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姒要脫學士服的時候,程錦之才注意到。“容姒,我們還沒合影的。”


    “嗯?”容姒的手便停了下來,她撩了撩自己的頭發。


    容姒穿著學士服,添了一絲學究的氣質。這麽一看,最適合容姒的職業應該是老師教授之類的。程錦之握著容姒的手,也撩了撩容姒的長發。“容姒,你頭發好像又長了。”


    “嗯。”容姒也牽住了程錦之的手。“我還沒有說……”


    “什麽?”


    “謝謝你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容姒說道:“你來,我真的很開心。”


    容姒也作為了她們那一屆的優秀畢業生,在禮堂上發表講話。程錦之去禮堂,還被導師們邀請去了第一排,觀看結業典禮。領導們講完話,便是容姒了,容姒作為學生代表上台,她的氣場一點都不亞於剛才講話的領導。要不是身上的學士服,別人該要認為是什麽市委領導了。她在觀眾席看容姒,容姒在講台上看著她。程錦之想起了四年前,容姒還是大一新生的時候,那時候軍訓,容姒也戴著朵傻氣的大紅花,站在主席台上講話。現在的容姒,麵對更多的目光,四年的錘煉,她的舉手投足更加從容了。容姒,終於變成了上一世她所熟悉的容姒。不用抬下巴,看著便是一個清高驕傲的人。她喜歡容姒,也喜歡她驕傲的樣子。


    程錦之笑了笑,抵著容姒的額頭。“等你研究生畢業,我還要過來。”


    容姒一直都在成長。總有一天,容姒會卸下所有的負擔,輕鬆自在地和她在一起。所幸的是,她可以一直陪著容姒。


    “好久都沒和你自拍了。”程錦之舉著手機。“拍兩張,再發條微博。”


    “嗯。”容姒勾了勾唇角。


    程錦之剛把微博發出去,就有人給她買了熱門。


    “這兩天的柿子怎麽了?”


    “隨時隨地的熱戀~原來錦之去京影,是為了姒兒的畢業典禮啊。甜蜜的喲。”


    還有“不明真相”的亂入。“羨慕容姒,有這麽好的閨蜜。真是經得住考驗的友情[加油][加油][加油]。”


    容姒的工作室也進行了轉發。“啊謝謝程小姐,找到了我們家的‘失蹤人口’。”


    容姒在微博上基本沒有自拍,即便是拍照,也是一些風景。比如她見到什麽好看的風景,確實很好看,隻是每次都像退休老幹部似的。“風景很好,推薦給大家。”


    程錦之的這條微博,文字內容是:“是兩年前的我[畢業季][畢業季][畢業季]下一段旅程即將到來,畢業的你們,準備好了嗎?”


    附圖是她和容姒的自拍,第一張是她扯著容姒的學士服。第二張是她靠在容姒的肩頭。第三張是她對著鏡頭,伸出食指。而容姒也一直在笑,非常溫和的笑。


    程錦之下車的時候,容姒也轉發了這條微博。“是兩年前的你。”


    並且還加了附圖,附圖確實是兩年前的程錦之。程錦之站在公寓樓下。


    “你這是什麽時候拍的,我怎麽沒印象。”


    “畢業那天,我抓拍的。”容姒說道。


    “這樣啊。”程錦之也沒繼續問了。


    那天程錦之畢業,容姒的心裏微微有些失落。她和程錦之慢慢地走在學校,程錦之把她送迴了公寓。容姒上樓的時候,見程錦之還在樓下,便拍了這麽一張照片。那天的事情,那天的情緒,容姒記得很清楚。容姒的記性並不是那麽好,隻是關於程錦之的事情,她總是記得一些。所有的情緒,都是從無法忘懷開始的吧。


    容姒晚上要開會,便讓阿尖送了程錦之。程錦之在飛機上的時候,又碰上了一個導演。程錦之對這個導演並沒有什麽印象,倒是這個導演對程錦之非常了解。他有意和程錦之攀談,聊了幾句,便和程錦之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許則英。”


    “你好,許先生。”


    “程小姐,最近在拍《錦衣衛》嗎?”


    “是的。”


    “吳老師的風格,我有所了解。這部電影,大概要拍到明年去吧。”許則英說道。


    “大概的我也是聽吳老師的安排。”


    聊了幾句,許則英便說起了自己的劇本。他似乎是隨身攜帶。“本來要托人給程小姐,也真是緣分。在這裏碰上程小姐。如果程小姐能看看這個劇本,我會感到非常榮幸。”


    說這麽多的話,原來是在飛機上等著她。“好的,我會看一下的。”


    “嗯,那不打擾程小姐休息了。”許則英說道:“我的聯係方式,在台本的後麵。”


    “好的。”程錦之點了點頭。


    等許則英走後,程錦之也翻了一頁劇本。翻了一頁,便合上了。像這種自薦性質的劇本,都會在第一頁表明一些關鍵字。便於藝人的挑選。但程錦之這麽一看,發現沒有什麽關鍵字。估計這個導演,沒什麽這樣的經驗。


