物。


    這就是服用‘詭藥’代價了!


    也是因此,近三個月來,他都未與陳婉同房。


    “罷了,等突破後,對婉兒好一些吧!”


    孫白暗忖著,在心中確認道:“老師,用《大日焚身破境法》突破後,這些異狀,真的會消失麽?”


    “理論上講,是這樣沒錯!”


    荀沐審慎地迴答道。


    “完蛋,怎麽聽著,這麽不靠譜呢?”


    孫白心中哀鳴著,頓時急了眼:“老師,您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咳咳,那不是安慰你麽?”


    荀沐安撫便宜徒弟:“安啦,就算有殘餘汙染,也不嚴重……最多,就是身上長包,腳底生瘡……”


    孫白:……


    這不靠譜的老師啊!


    他當初,怎麽就信了對方的邪呢?


    ……


    夜。


    楚宅。


    “……事情就是如此。”


    楚南說著,坐下來往後一靠,攤手道:“大家,發表一下意見吧!”


    ……


    有人同意舉事。


    “必須阻止那孫白晉升!”


    楚家一個年輕小輩道:“否則,等他成功突破,我楚家無望也!”


    “不錯!”


    另一個年輕人讚同:“那孫白說得好聽,將來會讓大公子突破煉神境,可誰知道,他是不是緩兵之策呢?不如,我們幹了他,將那煉神秘法搶迴來!”


    “就是!”


    楚三公子:楚楓,冷笑道:“區區黃口小兒,還想收服我楚家,該殺!”


    ……


    當然,也有人不同意,主張立刻停止一切謀劃。


    “我楚家,本就是被青石村邀請來……身為客方,若是再率先動手,恐失去大義民心!”


    一個族老反對。


    “是啊!”


    另一個族老吹胡子瞪眼:“你們這群年輕人,勇而無謀!就不會動腦子想想,人家孫白既然敢挑明了,豈會沒有準備?”


    “我有預感:我們楚家若是敢動手,必是自取死路!”


    這人憂心忡忡:“趁著大錯尚未鑄成,我楚家當負荊請罪,化幹戈為玉帛。”


    ……


    更多的人,卻是支持中立。


    “突破煉神境,哪是那麽簡單的?我們不如靜觀其變。”


    有人提議道。


    “就是!”


    另一人點頭:“那孫白不是說了麽?若他突破失敗,就將青石鎮,托付給我楚家……”


    “這是老成之謀也!”


    不少人紛紛點頭。


    ……


    “嗬嗬!”


    楚南也不發言,任憑這些人爭論,隻是雙手交叉,嘴角微勾,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


    孫家。


    地下室。


    在荀沐的建議下,孫白早在數天之前,就以‘暮雲遮’為陣心,輔以諸多陣基,建立了一個大陣。


    按照荀沐的說法,煉神之下,來多少死多少,哪怕煉神境,也可以封禁數個時辰!


    這一切,自然是為楚家準備的。


    不然。


    孫白怎會大大咧咧,告訴楚南自己要突破?


    這不是狂妄,而是底氣,同樣也是試探,或說著,一個考驗。


    “老師,陣法已經啟動,可以開始了!”


    孫白深吸口氣,凝重道。


    “嗯!”


    荀沐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為了避免重蹈那君仁信的覆轍,這次突破之前,你需要先煉製一副‘詭藥’……將各種準備的材料拿出來吧!”


    “好的!”


    孫白依言,將一顆銀色‘詭石’,以及各種瓶瓶罐罐,靈性材料擺列出來。


    “若說‘凡級詭石’、‘靈級詭石’煉製出來‘詭藥’,是下品、中品‘詭藥’,那麽,你這次要煉製的,就是上品‘詭藥’!”


    “也隻有上品‘詭藥’,才可能在你突破煉神境的過程中,起到作用!”


    “不過,煉製過程並不麻煩,還相當容易……我說你操作!”


