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鳳郡,天山派。


    藏書閣。


    清晨,晨曦初露,薄霧嫋嫋,彌漫於山丘屋舍間。


    吱呀!


    荀沐推門而出,伸了個懶腰。


    ——各宗派藏書閣,藏書多有重複的。故以,他速度很快,這次隻用了一個晚上。


    天山派掌門餘秋水,早已在門外候著,這時見荀沐出來,仙風道骨的老臉上,頓時露出討好的笑容:“荀少俠,早啊,我已吩咐下去,給您備好了早膳。”


    “不必。”


    荀沐擺擺手,調侃一笑:“叨擾一宿,我這個惡客,也是時候離開了。”


    他正要動身……


    “荀少俠留步!”


    餘秋水一咬牙,硬著頭皮喊住他,從袖筒裏掏出個信封,恭謹奉上:“這是鄙派弟子淩璃月,也即您的未……不,故人所書之信,她想求見您一麵,不知荀少俠可否移步?”


    “璃月麽?”


    荀沐歎息一聲,接過這封信。


    躊躇了下……


    他卻是雙手一抹。


    嘩啦啦!


    書信破碎,紙屑紛飛!


    “相見爭如不見……餘掌門,你替我轉告璃月:往事隨風已不可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荀沐說著,似若無意地迴頭望了一眼。


    言罷。


    他再無留戀,一步掠出,飄然離去……


    倏忽間,已不見了蹤影。


    待荀沐走後……


    那連廊拐角後,一道倩影才失魂落魄地走出,赫然是淩璃月。


    她壓下心頭的黯然神傷,蒼白著俏臉,擠出笑容:“無論如何,還是多謝掌門傳話了……”


    “小事耳。”


    餘秋水擺擺手,安慰道:“以璃月你之資質,法相有望,到時或有轉機,也說不定。”


    “承蒙掌門吉言,弟子告退。”


    望著淩璃月神思不屬的身影……


    餘秋水微微搖頭,撫須一歎:“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哪!”


    ……


    南風郡城,大街。


    荀沐行色匆匆。


    他這麽著急離開,不是沒有原因的。


    ‘該死,前身的執念麽?一個區區土著,還敢作妖,給我鎮壓了!’


    荀沐感受著心底莫名湧現的悲傷、不舍、蠢蠢欲動,當即催動陰神,配合《太上鎮魔妙經》,蕩滌識海。


    片刻後。


    那種身體與靈魂不適配的感覺,方才如退潮般,緩緩消退。


    ‘所謂執念,不過是前身真靈不滅,對這具身體殘留的些許影響……這次天山派之行,就是引子,將前身的執念激發出來了……要想避免它作妖,有兩種方法:一為順之,二為滅之。’


    ‘順之,很簡單,前身的執念是淩璃月,泡了對方就是。但這有違本心,我不取。’


    ‘至於滅之……解決了製造問題的人,問題自然就解決了,這需要我磨滅那方仙的殘留!’


    ‘隻是,涉及到靈魂、真靈,這些東西玄之又玄……甚至,還和這具肉身有莫名牽連……若不將前身執念與自身真靈投影拆開來,貿然動手,就相當於自殺!’


    ‘可惜,縱使以陰神配合《太上鎮魔妙經》,也暫時沒辦法做到,隻能鎮壓之。’


    ‘其實,不管它也無妨……但,就隻怕,戰鬥時它出來作妖呀!’


    ‘所以,還是徹底解決了好……神通境的陰神奈何不了,但境的陽神,應該就差不多了……看來,計劃要提前了。’


    他暗自思量著,眸光微動。


    一念至此。


    荀沐腳步一轉,直奔風滿樓而去。


    ……


    風滿樓在神武九州各郡都有分部,南鳳郡位於林、雲、禹三州交匯,占盡地利,四通八達,故以,此城的風滿樓分部較之別處,更為大氣繁華。


    荀沐快步而行。


    很快,就來到郡城中心的一座廣場,在這裏,一座巨大的九層寶塔如鶴立雞群,形目無比。


    這塔樓位於廣場中央,四麵都開有朱紅大門,大量挎刀佩劍的武者從各個門扉中進出,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據聞,這風滿樓監察天下,背後甚至和數位老怪都有牽連,也不知是真是假?”


    荀沐喃喃著,一步跨入。


    當然,這裏再如何,也隻是一處分樓,不會有什麽超出他掌控的事。


    至於其總部?


    如雲龍隱現,飄渺無蹤,整個天下間,也無幾個人知道。


    ‘想來也對,風滿樓一個排名天地人三榜的組織,出盡了風頭的同時,也必然惹足了怨懣……公開總部,就不怕別人敲悶棍麽?’


    荀沐思維發散地想著。


    他一進門,便看到四麵牆壁上,篆刻有四張巨大的榜文,如垂天之翼,垂垂落下,密密麻麻記錄著武者的名諱生平。


    第一張榜文,字跡青紫,帶著些斑駁痕跡,顯然長久未曾更替過。這其上,記錄著神武界曆史中,諸多出現過的大修。


    第一位,赫然是武皇!


    在下麵,還有百十個名字,那鎮壓雲平郡蛟龍的薑公望,留下寶藏的通天道人,都名列其中。


    “有趣!這其中,成就境後,數載、十數載內便銷聲匿跡的,八成是‘暗盟’中人……竟有二十多位麽?觸目驚心哪!還好,此榜上的人,皆已故去……’


    荀沐搖搖頭,轉移開視線。


    另三榜,自然是如今的天地人三榜了。


    人榜字跡細密,足有八百八十八位,且變幻最為頻繁;


    地榜有字跡稍大,有一百二十八位,成就神通即入榜;


    至於天榜,隻有區區九人,便占據了一整麵牆壁,乃是屹立於神武界的真正大人物,執天下牛耳者!


    略去人榜、地榜……


    荀沐徑直看向那白底黑字,醒目無比的天榜。


    “天榜第一位,‘山河璽’古塵,出身不詳,疑似武皇傳人,以五十四之齡成就境……”


    “第二,‘血飲狂刀’獨孤唯我……”


    “第三,‘玄陰素女絲’楚竹卿……”


    ……


    “第八,‘射日弓’江羿,出自同州平涼郡……”


    “第九,‘美人扇’顏媚兒,出自慶州安華郡……”


    “除了排名外,生平事跡竟然都一一在列,這風滿樓,還是神通廣大哪!”


    荀沐搖搖頭,不再多看,轉身往裏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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