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柱你認識麽?我是他老大。\  q b五。c0m /”


    馬小樂就這句話,讓蔣櫥子呆掉了。馬小樂說這話還是得了蔣櫥子的提醒,蔣櫥子說混了好多年,既然是混的,肯定多多少少要和金柱有點關係,當年金柱在沙墩鄉哪個不曉?


    蔣櫥子呆過之後,把手從脖子裏伸進去,摸了摸左肩膀,那道粗陋的疤痕還是那麽清晰。要說這蔣櫥子,和金柱的關係還真不一般,蔣櫥子左肩上的那道疤痕就是金柱給他留下的。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趕上鄉裏逢集,蔣櫥子興衝衝地滿集市轉悠,他仗著是當地的人,又特蠻,誰也不放在眼裏。而恰好他和金柱就在豬肉攤前碰上了,誰也不服貼,也沒得啥講頭,兩人二話不說掐了起來。金柱雖然人高馬大,但對付五大三粗的蔣櫥子卻也不那麽輕鬆,甚至還顯得有點吃力。金柱不想費時費力,情急之下奔到豬肉攤前,抄起砍肉刀“哢”地一聲劈進了蔣櫥子的左肩裏,白森森的肩胛骨都露了出來。蔣櫥子一看遇上茬了,趕緊往家跑,那金柱砍紅了眼,提著刀一路追到他家門口。要不是蔣櫥子的家人跪下來求情,金柱指不住就能把蔣櫥子的頭給剁下來。都說是“橫的怕不要命的”,蔣櫥子算是倒了黴,碰上不要命的金柱了。打那以後,蔣櫥子瞅見金柱就掉毛,最後幹脆找了個中間人,請金柱喝了場酒算是賠禮道歉,這才安頓下來。


    現在蔣櫥子猛地聽到了這個令他一度聞之色變的名字,怎能不愣住。“你,你是金柱的老大?”蔣櫥子小心翼翼問了一聲。


    馬小樂一看,嗬嗬,不錯啊,這話看來起作用了,“是啊,怎麽了,不相信是吧?”


    還別說,蔣櫥子還真不相信,看眼前這小夥子,怎麽會是金柱的老大?!不過蔣櫥子也還有點腦子,心想既然馬小樂提到了金柱,那肯定和他也是有點關係的,不管關係大小,沾邊就不能惹。“不是我不信,不過也那也不重要,反正今天我不跟你計較了,算是扯平,以後咱倆誰也不犯誰,咋樣?”蔣櫥子提出了條件。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馬小樂覺得這蔣櫥子肯定買金柱的帳,何不趁這個機會把事情都擺平了,省得以後羅嗦。


    “蔣櫥子,你不信是吧,那好,現在就給你證實下!”馬小樂走到電話旁邊,找出金柱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通了。


    馬小樂把事情大體說了一下,然後把電話遞給蔣櫥子。蔣櫥子現在才完全相信了,可電話不能不接啊。馬小樂也想聽聽內容,便按了免提。


    “是蔣子吧?”金柱有點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個二大爺,啥事和馬大頂上了,你找死是不?”


    “我,我……”蔣櫥子支支吾吾地,“他,他們要開除我,我沒工作了。”


    “工作算個屁啊,一個月幾個錢,沒錢賺是不,不行到縣上來找我就是了,瞅你個破b樣,我可告訴你啊,馬大說啥話你都聽了,有問題來找我!”金柱在電話裏罵罵咧咧地,蔣櫥子一臉的難堪。


    好不容易放下了電話,蔣櫥子眼巴巴地看著馬小樂。


    “還看啥啊,該幹啥幹啥去,辦公室的決定得聽知道了麽,讓你不在食堂幹,那是說明你在那個位子不合適,別賴著了,該哪兒好哪兒呆著去,實在不行就聽金柱的,到縣上去找他,咋說一個月也得給你現在的兩倍工資錢吧。”馬小樂手插口袋,板著麵孔訓斥起來,“蔣櫥子,不是我說你,你說都這麽大的人了,咋就沒個腦子……”


    “行了行了,馬秘書就別再說了。”吳儀紅站了出來,她想做個順水推舟的好人,“蔣櫥子,其實不讓你在食堂幹也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大家夥都說食堂弄得太不像樣了,一致要你離開,你說我有啥法子。再說了,像你那個態度,吃死了人你負責,你負得了麽。”


    “知道了知道了。”蔣櫥子連連點頭,“沒啥事我就先走了。”說完,頭也不迴地出了辦公室,勾著樓梯扶手飛也似的奔出辦公樓。


    蔣櫥子的落荒而逃是讓辦公室的秘書太意外了,他們看著以前並不張揚的馬小樂,實在是想不出這小夥子竟還有道上的關係。馬小樂把他們從尷尬的境地解救出來,他們自是非常感激。尤其是吳儀紅,可以用歡唿雀躍來形容了,“小馬,你可真棒!這蔣櫥子在沙墩鄉街上就是蔣門神,平時走在街上都沒人敢惹,沒想到你一個電話就把他嚇成那樣!”