    荀沐語氣轉為嚴肅:


    “第一步,調配三牲之血,比例為:三、三、四;”


    “第二步,加入七錢朱砂,攪拌靜置;”


    “第三步,化開‘詭石’,烹煮;”


    “第四步,將殘渣析出……”


    在荀沐指導下,孫白小心操作,到最後,就得到了一些半透明的結晶體,每一顆都閃爍著鑽石般的光澤!


    “老師,為什麽,我總感覺這不像是煉丹,而像是在……做實驗?”


    孫白看著手上的‘詭藥’,一臉糾結。


    縱然不是第一次煉製,但這般的煉藥手段,還是讓他充滿了吐槽欲。


    “咳咳,過程不重要……所謂‘煉藥’,不過是君臣佐使、調和藥性而已,聽我的準沒錯!”


    荀沐暗自翻了個白眼。


    他絕對不會告訴便宜徒弟:當初,他一不小心,將藍星化學實驗課上的那一套,加入了推演過程,才得到了這麽一個古怪的煉藥過程!


    “好吧!老師,我接下來怎麽辦?”


    “吃了它!”


    “嗯嗯!”


    孫白點頭,一仰脖,將這些鑽石一般的晶體吞下。


    頓時。


    轟!


    他感覺:一股磅礴的能量,裹挾海量的瘋狂、汙染,衝擊向自身。


    劈啪!


    孫白衣衫炸開,身體表麵的皮膚,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眼睛、舌頭、口器。


    “還愣著做什麽?”


    荀沐的聲音猶如當頭棒喝:“快運轉《大日焚身破境法》!”


    “好!”


    孫白連忙運轉秘法。


    當即。


    唿!


    在他身上,一道黑色的火焰燃起,以汙染、瘋狂為薪柴,誕生出浩大陽剛的能量,映照入識海。


    借助這股力量……


    孫白感覺自身,思維在無限拔高,很輕易地,就發現了一處節點所在,其中似有冥冥之物隱藏。


    “找到了!”


    他心念一動,意識飛掠去,瞬間與之相合。


    ……


    外界,密室。


    嘩!


    孫白的身體憑空懸浮而起。


    他身上的汙染、瘋狂,在那黑焰熊熊燃燒中,化作薪柴一掃而空。


    不僅如此。


    一圈圈金輪在孫白腦後浮現,散發著煌煌正大陽剛之氣息!


    “這是……突破了?!!!”


    荀沐探出感知,飛快觀察著孫白的一切。


    “不錯!之前我設想的《道心種魔》、《太上忘情》、《紅塵煉心》等法,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弊端……而此法,除了酷烈一些,似乎完全無害?”


    “並且,大日焚身,一出無悔,甚至,還讓突破後的陰神,多出了三分陽神特性!”


    “可以想象,按照此法突破的煉神境,將來突破煉虛境時,陰神轉陽之關隘,無形中就去了一半!”


    “嗯,這個便宜徒弟很有研究價值,可以長期觀察下去……或許,陰神之後的道路,也可以讓他給趟出來!”


    ……


    荀沐思索間……


    孫白已徹底完成了突破。


    唿!


    他深吸口氣,感受著身體內磅礴的能量,又檢視了遍自身,發現:體內所有的汙染,已在之前的突破中燃燒殆盡。


    “老師,我成功了!”


    孫白喜悅出聲:“並且,完全如您所料,所有汙染一並清除!”


    “不錯,去吧,做你想做的事!”


    荀沐欣慰的聲音響起。


    “嗯嗯!”


    孫白腳尖一點,飛掠而出。


    ……


    庭院。


    陳婉以手托腮,落寞望月。


    某一刻。


    嗖!


    孫白身化流光,疾速飛出,從背後將她摟在懷裏。


    陳婉正要掙紮,耳邊,熟悉而溫和的聲音響起:“婉兒,是我!”


    “夫君,你……”


    “噓,不用說話……近來,是我冷落你了,為夫這就補償迴來!”


