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朝陽初升之時。


    楊瓊然盤坐於一片小竹林之中,正對東方,讓得日光照耀,進行著每日的早課。


    此地,正是她的靜修之地,也同時是她的洞府所在。


    完成必修課,她吐一口濁氣,緩緩抬眼,收拾一下衣著,便是走出洞府。


    她來到功名殿,本想查看今日有何任務可接,卻是突然發現負責功名殿的周鼎麵色不對。


    “周長老,你沒事吧?”她心地善良,關切問道。


    周鼎則是搖了搖頭,緊皺眉頭:“剛才時候,來了兩個人。”


    “何人?”楊瓊然微微心驚,感到奇怪,因為很少見到周鼎會露出如此神色,如臨大敵一般。


    周鼎看她一眼,沉聲道:“洗塵宗的弟子。”


    楊瓊然不由大驚:“洗塵宗?他們來我清羽宗做什麽?”


    “聽說,是與在龍門鎮發生的靈礦事件有關。”周鼎搖頭,道:“他們現在,應該就在正殿之中,你自己去看吧。”


    事情緊急,楊瓊然顧不得任務,連忙趕去正殿。而她還沒有進去,就是可以嗅到一股緊張之感。


    抬頭看去,正殿之中早已坐著數個身影,其中清羽宗宗主秦天明,長老左虛,天營,陸清都在。


    甚至,一側還有精英弟子白楚憐,天華星,李君浩等幾人。


    而在另一邊,雖則不過是兩人,但麵色悠然,絲毫不畏懼清羽宗眾人。


    這一兩人,一者為中年男子,頜下一撇長須,身材高大,麵色紅潤,雙眼如鍾,碩大有神,顯露出強大的氣息。


    而另一人,則是一個樣貌陰柔的年輕人,其膚色白淨,身材瘦高,衣著瀟灑,露出半截不亞於女子的雪白手臂,悠然喝著茶水。


    年輕人沒有散發多少氣息,但卻給楊瓊然以毒蛇之感,似乎其隱藏於暗處,隨時會發出致命一擊。


    “此人,至少有築基中期的修為,甚至還在之上······”


    楊瓊然暗暗蹙眉,她與洗塵宗也有打過交道,但卻從未見過這兩人。


    楊瓊然的突然而至,也是吸引了年輕人的目光。


    “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想來這位美麗的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楊瓊然楊仙女了?”他眼前一亮,猛地將手中茶盞放下,濺起了水花,打在身邊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打量一下楊瓊然,而後揮袖,淡淡道:“公子,莫要失禮。”


    楊瓊然之美貌,同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此刻身處敵營,他依然保持冷靜。


    年輕人不由咳嗽一聲,緩緩站起,嘴角露出微微一笑,來到楊瓊然麵前,開始自我介紹。


    原來此子,名為陳令今,乃是正道觀弟子,此番作為接引者,從正道觀來到洗塵宗。


    而此人也同時有著另一身份,便是洗塵宗弟子陳客名的堂哥。陳客名此次死在龍門鎮上,他自然惱怒,於是借著修為與身份,來到清羽宗,欲要興師問罪。


    至於中年男子,其名為陳青,乃是洗塵宗的一個長老,與陳令今的關係也是匪淺。


    兩人來到清羽山上,雖則是客,卻有強龍壓地頭蛇之意,倨傲與強勢顯露,讓得秦天明等人極為憤怒。


    隻是,畢竟對方乃是正道觀弟子,與清羽宗上門黃沙門旗鼓相當,秦天明知曉厲害,也是敢怒不敢言。


    ······


    楊瓊然來至一側,在聽聞李君浩道出前因後果之後,不由蹙眉:“此事明明是他們不對,現在卻居然惡人先告狀?”


    “哼,你真是天真。”一旁的白楚憐冷笑,道:“有上門作為倚仗,換了我,也會這樣去做。”


    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時候就顯露出強大宗門的好處了。便是理不在這邊,也是可以仗勢壓人,這就是實力。


    楊瓊然同樣明白其中道理,不由低歎口氣,默然不語。


    “他們此番前來,是欲要我們交出殺害陳客名的弟子。”李君浩低聲道:“隻是當時情況複雜,便是龍門鎮那邊,也是不知陳客名此人是如何死去的。”


    在陳東揚引爆化火陣時候,就是將陳客名屍首毀掉,而王名沒有道出真相,他人又怎麽知曉陳客名是死在何人手中?


