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鼎莊園,內院涼亭。


    葉北坐在石椅上,悠然的看著趙柄生在斟酒。


    趙柄生安靜的斟酒,一句話都不說。


    可是葉北看著那酒瓶子時,嗅到那濃鬱香醇的酒香時,思緒卻不由飄得很遠。


    時間倒退千年。


    那一日,葉北遊曆山川,途經小鎮,路遇一男孩,覺得好似故人,便出手幫其一把。


    可那鎮子貧窮,唯有遍地黃土。


    葉北稍作思緒,便想到一法,指導了那個男孩烤瓷工藝。


    而那男孩對這工藝擁有極大的興趣……


    日夜磨練,最終學得一手精湛的技術。


    後來,為了幫助小鎮脫貧致富……男孩無私無畏的將這工藝傳給了左鄰右舍。


    時間流逝,歲月匆匆。


    許多年之後……那小鎮上的瓷器流傳千古,驚歎世界!甚至知道現代,那小鎮依然在全球擁有者盛名:景德鎮!


    可惜啊,歲月太熬人了。


    看著這青花瓷酒瓶時,葉北卻又一時無法想起那男孩的名字。


    除了瓷器之外……


    那熟悉的酒香,同樣也讓葉北思緒飄飄!


    殘酷的戰場上,血流如河,一名身穿盔甲的將軍,一手撐地,一手握著沾滿鮮血的長劍,狠狠的紮在自己的心口,明明已經身死,卻在這戰場上屹立不倒。


    葉北途徑此地,看著漫天的荒涼,看著那不倒的將軍,竟然心有所感,浮出憂愁。


    那一日……


    葉北以無根水為源,以荒涼為根,借用將軍和將士們的頭盔,裝滿了美酒!


    酒香飄蕩。


    將戰場的血腥味全部覆蓋……


    可是,空氣中彌漫的荒涼,卻是絲毫不滅!


    因為,那將軍正是曾經因為葉北一言,便屠殺萬人的……殺神白起!


    後世曆史上,記載的是白起自殺,卻無人知曉,他死得有多壯烈。


    一名是自己所偶遇並且相似,精通瓷藝的故人。


    一名瘋狂的殺神!


    歲月和命運向來都是如此的神奇……


    同一個時代中,永遠無法碰撞在一起的兩個人,在無盡歲月後,他們所留下的東西……卻能夠意外的聚在一起……隻是,中間那條若有若無的線,已無人知曉罷了。


    “老爺,倒好了!”將三個酒杯分別斟滿,趙柄生緩緩開口。


    這聲音將葉北從思緒中拉迴……


    “柄生,你用心了!酒壺是元代時期,景德鎮最早的那一批青花瓷,做工精湛,花紋細膩,這種酒壺,已經是絕品了吧?”葉北緩緩開口。


    趙柄生聽罷,並未有多少驚奇,如果葉北認不出,那才是奇怪呢:“是,老爺……這酒壺是我花費重金所獲,世間上或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不過這酒的來曆,也不同尋常……”


    “酒也是好酒!”葉北打斷,看著水晶杯中那淡綠色,充滿神秘的酒水,繼續說道:“用元代的青花瓷,將春秋戰國時期的美酒封在陰冷潮濕的土壤之中,吸收天地之靈氣,沐浴日月之精華,不僅可以保證這酒完美的品質,也能夠讓這青花瓷越發的明亮透徹……”


    王安坐在一旁……


    聽完葉北這話,他稍微有些詫異。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酒壺和酒水來曆不簡單,但他怎麽都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久遠的來曆……從春秋戰國時期保存下來的酒,顏色都變綠了,千年美酒,醇香濃鬱,這種東西,就算是有無盡財富,也不一定能夠弄到啊!


    難怪之前趙柄生會說是他珍藏多年的東西!


    “果然不愧是老爺,您說得完全沒錯!”趙柄生點頭,他曾經對這些酒有過研究,但知曉有限,隻知其來自遙遠的曆史長河,卻不知其到底是何名字,聽完葉北的話,他忍不住問到:“那,老爺,您應該是知道這酒名字和真正的曆史來曆吧?”


    “酒名麽?和曆史麽?”葉北聲音喃喃,雙眼眯起。


    唿唿……


    亭子內,隨著天空中烏雲加厚,一陣微風吹過,寒氣四溢。


    趙柄生站在葉北跟前,佝僂著身體,麵色恭敬,等待著葉北的迴答。


    王安也是好奇的側耳,認真聆聽。


    “這酒名為血酒!”葉北認真的說著,實際上,當初自己釀這酒時,並未為其取名……而是在時隔千年的今天,隨意加上去的。


    見兩人眼神中的好奇越發加深,葉北輕聲繼續:“這酒取自戰場,采用的是無根之水所釀造,因為戰爭的原故,導致空氣中全部都是血霧,無根之水在落下的瞬間兩者結合,這才鑄就了這美酒!”


    嗯?


    本來好奇的兩人。


    聽到這話,表情頓時各異……


    王安不敢再直視那酒了,雖然淡綠色看起來很美,可他總覺得不幹淨。


    趙柄生身體則是猛烈的顫抖,他對葉北的來曆,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他知道葉北長生不死,曆經無盡歲月……他也知道,葉北向來不會說一些虛無縹緲的話。


    血酒……


    這種場合,自己拿出這種酒。


    寓意可就有些深了啊……


    “老爺……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這就將它撤下去!”趙柄生趕緊說道。


    葉北卻輕輕搖頭:“血酒,隻是個名字!曆史,也隻是承載的一段信息罷了,不止是酒,這個安寧的世界,一景一物,哪一個不是用鮮血澆灌而成?喝吧……”


    聲音落下。


    葉北沒有絲毫猶豫,伸出白皙的手指,將那水晶酒杯握住。


    長袖掩蓋。


    動作優雅……


    一口便是將那血酒一飲而盡!


    酒香醇厚,在唇齒之間徘徊,迴味無窮……時隔千年,竟然能夠喝到自己曾經所釀的酒,對葉北而言,這絕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王安,趙柄生見狀……


    縱然他們思緒各一,但這個時候,不敢遲疑,紛紛端起酒杯,一滴不剩的喝完!


    “坐下,吃菜!”


    看到二人飲盡,平淡的開口。


    趙柄生將黃金龍頭拐杖放在一旁,沒有客套,恭敬的坐下,但是在喝下血酒的那一刻,他隻感覺自己的胃都仿佛燃燒了起來,腦海嗡嗡作響,一種不安的情緒,瘋狂在心裏蔓延著!連心髒都瘋狂加速。


    飲酒之間,一切灰飛煙滅!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


    嗒!


    事實上……趙柄生察覺到的時候,早已都成定局。


    當葉北放下酒杯的那一刻,龍鼎莊園外,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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