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立刻替我更衣,我要去看看。”蘇千城揉了揉眉心,吩咐繡心。


    “是。”繡心立刻斂身恭敬地道。


    ……


    “怎麽了?”


    蘇千城折迴房間的時候,高大的男人已經坐在窗前,手執棋子正下棋,見她進來,便淡淡地道:“出事了?”


    “是,妾身先要換一身衣衫去一趟,檀郎放心,我能處理。”蘇千城知道他也一定是聽到了方才傳令兵報信的消息,便讓繡心進來跟著自己換了一身衣衫。


    臨行前,她看了眼男人,倒是溫情脈脈:“檀郎且仔細些,莫要亂走,這裏人多眼雜太多。”


    男人神色淡然地看著麵前的棋盤落下一子:“嗯。”


    蘇千城似想起什麽,又輕歎了一聲:“是我想多了,當年檀郎可曾在律方待了不短時日,您在律方當年也算威名赫赫,又哪裏輪到我多嘴。”


    說話間,她已經換了一身白色戎裝,扣上箭袖,便轉身出了門。


    “檀爺歇著。”繡心朝著男人福了福,也轉身跟著蘇千城出了門。


    待得他們出門後,男人看著手裏的棋子,隨後唇角彎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將手裏的棋子扔進了棋盒裏,淡淡地道:“有趣。”


    隨後,他起了身,向門外而去。


    門外早有長隨模樣的人跟著,見他出來,便低聲道:“爺?”


    “走吧,看熱鬧去。”男人眼底閃過一絲莫測。


    ……


    等蘇千城趕到的時候,律方城上、城下已經一派劍拔弩張。


    城內外一片燈火通明。


    牆上的長弓營架起了弓箭,蓄勢待發,無數利箭指向城下。


    而城外黑壓壓一片甲胄森嚴,刀兵林立,也同樣架起了無數弓箭,甚至備上了攻城梯,還有不少破牆重火弓。


    “常聖黛,你莫要一念之差,鑄成大錯!”蘇宇一身金色明光甲站在城樓上,神色淩厲非常地向著城下高聲道。


    城下大軍之前,常聖黛身著黑色戰袍,手提紅纓霸王槍,策馬而出,仰頭冷冽地看向城牆上的:“蘇督撫,本將軍奉皇命,率領大軍從外頭集訓迴城,你卻擋住我們進城,是何道理!”


    蘇宇冷聲道:“按照慣例,兵營在城外,常將軍要進城自然可以,但是三萬甲兵,需得卸甲迴營!”


    “蘇督撫,本將軍在城內也有營地,領兵也是從城內出來,如何就必須歇在城外,之前進城,你城門官竟敢對本將軍不敬,還要本將軍也交出武器,怎麽,你這是將本將軍當成什麽人了!”常聖黛眯起眸子,冷聲斥道。


    蘇宇看著城下那氣勢非常的女子,冷笑一聲:“常家、南家、蘇家,這三門當年都是我大元的國之柱石,滿門忠烈,數次匡扶社稷於危難之中,常少將軍自然也是忠心之人,既然是忠心之人,又何必在乎卸甲進城?”


    他才接到了老夫人的情報,自然不會允許常聖黛進城。


    說話間,又是一道窈窕的人影策馬而出,她倒是隻一身簡單的勁裝,抬起清麗嬌俏的麵孔看向城牆上:“將軍,怎麽,你是連本縣主也不允許進城麽?”


    蘇宇一看,不由一驚:“玉安縣主,您怎麽會在這裏!”


    這位縣主不是領著人出去尋找琴三爺了麽?


    楚瑜沉聲道:“我從赫金迴來,身負重要情報,事關重大,乃是三爺一力送出,卻因為律方內有jian細,而一路遭jian人追殺,若非常將軍出手,我已經身死,還請督撫大人開城門!”


    蘇宇聞言,心中更是驚駭,他心中一直都認為琴笙雖然沒有官職,卻是皇帝陛下的親信,若是有這等情報……還是他們律方裏的jian細……


    他瞬間猶豫了起來,又想起老夫人的信裏交代過他要好好照顧玉安縣主,最好能有求必應,但是……老夫人後來的信裏還說了常聖黛是jian細,這到底他該信誰?


    “大哥。”此時,一道幽柔沉穩的女音響了起來。


    蘇宇聞言,轉臉看過去,見是蘇千城,便微微蹙眉:“千城小姐,你可好些了。”


    蘇千城朝他點點頭:“我好些了。”


    她看向城外,正對上楚瑜森涼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隔開了那般遠的距離,竟仿佛隱約有火光閃現。


    蘇千城在城頭上居高臨下地微笑:“玉安縣主千裏尋夫,卻不知三爺帶來的情報在哪裏?”


