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將視線重新投向城牆之下的黑潮,注視著馬上就要消失在他視野之中德裏亞幾人。


    他大概是知道為什麽的城牆上的這些軍人為什麽會這樣開心了。


    答案很明顯,德裏亞幾人不可能是臨陣脫逃,那麽他們肯定是去解決問題了。


    雖然黑潮是北境的天災,是極具規律性的存在。


    但是今年的黑潮顯然有了意外的變化,時間提前了不說,還有著其他因素的參與。


    這要是背後沒有人操控,簡直是侮辱他們的智商。


    之前是因為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們能夠穩住冰封要塞的防線就已經費勁全力了,哪怕是知道背後還有其他的貓膩,他們也是沒法分出人手查探。


    而現在,在支援到達之後,他們已經有了主動的權利,不再隻是被動的等待對方出招。


    迴合式的交替出牌這種方式一點也不符合他們的風格,對於代表著帝國顏麵的他們而言,什麽時候需要忍受對方的挑釁了。


    直接出擊,找到背後的黑手,然後解決問題,這才是他們的習慣。


    而且,這樣子不僅效率高,還會極大的降低戰損率。


    要是被動的打退一波波的黑潮,天知道這次災難中會死亡多少人。


    到時候如果對方出招憋個大的,那麽筋疲力盡的他們很可能全軍覆沒,還不如趁著現在是全盛時期直接一波。


    隻不過,不知道在背後出手的,究竟是人,還是“神”。


    手中的長刀猛然劈落,帶起唿嘯的風聲。


    帶著斑駁血跡的戰刀從身前的魔狼脖頸處劃過,暗紫色的血液狂飆,妖冶的血液噴湧而出,艾倫的臉上也不由得沾染了幾絲血跡。


    但是艾倫的眼神卻極為悠遠而深邃,全然沒有在意自己身上的血汙。


    上了戰場,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更別說衛生形象這種東西。


    如果在戰場上還講究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不是缺心眼,就是傻子。


    他隻是在思考,這次的黑潮背後,到底是個什麽存在。


    如果說是傀儡師的話,對方是怎麽在身受重創的情況下橫渡極北之地,在格裏亞城儀式之後短短幾小時內到達骸骨之森,掀起魔獸狂潮的。


    如果不是,那麽一絲邪神意誌降臨,真的有可能掀起這樣巨大的災難嗎。


    不是艾倫看不起邪神,而是如果對方這麽牛的話,就不會被諸神打得滾迴老家了。


    而且來的還不是本體,隻是一縷意誌,加上快要被消磨幹淨的微弱生命本質,就可以這麽攪風攪雨。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神靈級別的偉力可能是超乎想象的強大。


    下一刻,艾倫驀然抬頭,看向城牆外空無一物的空中。


    暗紫色的煙霧籠罩擴散,紛雜的血肉骨屑在空中飛揚,煉金炮彈爆炸造成擊起巨大的蘑菇型煙塵。


    但是,在艾倫的感知中,前方的魔能粒子卻開始洶湧起來。


    宛如蛛網狀的精神力在空中密布延伸,籠罩了前方寬廣的地域。


    冰封要塞城牆防線壓力最大處,萊恩大師站在軍團長的身旁,閉上了雙眼,精神開始連接在戰場上所有還清醒的施法者來。


    磅礴的精神力急速擴散,凝聚成堅韌的精神絲線,和所有的施法者進行對接。


    軍團長站在萊恩大師的身前,護衛著對方,等待法術完結。


    時間緩緩流逝,萊恩大師身上散發出的威壓也愈發駭人,甚至是給人扭曲了光線的錯覺。


    不,那不是錯覺,萊恩大師的身上真的散發出耀眼的淡藍色光輝,但是卻極為飄忽,全然不似萊恩大師的魔力那般凝實。


    這光輝極為淺淡,但是卻透露著神聖的純淨感,帶著灼熱的氣息,和空氣交撞出空白的波紋。


    這是靈魂覺醒的強者全力施展的標誌,也是白銀階為何會被稱為輝耀白銀的原因所在。


    白銀階的強者在覺醒靈魂後,靈魂強大無比,可以充當第二思維器官。


    在全力出手的時候,靈魂也會散發出耀眼的光輝,灼傷敵人的靈魂和精神。


    不過,以萊恩大師白銀階巔峰的實力,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遇到過需要他全力出手的事情了。