    陳客名之死,雖則乃是王名所為,但歸根結底,還是其咎由自取,若非潛入清羽宗的靈礦之內,也不會有殺身之禍發現。


    隻是,陳令今對此視而不見,他隻是抓緊了一點,那就是殺死陳客名之人,必定是清羽宗宗人。


    “殺人償命”,這就是他所堅持的理由。


    任憑秦天明等人如何言明,他也是不去理會,隻是信誓旦旦,如果清羽宗不將兇手交出,那他就不會離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所倚仗的,正是正道觀這一上門。


    “秦掌門,我就直說了。”他喝著茶水,麵色冷峻,聲音同樣冰冷:“我此番來,是為私仇,陳客名乃是我的堂弟,他天資非凡,本有能力進入我正道觀的。”


    “但是,他卻是死在你們清羽宗之內了。我也不想多說什麽,隻要你們將兇手交出,那一切我就可以讓其過去,否則的話,也莫怪我無禮了。”


    倚靠在椅上,陳令今手指輕輕敲打桌麵,雖無淩厲氣勢,但自有強大自信無形散發。


    秦天明等人麵含怒色,陳令今故意撇去此事緣由,隻道結果,分明是無理取鬧。


    “陳公子,我早已說過,那陳客名之死,我清羽宗並不知情,也沒有什麽兇手,你請迴吧。”


    作為一宗之主,秦天明也有一股傲氣,尤其是在此刻無法溝通時候,他脾氣一來,就是正道觀也是不懼。


    陳令今的動作頓了頓,嘴角浮現一絲陰冷的笑容:“看來,秦掌門是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小子,我出來闖蕩時候,你還在娘胎裏麵呢!”秦天明目光一冷,頗有不依不饒之意:“你不要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


    陳令今搖頭一笑,霍然站起:“果然是一副地痞性子,難怪黃沙門不要你了。”


    “你說什麽?”秦天明目光一瞪,身上有強烈氣息爆發,已是到了暴走邊緣。


    “夠了!”


    就在局勢將要失控時候,一個冷哼猛然響起,卻是一直未曾說話的陸清。


    “秦天明,陳令今,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吧。”他語氣冰冷,直讓得秦天明不敢再多說。


    陳令今則是晃了晃腦袋,淡淡一笑,道:“陸長老,這是小輩之間的事情,你作為長輩,莫非也要插一手嗎?隻是,不知我的師傅,他是不是答應呢?”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而陸清麵色一變,轉首看去,越過牆體,不由目光一寒。


    “是他······”他心下一沉,再不言語。


    “金丹大能?”眾人觀察陸清麵色,見到如此,不由都是心下駭然,驟然感覺壓力加身。


    陳令今環視清羽宗眾人,望著那難看神色,心中得意,麵上浮現傲然笑容:“我此番來,一則為了替堂弟報仇,一則是欲要看看你們清羽宗,這十年來有什麽人才,是否比得過那一金連城?”


    “現在尋不到兇手,我也隻能將此放到一邊,來做另外一件正事了。”


    他一甩衣袍,拱手行禮,聲音洪亮,目光綻放戰意:“不知清羽宗幾位道友,可敢與我一戰?”


    他掃視李君浩等精英弟子,卻是有意無意地略過楊瓊然。


    ······


    又是黃昏時分。


    後山中,照顧靈田的弟子結束一日工作,紛紛離開。無人知曉,在那山頂之上,有著一個站立了一日之久的男子,未曾離開。


    天地靈氣,如同水流一般,由山頂之上流下,途中有所流失,進入了修者體內。


    王名,在貪婪的吸收天地靈氣。他雙目緊閉,保持垂立狀態,體內自行運轉五行經。


    氣息,在一點點上漲,經過一日功夫的積累,早已是達到了煉氣十二層境界。


    緩緩的向著圓滿程度進發。


    王名此刻,並不是無有意識地在進行修煉與感悟。在他察覺到靈力不足時候,就會從納戒中拿出一瓶煉氣散,吞服之後,隨之煉化。


    地上,躺著數個煉氣散的瓶子。


    夜幕很快降臨,莫邪從靈獸袋中躍出,看著王名那衣衫襤褸的模樣,不由默然無語,抱著雙腿,靜靜坐在一旁。


    但是突然,有著一股強烈修者氣息靠近,這讓她心下一驚,連忙躲藏起來。


    來人,卻是陸清。


    他看一眼莫邪躲藏地方,也沒有揭穿,因為猜到她和王名的關係。


    “煉氣十二層,欲要突破築基境······”他打量著王名的狀況,眉頭微皺。


    “此子,有希望嗎?”陸清想起今日之事,不由暗歎一口氣,與正道觀弟子相比,清羽宗實在遜色太多。


    在現在處處下風的境況之下,他無來由的將希望寄托在王名身上。


    “這算什麽?我居然寄望一個還未突破築基境的小子,去將正道觀的弟子打敗?”


    他察覺到此時心中所想,不由搖頭一笑,但是想到自身與正道觀的恩怨,他又是不由麵色一寒。


    “正道觀此來,有立威之意,而陳客名的實力,又是出人意料之外···現在,也唯有此子有希望打破僵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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