    “既是機密,又怎麽能當麵這般說出?”楚瑜冷冷地道。


    蘇千城聞言,笑容更深:“是麽,那也真是巧了,本夫人也從仙去的祖母那裏得到了情報,道是赫金人勾結朝中內賊,意圖叩開律方城門,先率領大軍直取我律方大權,引誘敵寇入關,再劍指上京,不知您是不是得的也是這個情報?”


    蘇宇聞言,不禁臉色一變,他沒有想到蘇千城竟然在這種時候把這個話說了出來。


    這仍然是沒有判斷過的消息,如果未經證實就說出來,豈非是當麵指責常聖黛是那內賊,不,甚至將玉安縣主也歸納進了其中。


    他雖然不喜歡玉安縣主的囂張跋扈,但是也知道對方身份特殊,不可輕易得罪。


    若是這個消息不實,便是捅破了天!


    果然,蘇千城此言一出,整個城內城外都陷入瞬間死寂。


    下一刻,城內城外都沸騰了起來。


    城上的人麵麵相覷,不敢置信,城外的常家軍瞬間憤怒了起來。


    “你們說誰是反賊!”


    “你們說誰勾結赫金人!”


    “誰勾結賊人,誰知道!”


    “對,既然沒有意圖不軌為什麽不卸甲!”


    “叛賊無恥!”


    “直娘賊,你們才是叛賊,老子打赫金人的時候,你們還在吃nai!”


    也不知誰先罵了起來,城上,城下高聲對罵,憤怒的氣氛彌漫開,緊張得幾乎一觸即發。


    蘇宇覺得這氣氛有點不對,厲聲道:“都給我住口!”


    蘇千城卻淡淡地道:“大哥,他們若是不心虛,又何必怕人說?”


    “話雖如此,但是此事未經證實……。”蘇宇話音剛落,卻不知哪個弓箭手也許是太過憤怒,手中的弓箭一鬆,有箭直向城下射出去。


    常家軍中瞬即有人中了箭,悶聲掉下了馬。


    城上,城下有一瞬間的安靜。


    蘇千城也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看了眼繡心,卻見繡心也一臉茫然。


    蘇千城比了個手勢,繡心頓時得令,立刻閃身出去。


    常家軍一方已經是暴怒,立刻就有人還手。


    這下可不得了,頓時如捅了馬蜂窩。


    雙方之間瞬間箭雨橫飛。


    蘇宇大驚失色,厲聲道:“住手,都給本將軍住手,不準迴手!”


    他的怒喝下,倒是不少人住手了,卻有些人沒有聽到命令的,還在彎弓搭箭。


    城下常聖黛勃然大怒:“蘇宇,本將軍奉命協守律方,你怎麽敢如此囂張,沒有皇命便對本將軍出手!”


    “常將軍,且令你們的人住手!”蘇宇已知事態惡化,高聲迴應。


    但是他話音才落,忽然又有一片箭雨橫飛過來,楚瑜在聽到老夫人仙去的消息時,神思就有些恍惚,但是反應極快,抬手輕易地就挑落了不少長劍。


    而常聖黛手握盾牌,自然是不懼,隻是忽然之間,她陡覺得不對,有特殊的破空之聲而來,那聲音銳利得令人心顫。


    她一把將那盾牌塞在楚瑜手裏:“小魚!”


    隻是……


    楚瑜才將那盾牌接過,便有巨大的衝力直接壓過來,半人高的長箭,尖利的箭頭寒鐵所造,一衝十連發,直封楚瑜額、咽、胸、腹和下盤!


    楚瑜目光一冷,舉起手中盾牌,灌力一擋,手中長劍一掃,意在掃落那些長


    卻不想,隻聽得“砰!”地一聲,盾牌竟已是碎裂,長劍直破胸而入。


    血光四濺!


    “小魚!”常聖黛大驚失色,周圍一片**。


    常聖黛擋住其他人靠過來,隻立刻抬手點了她的大xue,厲聲對著其他人道:“馬上將縣主抬進醫帳裏!”


    ……


    城樓之上,兩名士兵被侍衛們押著按在蘇千城和蘇宇麵前,其中一個士兵瑟瑟發抖:“屬下,屬下也是一時間激動和憤怒之下失手了!”


    看著城下一片**,蘇千城眼裏閃過一絲冰冷而興奮的笑意,臉上卻一片擔憂:“這可如何是好,竟將破軍箭射了出去?”


    破軍箭多用於攻敵之匪首,乃是第一強箭!


    蘇宇臉色已經是一片蒼白,大手緊緊握住劍柄憤怒地叱道:“押下去,等候處置!”


