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嫿纖悉的手腕壓住柳三郎所有的抗拒,當然在胖丫眼中,柳三公子根本就沒想過反抗遠離自家小姐。


    柳三郎你可是宛城眾所共認的溫潤君子,守禮遵道,被當做君子的典範。


    宛城有一句名言,想知道君子到底是怎樣的品行?


    看柳三郎就可以了。


    然而如今柳三公子卻眼見著慕嫿靠近,不曾推開躲避,更不曾拿出以往坐懷不亂的君子風度。


    慕嫿繼續靠近柳三郎,一歪頭,好似長翹的眼睫劃過柳三郎的臉頰,柳三郎仿佛羞澀般縮了縮手指,低聲道:「你就是為夏家的事來此處喝酒?」


    「不對。」


    慕嫿輕輕推開柳三郎,惱怒般嘟囔,「靠得太近了,我是女孩子,你都不知道避開嗎?」


    被她調戲,還都是他的錯?!


    柳三郎有心辯駁,慕嫿眸子眨著水霧,莫名心頭一痛,和一個剛剛受挫折,又喝多的人計較那麽清楚作甚?


    「是,是,是我的錯,我應該避開你。」


    柳三郎承認錯誤,令慕嫿無比滿意,身體從新靠向窗戶,繼續用微醉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說道:「你小看了我,我是誰?哼哼,有夏家難過的時候,而且她們也不值得我借酒消愁。」


    一慣的張揚自信。


    看來她並沒受委屈。


    柳三郎眼見外麵跑過一人,汗水濕透了衣衫,焦急沖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尋找著什麽,他微微皺了皺眉,抬手伸向被慕嫿靠著的遮擋陽光的竹簾。


    「你這是……」慕嫿腦袋昏沉,本能意識抓緊自己的外衫,上輩子養成的習慣,無論什麽人靠近,都不能讓他動自己的衣服。


    柳三郎沒有碰她,隻是把捲起的竹簾放下來,隔絕外麵夏七的視線。


    竹簾擋住大半陽光,慕嫿眼前一暗,朦朧間隻見到一對倒映著自己影子的眸子,深邃幽暗,卻帶著一抹暖意。


    慕嫿頰邊染紅,罕見撇開目光。


    總算像是女孩子了!


    柳三郎暗暗鬆了一口氣,倘若慕嫿一直是那般強勢懵懂,他……額,他嘴邊多了一個酒瓶,「三郎,喝酒。」


    他放心得太早了。


    「我都看不到外麵的景色,你為何放下簾子啊。」


    慕嫿一邊說著,一邊去想捲起竹簾,手腕卻被提著酒瓶子的柳三郎抓住,「陽光太刺眼,曬得我有點頭暈。」


    「會嗎?」慕嫿懷疑柳三郎別有居心。


    柳三郎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冠玉的臉龐因方才的靠近還殘留一抹紅暈,極好掩飾了他此時的不自在。


    「算了,就相信你一次。」慕嫿抬手好奇般戳了戳柳三郎的臉頰,「曬太陽竟然會頭暈?你也太嬌弱了,將來怎麽保護你未來的妻子。」


    柳三郎沉默不語。


    「呀,不會是靠你夫人反過來保護你?」


    慕嫿咯咯笑出聲音,眉眼彎彎,明艷俏麗,權傾朝野的魏王世子將來靠世子妃保護,想一想還挺帶勁兒的。


    柳三郎哭笑不得灌了一口氣,罕見拋開儒雅的做派,倘若是因為利益勢力而成親,娶到的女人不過就是他的妻子,倘若娶他喜歡的女孩子為妻,他怎會捨得妻子有任何的委屈?


    他肯定會護著她,縱容她為所欲為,替她提前掃平一切威脅。


    兩人同時沉默,想著各自的心事,倒是不停把酒瓶子往唇邊送。


    慕嫿搖晃了酒瓶子,輕輕踢了柳三郎小腿,「都怪你,酒都被你喝沒了。」


    「再來十瓶!」柳三郎咬牙切齒的說道,不能同喝醉的慕嫿一般見識。


    酒鋪掌櫃親自又送上來十瓶的陳釀,「客官,小店小本經營,您看……」


    這是怕他沒錢嗎?


    柳三郎向懷裏抹去,額,平時出門他也是帶些銀子的,可今日用銀子的地方太多,又是慕嫿的車夫,又是給自己的書童……柳三郎放下空憋的荷包,看嚮慕嫿,她應該有銀子?!


    「你借……」


    「借錢麵談。」慕嫿無賴般笑道,「你說過請我喝酒的。」


    誰說過請她喝酒了?!


    這不是說胡話嗎?


    柳三郎被慕嫿『折磨』得沒了脾氣,雖然沒有銀子,但是氣勢依然不弱,對明顯擔心賴帳的掌櫃道,「不會少你一文錢,你先去拿酒吧。」


    「這個,這個。」掌櫃既畏懼柳三郎的氣勢,又怕他真賴帳,「要不您先抵押點什麽?小人不是懷疑公子,而是前兩日小人就吃過虧,以為是個豪客,卻是個吃霸王餐的無賴。」


    「當然,小人不是公子是無賴。」


    「嗯,他比無賴強多了。」


    慕嫿在一旁笑嘻嘻的補刀。


    「倘若我是無賴就先把你……」


    慕嫿突然再一次靠近,好奇的問道:「把我怎樣啊?三郎?」


    柳三郎抿著嘴角,扭過頭去,在她麵前,他好似就沒占過上風,是因為當初他算計了她嗎?


    可被他算計的人多了,怎麽偏偏拿慕嫿沒有一點辦法。


    「這塊玉佩當做抵押,總夠付你的酒錢了吧。」


    「夠了,足夠了。」


    掌櫃樂嗬嗬接過玉佩,不用看,已經手就知道是好東西。


    「慢著。」慕嫿搖搖晃晃站起身,輕輕巧巧從掌櫃手中奪走玉佩,「不能讓你占太多的便宜,玉佩……還是我收著,胖丫,給掌櫃酒錢。」


    「是,小姐。」


    胖丫遞上去十兩銀子,慕嫿又吩咐道:「再切一隻雞過來。」


    掌櫃尷尬的應承,那位小姐根本就沒醉啊,帳算得利落著呢。


    慕嫿理直氣壯的教訓柳三郎,「沒有我在,你就要被他騙了,過日子要學會節儉啊,三郎!」


    她搖晃著手中的玉佩,絲毫沒還給柳三郎的意思。


    「你心情不好,我不同你計較。」柳三郎沒有再提歸還玉佩的事,品著劣質的陳釀,「既然不是為夏家,那是因為什麽?」


    他其實更想問是不是因為沐世子。


    慕嫿愣了片刻,迷醉的眸子莫名顯出幾分哀傷,「做女孩子好難啊。」


    她根本就不明白女人的心思,比如沐國公夫人,比如一向頗有賢名的秦夫人,她們怎麽同她知道的不一樣呢?


    」我是不是找個男人同我生個孩子,才能明白做母親的心思?「


    柳三郎手握緊酒瓶子,感覺到慕嫿衡量的目光,卻聽慕嫿又說,「你不行,你的事太多,太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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