    孫白一把將對方抱起,向屋內大步走去。


    “夫君!”


    陳婉眼眶一酸,隻感覺近來的委屈,刹那間一掃而空。


    她下意識摟緊了孫白的脖頸。


    ……


    不多時後。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泉眼無聲惜細流,樹蔭照水愛情柔。


    荀沐:……


    mmp,我讓你做你想做的事,是讓你做這個麽?


    “現在的年輕人啊!”


    荀某人歎息著,默默封閉了感知。


    ……


    孫家之外。


    “這是?!!!”


    一個黑衣人看著變色的符紙,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驟變。


    此符名為‘測息符’,範圍五百米,隻有感應到‘兇級詭異’之上,以及煉神境的氣息,才會變色!


    “這是要捅破天了!”


    黑衣人喃喃著,飛快取出另一張符紙。


    ……


    楚宅。


    一直坐在角落,看著眾人爭吵的楚南,突然,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低垂眼瞼看了眼袖筒。


    旋即,就是臉色一動。


    這時。


    楚三公子:楚楓,正在和一位族老爭論:“孫白是我楚家大患,要想掌控青石鎮,必除之……我意,即刻動手……”


    他話還沒說完。


    啪!


    一巴掌掄來,將他打翻在地。


    是楚南!


    霎時。


    全場安靜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他們都知道,大公子溫良謙恭,向來與三公子為善,但凡所求,無有不允。


    可——


    就在剛才。


    大公子,竟然狠狠掌摑了三公子?!!!


    其它人都不敢相信。


    楚楓自身,自然更是難以置信,滿臉震驚地看著楚南:“大哥,你、你打我?!!!”


    “嗬,我打的就是你!”


    楚南冷笑著,拍案而起,臉色慍怒:“當初,青山城之變中,是孫兄救我楚家……可以說,沒有孫兄,就沒有我今日之楚家,他於我楚家,有大恩!”


    “可你呢?竟然挑唆我弑友,妄圖陷我於不義,這讓我如何能忍?”


    “為人不仁,其罪一;為弟不恭,其罪二;恩將仇報,其罪三!我楚南,今日就要大義滅親……”


    他沉喝一聲:“來人,將我三弟楚楓,連同所有攛掇對孫兄動手之人,一並給我綁了!”


    隨著楚南話音落下……


    嘩啦啦!


    門外,頓時湧進來一群黑衣人,將之前那些‘主戰派’一一捆縛。


    其它‘主戰派’還好說,在震驚之中,就被綁了。


    可楚楓……


    “退開,我是楚家三公子,誰敢綁我?”


    他大喝著。


    “我敢綁你!”


    楚南直接奪過一根繩子,衝上前去,就將楚楓五花大綁。


    甚至。


    還找了一塊破布,連他的嘴都一同堵上。


    “我治家不嚴,讓我楚家出了這些敗類,是我之過也……所以,我當帶上這些人,去向孫兄負荊請罪!”


    楚南說罷,直接招唿手下,帶上這些人就往孫家而去。


    ……


    在楚南走後。


    好一會兒。


    剩下的楚家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如夢初醒。


    “大公子怎麽如此?對三公子,也忒酷烈了些……”


    一人嘟囔道。


    “怕是:那孫白突破煉神境了!”


    有聰明的人反應過來。


    “這可怎生是好?”


    另一人聞言,如遭雷劈:“我楚家,怕是遭大難!”


    “嗬嗬,遭大難?”


    一個三房出身的族老冷笑:“遭大難的,怕是我三房吧?我楚家之事,必須一個有分量之人去頂罪,要麽大公子,要麽一直敵視融合的三公子……嘿嘿,大公子,這是拿我三房頂包了啊!”


    這話一出,有人若有所思,有人臉色尷尬。


    當然。


    所有人,紛紛想到了:在之前的事情中,楚南一直為楚楓包庇,縱容他惹禍。


    現在想來,卻是早在為今日謀劃,其心計之狠毒,簡直令人發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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