    “啥蔣門神啊!”馬小樂對事情的結局也是相當滿意,本來他打電話給金柱,無非是為了套套近乎,免受蔣櫥子的一頓老拳而已,可沒想到蔣櫥子聽了電話竟跟喪家之犬一樣溜了,“那蔣門神也不怕魯智深麽,那魯智深還服林衝的軟呢!有句老話說得好,‘驢吊犯大醋,一物降一物’,他蔣櫥子今天算是碰上茬了。”


    所有的人都拍起了巴掌,包括吉遠華,他不拍數不過去,雖然他心裏對馬小樂是愈來愈憎惡,聽了馬小樂剛才的話,他覺得現在自己就是驢吊,兒馬小樂就是大醋,他不敢再對馬小樂像以前那樣頤指氣使了,甚至不敢給他臉色看,他怕馬小樂,怕馬小樂找來像蔣櫥子那樣的家夥修理他。


    經過這件事,辦公室一下變得和諧起來,盡管隻是表麵上的一團和氣,但畢竟較之前的人人自以為是虛張聲勢的姿態來說已經很不錯了。這一切都得感謝蔣櫥子,是他真實的暴戾讓辦公室那一張張自以為是虛張聲勢的虛偽之皮脫落了。


    到了下班時間,辦公室一下全跑光了,下午食堂經過整頓,臨時指派的負責人老劉不會精打細算,早就放風說晚上食堂有大肉丸子,不管在不在食堂吃,都可以買,買了帶迴家給老婆孩子吃也中,價格也讓人中意,半價還不到。


    馬小樂也端著碗盤去食堂,打算好好吃上一頓,下午他已經讓吳儀紅幫忙,搞好了發文,明早要下村送文件,十五個村呢,好在讓吳儀紅安排了輛車,否則腿還不跑斷了。


    到了食堂,馬小樂立刻打消了念頭,人也太多了,都來買肉丸子。


    “還是走吧,肉丸都賣完了,現榨得多長時間呐,排到天亮都趕上吃早飯了!”有人敲著碗筷走了。


    馬小樂覺得也是那迴事,還等啥呢,便提著碗盤迴宿舍去。走到家屬區院門,剛好看到吳儀紅端著個飯盒子也朝食堂去。“吳主任,別去了,那裏的人比肉丸還多呢!”


    “哎呀,這個老劉咋搞的,讓他臨時負責一下食堂,怎麽搞得這一團糟呢。”吳儀紅有些忿然,不過看上去像是一貫的官態,“看來這食堂得趕緊抓抓,要不就沒法收場了。”


    “就是,臨時負責的哪會定下心來搞好食堂,那還不是摟一耙子就走嘛!”馬小樂迴身走了,手裏的碗盤撞出“當當”的聲音。


    “小馬,慢點。”吳儀紅上前了兩步伸出手,“把碗盤給我,我幫你買幾個肉丸子。”


    “那麽多人咋買啊。”馬小樂站著沒動。


    “咋買,我直接走後門去找老劉去!”吳儀紅很自信,馬小樂一聽,是有那門兒,趕緊把盤遞了過去。


    “你先迴宿舍吧,等會買好了給你送過去。”吳儀紅歡快地走了,這種歡快是女人取悅於男人的歡快。


    馬小樂沒迴答,他不知道該不該讓吳儀紅到他宿舍,當然,那種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不過就看吳儀紅那樣子,說些葷話是難免的,不管怎麽說影響都不好。不過還好,沒有實質性的事發生就是底氣足,誰要是敢長舌頭,可以大罵個天翻地覆了。


    馬小樂習慣於到宿舍就脫鞋上床,但今天沒有,他怕沾到“床”字會讓吳儀紅難以自矜。


    沒過多大會兒,吳儀紅就端著半盤肉丸一碗稀飯和兩個大饅頭進來了。馬小樂故意沒關門,省得別人看到了說閑話。吳儀紅明白馬小樂的意思,停了短短幾分鍾就離開了。臨出門的時候,吳儀紅嗬嗬笑著對馬小樂小聲說,“小馬,對你來說,誰是大醋啊?”


    “大醋?什麽大醋?”馬小樂撕了口饅頭,又咬了口肉丸,滿嘴生香。


    “嗬嗬……”吳儀紅不好意思地遮著嘴笑了,“你不是說什麽那啥犯大醋,一物降一物嘛!”


    馬小樂一聽差點把嘴裏的肉丸噴出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吳儀紅此時會用“驢吊犯大醋,一物降一物”來說他,這不分明就是說他是那驢大的玩意兒嘛!


    馬小樂的驚愕讓吳儀紅笑得更厲害了,“行了行了,你吃吧,不說了,真是太大了呀!”說完帶上門就走了。


    苦笑不得的馬小樂看看手裏的大白麵饅頭,又瞧瞧盤裏的肉丸,感覺食欲不怎麽強了。這個吳儀紅,人長得是挺上道的,可說起話來怎麽就下道了呢。不過也還算是不錯的了,這個很容易發情的女人能忍住不和他上床就很好了。


    勉強啃下了一個饅頭,馬小樂起身到外麵水池裏洗碗。


    家屬區的院子和單身宿舍之間並沒有什麽間隔,站在門前的巷子裏就能望到兩頭。馬小樂洗完碗進宿舍前在巷子裏站定了,兩邊望望,沒什麽人,天已經上黑影了。


    就在馬小樂抬腳要進屋的時候,看到家屬區院子邊走過兩個人影,直朝後麵的空地走去。憑熟悉的程度,馬小樂斷定,這兩人是吳儀紅和吉遠華。


    馬小樂頭腦飛速旋轉起來,難道不成是這兩個狗男女勾搭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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