    隨後,他看向城外那一片混亂,眸光一沉,下了決定:“開城門……。”


    “不行。”蘇千城忽然轉臉看向蘇宇,壓低了聲音道:“不能開城門,若是他們進得城來,隻怕會大肆報複,所以咱們隻能等,等皇命下來,諒他們也不敢強行攻城。”


    “但是玉安縣主……。”蘇宇忍不住道。


    “理會她做什麽,如今琴三爺還不知能不能活著迴來,這個楚瑜不過是出身貧賤的女子,不過是依靠了琴三爺才攀附上廉親王得縣主的名頭,太後和陛下都厭棄了的賤民罷了,沒了琴三爺,她什麽都不是,死了,也就死了。”蘇千城輕蔑地輕嗤了一聲。


    蘇宇看著蘇千城,神色有些怔然,仿佛有些不認識她一般。


    蘇千城似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得意而失態,她垂眸顰眉,輕聲道:“大哥一定很疑惑我為何如此厭惡她罷,您還記得前段時日上京那邊總有人冒稱自己是nainai流落在外的孫女麽,這個楚瑜聽了這個消息,攀附了廉親王不夠,大約是因為被上京的貴人們都厭了,所以竟打了冒充nainai親孫女,以扶正自己血統的主意,後來nainai發現他是假的,硬是氣出了病來。”


    “什麽,這女子竟這般無恥?”蘇宇聞言,蹙起粗眉,恍然道:“難怪當初老太太還交代我們要多多照顧她……。”


    “nainai還讓人照顧她?”蘇千城聞言,臉色瞬間一僵,隨後又用帕子輕掩了唇,歎了一聲:“nainai真是善心錯付。”


    隨後,她看向蘇宇:“大哥,千萬不能開城門,他們若是敢攻城,您隻管還擊,小妹一定會聯合南國公府向太後稟報真相,就算常聖黛真是無辜,我們是為了律方和大元的安危,有太後在,陛下也不會追究太過,可是若開了城門,隻怕後果難測啊!”


    蘇宇沉吟了許久,似極為艱難地頷了首:“大哥明白。”


    蘇千城撫了額,有些倦怠地道:“我昨日一夜為nainai誦經未睡,還是想再到nainai靈前上香,同時修書一封給國公府送去。”


    她未嫁之前仍然有著世子夫人的頭銜。


    “嗯,千城小姐千萬小心身子,這裏我會看牢城門。”蘇宇沉聲道。


    蘇千城雖然稱他一聲大哥,但是蘇宇卻還是一直將她奉為小姐。


    隨後蘇千城點點頭就扶著繡心的手臂下了城頭。


    蘇宇看著她的背影,神色卻有些莫名的沉寂。


    待得離開了蘇宇的視線,蘇千城忽然低聲道:“方才那第一箭是誰放的,我不是交代過了看我手勢麽,太著急了會被看出破綻!”


    繡心搖頭:“迴小姐,繡心不知。”


    隨後,她一邊小心地攙扶著蘇千城,一邊道:“小姐管什麽人放箭呢,隻要這第一箭起個由頭就罷了,如今亂箭飛舞,誰也沒法子追究,不是麽,咱們特製的那箭頭裏含著無數細小暗器,中之暗器便會入體爆開,瞬間隨血液遊走入心脈之中,她必死無疑!”


    蘇千城聞言,輕笑了起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這箭可是專門為三爺準備的,如今她受用了,也算是她的造化,說來,許久沒有聞見那麽芬芳的空氣裏了。”


    她頓了頓,意氣風發地一笑,淡淡地道:“走吧,我給nai娘上一炷香,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繡心點頭,扶著蘇千城往督撫府而去。


    待到了靈堂,蘇千城打發了所有人離開,隻留下繡心看門,隨後親自點了一炷香在靈前。


    她看著那一尊棺材,微微一笑:“nainai,你既然那麽想要一家團聚,今兒,我也算送您心心念念的親孫女兒與您團聚,實現了您的心願,算是不枉你養育我一場了,全了你我情分。”


    說罷,她便要將那香插上香爐。


    卻不想,她忽然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幽幽冷冷地響了起來:“是麽,那我是不是要多謝你呢,千城?”


    空氣裏涼風一動,那燭火跳了跳,變成了詭異的綠色。


    蘇千城手一鬆,渾身一僵,幾乎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棺木蓋子緩緩地被推開,然後裏麵慢慢坐起了一個人形來。


    那蒙在人身上的白布忽然掉落下來,露出一張蒼老而淡漠的婦人麵孔,一雙森冷的目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nainai……nainai……。”蘇千城渾身顫抖,幾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為什麽,要這麽做?”那老婦人慢慢地扶著棺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麵目森然。


    “你……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如果不是你一定要找迴她,我也不會這樣對你,我勸過你的……要怪就怪她好了!”蘇千城惶惑地後退著,手裏的香卻忽然掉落下來,直接掉在了她的腳背上,燙了她一下,讓她瞬間痛得叫了一聲:“啊!”