    程錦之處理了一會工作,她看了看手表,離劇組還要兩個小時。她喝了一口水,便又拿起了劇本。像這種劇本,程錦之每天都要看上兩位數。程錦之隻是隨意地翻了翻,翻到中間,發現有繪製的人像。一個人坐在荒郊,看上去非常孤獨。程錦之也沒看文字了,光看這些繪製的人像。這些人像繪製得很生動,非常傳神。程錦之便對文字感興趣了。


    不知道是不是智商不夠用,看了四五頁,程錦之還是不知道主角是誰。下飛機後,這個劇本便被程錦之放在了包裏。拍了兩天戲後,又把這個劇本的事給忘了。


    六七月份還好,進入八月份,溫度便開始有點受不了了。在暴曬下,程錦之還要穿著棉襖抱著暖爐,雖然暖爐是道具,但被太陽這麽一曬,還是有些燙手的。等鏡頭一走,dc趕緊端了盆水給程錦之。程錦之趕緊把自己的手泡在了涼水裏。金屬用品,快要把她燙死了。


    程錦之全身已經濕透了。吳迪更不用說了,穿著厚重的盔甲,連續熬了五天。人中暑了,一邊喝板藍根一邊敷冰塊降溫。


    在太陽底下暴曬好幾天,食欲也下降了不少。程錦之本來就不重,拍了《錦衣衛》後,還瘦了五斤。


    又拍了幾天,總算迎來了雨戲。以前最怕雨戲了,現在程錦之真是巴不得。這是一場竹林雨戲,也是打戲。在劇裏麵,是程錦之的第一次登場。程錦之作為錦衣衛,在追殺朝廷的要犯。


    幾道驚雷,孕育在雲層。蒼勁直挺的竹子,在黑雲壓頂下也顯得有些鬼魅。一行人跑入了鏡頭,他們的舉止有些狼狽,似乎在躲避什麽仇殺。走在前頭的中年人,突然停了下來。


    “五叔,怎麽了?”


    這個名叫五叔的男子迴頭,他脖頸上有一抹血,又是一道驚雷。鮮血如注。他跪在了逃亡的人麵前,倒在了地上。眾人後退了半步。這時候鏡頭滑了一下,停留在了兩片帶血的竹葉上。竹葉插在竹子上,似乎是殺人的“兇器”。


    從天而降的飛魚服們,將這些人團團圍住了。


    逃亡的要犯相互看了一眼,拿起了手裏的武器。他們的劍尖還滴著血,可見他們剛才是怎麽突出重圍了。連綿的大雨,洗刷了他們的劍。錦衣衛們也舉著劍,他們的劍,被雨水衝刷得也有些光潔了。一聲急促的口哨,兩方便廝殺了起來。


    這些曾經的權貴,怎麽敵得過身經百戰的錦衣衛。突然有了收哨聲,錦衣衛便紛紛退了出去。他們身著黑袍,與黑色融為一體。


    “父親,你快逃吧。”


    “不行,你帶著你母親……”


    一行逃亡的要犯,隻剩下三三兩兩了。


    “別爭了。”這時候又有一個飛魚服出現了,她的官服更加講究,可見身份尊榮。她輕盈地站在劈斷的竹竿上。她手裏還捏著一把檀香扇,掩著自己的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戲謔的眼睛。“你們啊,一個也逃不了。”


    “魅、魅首。”要犯們道出了來人的名字,他們神情恐懼。


    魅首是程錦之扮演的角色,是最得帝王寵信的錦衣衛。程錦之合上了檀香扇,唇角勾了起來。“殺了,一個不留。”


    剩下的要犯裏,還有一個六七歲的稚童。殺人的鏡頭也落在了稚童的眼睛裏,懵懵懂懂的神情裏。大人們紛紛倒地後,一個錦衣衛上去,揉了揉稚童的臉,抬手便把稚童的頭割了下來。要表現權利廝殺的殘酷,多把鏡頭用在孩子或者老人的身上。孩子和老人成為權利的殉葬品,更能傳達至高無上的權利的殘酷。


    “你、你們……”這時候男配角衝了出來,他是剛才的收哨人。這些錦衣衛們都看著站在竹竿上,衣服沒有一絲沾染的魅首身上。


    魅首低下眼瞼,她收起了戲謔的表情。看著男配角,她的神情有些冷漠。“私放要犯,你的罪,是要連坐的。”


    “你現在真是一個合格的錦衣衛。”


    “是你教我的。”魅首看了男配角一眼。


    “是我教你的。”男配角笑了幾聲,他倒退了幾步,拔了繡春刀。“不勞駕了。”


    一抹紅豔的血。


    “哢。”不遠處的吳譯老師喊了一聲。


    程錦之解了威壓,她喘了好幾口氣。見自己的頭頂還有一個小型的降雨器。她看了看身邊的道具組。“師傅,我怎麽帶著雨跑啊。”


    “啊對不住,對不住程小姐,忘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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