    況且哪怕是需要全力出手,他也可以壓製住這種異象,上次和傀儡師對戰就是如此。


    而現在,萊恩大師統合戰場上所有清醒並還有一戰之力的施法者精神,準備釋放戰爭法術。


    所以萊恩大師也沒有餘力,也沒有心思出手,壓製靈魂綻放出的輝耀光芒了。


    極北三城執行部三十名施法者、福瑞德帶領的第一波支援部隊近百名施法者,以及,冰封要塞的十數名施法者,全部退到了戰場後方,開始響應萊恩大師的唿喚。


    說起來挺悲慘的,帝國七大要塞,都有著法師團的編製。


    哪怕是純粹的法師極少,其中甚至是有術士、牧師乃至於拿會幾個神術的聖職者充數,但是其他要塞的法師團也有至少百人的規模。


    而冰封要塞就是其中的例外,他們的法師團編製就是擺設。


    要塞中不多的法師,都是帝國配備過來修整各種魔能器械的工程兵種,而且還要經常輪換。


    雖然說每年吃空餉吃得挺歡快的,但是對於每年年中迴帝國國都述職,被其他要塞的軍團領導奚落的冰封要塞軍團長而言,還是挺難受的。


    因為地處帝國極北的緣故,所以少有法師願意來北境效力。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北境可以自己培養人才倒也還好,可以自給自足。


    但是無奈,北境的風格向來蠻橫、兇殘,哪怕是在普通不過的公民在家裏也喜歡放置槍械,以防萬一。


    所以北境的向來是戰士之鄉,從北境走出的法師向來稀少。


    而且在以往的時候,北境根本沒有培養法師的條件,不是資源不足,而是人才不足。


    北境少有法師,所以也就無法培養法師,無法培養,然後也就沒有法師,最後就陷入了死循環。


    也就是之前出現了那件震驚帝國的大事,萊恩大師自囚於北境,才有了培養法師的條件。


    隻是因為萊恩大師來到北境的時間太短的緣故,冰封要塞的法師團才隻有十幾人的規模。


    要不然的話,估計他們這時候估計要丟臉丟徹底了。


    當然,現在這時候軍團長的臉色也不好看,比行軍鍋的鍋底還要漆黑。


    逐漸的,空中驀然響起微弱的清音,仿佛從更高維的空間傳來的聲音一般空靈縹緲。


    初時極其細微,但是這聲音逐漸的的變得宏大神聖起來,伴隨著空氣中愈發明顯的魔能波動。


    空中的狂風開始規則的轉動,晶藍色的雪花從空中飄落,好似被一雙無形的雙手所控製朝著獸潮最密集的地域飄散。


    凜冽的寒風吹拂,刺骨的嚴寒更甚。


    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麽奇怪的變化。


    不,不對,艾倫的眼神驀然一變,看向正在要塞的牆外。


    奔騰的獸潮依舊猛烈,但是刺眼的血色卻在冰晶的包裹中反光的耀眼。


    朝著冰封要塞奔來的魔獸,不斷跑動的雙腿好似冰雕般承受超出極限的大力出現細密的裂紋,然後刺耳的聲響在戰場上此起彼伏的響起。


    狂化的魔狼瘋狂的奔馳,哢嚓,一聲輕響,後腿宛如冰雕一般齊根斷裂,暗紅的鮮血還沒有來得及噴湧而出就又被嚴寒的低溫凍結成冰晶。


    失去平衡的魔獸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被身後毫無意識的狂化魔獸踩踏的血肉飛濺。


    它生命的最後一刻,也隻是看見自己斷裂的雙腿宛如冰柱一般立在原地,斷口處閃爍著耀眼的紅芒。


    然後,下一刻,這仿佛藝術般的物件,就被奔湧的獸潮踏得粉碎,隻剩下紛飛的冰屑粉塵。


    艾倫的臉色變得駭然,在視線所及的範圍之中,戰場被劃分成了兩塊。


    前半部分變成了冰雪的世界,紛紛揚揚的晶藍色雪花飄落,越來越多的魔獸變成了好似藝術品一般的冰雕,隻是臉上的瘋狂和暴戾的神情生動無比,遠遠超過市麵上吹捧的大師手筆。


    看見這樣恐怖的一幕,哪怕是失去了理智和自我意識的獸潮也被嚇住,在後半部分戰場上的魔獸開始止步不前。


    戰場瞬間變得凝滯而安靜,要塞城牆上經久不息的炮火聲和弓弩聲也開始停息。


    艾倫隨手將眼前的魔獸劈落,看著這個皮糙肉厚的家夥墜落到城牆下,在冰雪中變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對於施法者,尤其是萊恩大師這種級數施法者的強大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此起彼伏的微弱舒氣聲在城牆上響起,艾倫似乎看見有不少人依靠著城牆開始快速的喝水,進食。


    他們似乎根本不在乎這種血肉橫飛的場景,和身旁的戰友說說笑笑,然後毫無異色的將和著鮮血和汗水的碎爛幹糧吃了下去。


    不過,這種空閑的時間似乎並沒有持續多長。


    吼!


    沉悶如雷鳴的吼聲在骸骨之森的迷霧中響起,龐大無比的怪物快步踏出暗紫色的迷霧,沉重的步伐讓大地也為之顫抖。


    艾倫的臉色不由得一變,凝神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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