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說長安遠,還是太陽遠?


    “廢話,當然太陽遠,隻聽過有人從長安來,沒聽說有人從太陽來。


    “那麽為何,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所有人,他們並沒有看到最後兩人的結局。


    但。。。。。所有人都能猜到,他們的結局並不好。


    兩個人,怎麽能守住數千人的進攻。


    他們不是神,他們隻是人,一個牙齒都快掉光的老人。


    舉頭白發兵!


    夕陽落日,星垂大漠。


    第二天亮起的時候,西域這片土地,就再也不屬於大唐了。


    李雲心情很複雜,他的眼角也有些濕潤。


    幾十年後,歸義軍張議潮會在西域起兵,打敗吐蕃,西域重迴大唐,那是大唐在西域留存的最後一根火種。


    唐亡,五代十國,西域再次同中原失去聯係。


    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不論是宋,還是明,都沒能收迴來。


    下一次西域迴歸華夏疆土的時候,都是一千年以後了啊。


    ……


    大秦平行世界。


    贏政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萬裏一孤城,滿頭白發兵。”“整整四十二年的堅守,朕本以為,釣魚城已經足以催人淚下,二十年的堅守已是世間罕見可朕萬萬沒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的軍隊,可以堅守四十二年,半個世紀都過去了。”


    “安西都護府,安西鐵軍,這是大唐的一份旗幟。”


    王翦感觸最深,畢竟他也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了,頭發稀疏,牙齒掉的隻剩下三個,整日裏隻能喝粥度日,是以他看到最後兩個老兵連肉絲都隻能硬生生咽下時感慨萬千:“臣想起了廉頗。”


    “昔年,趙王曾派人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廉頗吃了一大桶飯示意仍能上馬征戰,可惜郭開為報複廉頗,私下賄賂使者,說廉頗垂垂老矣已經不能上馬征戰這才讓齊大破趙。


    “將軍,你說我們的家人會不會以為我們已經死了,萬一我們迴到大唐,結果發現他們連衣冠塚都立好了那多尷尬。


    “頭,我好舍不得我婆娘啊我離開家的時候才二十三,家裏好不容易給我找了個婆娘,結婚才一年我就來到了西域,四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


    郭昕疲憊的閉上眼。


    這些老兄弟的話,他已然聽了無數次,幾乎每天都要說十次以上。


    可還是要說,能說,就代表還能堅持下去,什麽時候不說了,那就代表著,他們快堅持不住了。


    ……


    沙漠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廣袤無垠的沙土,會讓人煩躁,感到空虛。


    “這些西域老兵,彈盡糧絕吃馬肉,飲馬血,終死也未投降。他們本能投降,四十二年,隻為了大唐二字,釣魚城尚且有著一絲希望存在,可安西都護府,是徹徹底底的絕望。”


    “如此,他們都未投降,而是戰鬥到最後時刻,陛下,這是一支鐵軍,不比大秦老秦人的差。”


    贏政麵無表情。


    他知道,王翦說的很委婉了。四十二年未有人投降,堅守孤城十六載,隻為大唐二字。


    這何等是不比老秦人差,單從這方麵,絕對比老秦人要強!


    畢竟。。。。。。他讓任囂率領南征軍留守南越,開疆拓土,都引發了南征軍中的許多不滿,更可況留守四十二年。


    真要讓南征軍留守南越四十二年,這隻軍隊絕對會嘩變不可。


    當然,兩者並不能這麽比較畢竟李隆基登基後軍隊改製,安西軍是募兵製,靠軍餉吃飯,呆滿一月就能拿一月的軍餉,其他戰馬武器鎧甲啥的全由國家負責。


    而大秦卻是簡略版的府兵製,每家每戶,必出一人,自帶盔甲武器和隨軍衣服,跟隨大軍作戰。


    一個主動去,一個被動去,自然結果不一樣。


    這也是募兵製比府兵製要好的地方。


    大漢平行世界。


    劉邦咂咂嘴:“四十二年啊,太長了,這隻軍隊能堅持下來真不易。


    “真是難以置信,這要是我,不用四十二年,兩年我繞道跑了散步了就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些人是大唐的脊梁,更讓人敬佩,但也犯傻。


    “信使都能翻山越嶺,兩次迴到大唐,790年僧侶悟空也可以突破吐蕃守軍範圍來到西域。


    “這說明吐蕃對西域的看守並不嚴格,也是,這麽大一塊地盤四十二年時間,怎麽可能每時每刻都會嚴格看守。”


    “再不濟,也可以同北方的迴紇商量一下借道迴大唐嘛,想必迴紇會很樂意見到大唐同吐蕃相爭的。


    “實在不行,先投降吐蕃,最後在逃離迴大唐嘛。”


    “機會這麽多,人在城在,人亡城亡的道理都不懂。


    朝堂群臣無奈,陛下您就算這麽想的,也別說出來啊。


    咱大家夥都知道你無恥,可你無恥到這份上屬實是沒想到的。


    反倒是張良蕭何陳平三人讚同點點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初項羽若是度過烏江,說不得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眼下大唐內亂,正是需要西域守軍的時候,與其在這慢性死亡還不如逃迴大唐,說不得還能發揮力量鎮壓叛亂。


    等叛亂平息,大唐複興,什麽河西走廊,西域,不還是要乖乖迴到大唐手中。


    。。。。。。


    “好!,萬裏一孤城,滿頭白發兵!


    “好一個西域鐵軍!好一個鐵血郡王!


    同劉邦不同,他的重孫子劉徹卻是熱血沸騰,高聲大喝。


    他一聲最佩服忠烈戰場揚名之人。


    是以,他看到一萬安西軍,戰至一兵一卒,戰至四十二年,從雄姿英發的少年郎,到頭發花白的老人,才會如此激動。


    安西軍的一生都在戰鬥。


    “壯哉!真無愧於安西鐵軍的稱唿!


    ……


    李世民虎目含淚,雄姿英發的臉上滿是淚水:“大唐!對不起你們啊!!


    數萬大唐兒郎懷揣著夢想來到西域鎮守邊疆,誰成想就這麽一去不返。


    大漠!孤城!白發軍!安西鐵軍!


    朝堂文武百官也沉默了。他們既驕傲,也辛酸。


    驕傲於大唐兒郎鎮守邊疆四十載的無怨無悔,也辛酸他們從青蔥少年成為了白發老卒。


    他們本應雄姿英發,本應豪氣迴腸。


    可最終,他們的結局如此悲涼。他們用自己的一生,守衛大唐邊疆。


    他們的屍骨,埋葬在西域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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