    但是,卻也讓她迅速地迴過了神,下意識地看向麵前老婦人,卻見對方身後分明是有影子的。


    她眉心一凝,握緊了袖子,抬頭看了看附近,臉色變幻莫測地眯起眸子:“你……nainai……你還活著?”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也許說錯了話。


    而且,也許她中了一個局。


    這個猜測,很快就被證實了。


    “沒錯,不光是老夫人活著,我也活著。”一道冰冷譏誚的聲音忽然在蘇千城的身後響起。


    蘇千城梭然轉頭,便看見一道她最不想,也最不希望見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那女子懶洋洋地在柱子邊,手提了個鞭子模樣的東西,雙手環胸,一雙墨玉眸森涼地看著她。


    “楚瑜,你不是……。”蘇千城還是忍不住驚道,心頭如遭重擊。


    “我不是應該死在了城外是麽?”楚瑜輕笑,摩挲著手裏那鞭子一般的東西:“真是抱歉啊,讓你失望了。”


    隨後,她看向一邊已經被潘嬤嬤扶出了棺材的蘇老夫人,淡淡地道:“蘇老夫人,真是抱歉,我有些事情需要問一問我們的珍瓏夫人,還請您先出去休息一會。”


    蘇老夫人看著她,眸光微動,想要說什麽,但是看著楚瑜涼薄的神色,隨後還是滄然地閉了閉眼,幹脆地道:“好。”


    隨後,她也不再看蘇千城一眼,由著潘嬤嬤扶著往門外去。


    蘇老夫人要走,蘇千城立刻感覺不對,穩了心神,拿定了主意,上前試圖拉蘇老夫人:“nainai,您沒事,孫女兒心中……。”


    “我沒有你這麽個孫女。”蘇老夫人卻忽然退了一步,目光裏滿是失望與難過,還有蘇千城從來沒有見過的……冷硬,那種冷硬讓她的心頭忽然一緊,有了極為不好的預感。


    潘嬤嬤更是直接擋在了蘇千城麵前,恨恨地瞪著她,直吐了一口唾沫:“呸,白眼狼,我真恨不能替老夫人掐死你!”


    說罷,她扶著蘇老夫人就往往外走。


    蘇千城一僵,完全沒有想到潘嬤嬤敢這麽對她,忍不住怒起,卻還是硬生生地忍耐了下來,轉臉淡淡地看著楚瑜:“玉安縣主,你到想幹什麽,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進城的,但是……。”


    “啪!”


    她話音未落,便忽然眼前一花,臉上一陣劇痛。


    楚瑜竟是一鞭子已經抽上了她的臉,打斷了她的話。


    “啊——!”她痛得捂住臉,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下自己手上,卻見滿手的血,她梭然抬起眸子,陰沉地看著楚瑜:“楚瑜,你怎麽敢如此放肆,我乃禦封的珍瓏夫人!”


    “是啊,我忘了,你是珍瓏夫人,臉上自然不能見傷的。”楚瑜輕笑了一下,目光幽涼,提著鞭子向她走了過來。


    “你……你要幹什麽!”蘇千城再鎮定,但看著麵前一身煞氣,神色詭冷的女子,還是忍不住有些不安地向門口退去:“來人,繡心!”


    事情何以急轉直下成這樣?必須通知檀郎!


    繡心立刻從門後走了出來,卻抬手一動,將靈堂的大門給關上了,隨後對著蘇千城恭謹微笑:“小姐,您想去哪。”


    蘇千城見狀,看著繡心那同樣詭涼的神色,忽然沉了臉:“你,不是繡心,你是誰?!”


    繡心詭異地彎彎眼兒:“小姐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蘇千城此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蘇老夫人的死,楚瑜在城外的中箭,都不過是圈套!


    她索性轉身就一腳踢向門邊的凳子,整個人一個鷂子翻身就要踏著凳子飛上屋頂。


    卻不想才她才掠到半空中,就被楚瑜鞭子一甩,直接卷到她的腿上,然後狠狠一拉,她整個人瞬間從半空摔到地麵,痛得她悶哼一聲:“唔!”


    但是下一刻,一隻黑靴子踩上了她的小腹,楚瑜抬手就點了她的xue道,讓她動彈不得。


    蘇千城何曾受過這種屈辱,憤怒咬著唇,冷冷道:“楚瑜,我做錯了什麽,你又以什麽資格來審問我,你區區一個縣主,既非大理寺,又非刑部……。”


    楚瑜卻根本沒有理會她,隻是淡淡地吩咐:“三娘,取水來,我們的珍瓏夫人大概是渴了,真是可憐見的,竟不會說話了。”


    話音剛落,便有人提了水過來,往地上一擱,擦了把汗,嘀咕:“我說,我們被追得像條狗,一身傷,千裏迢迢地奔命,好容易活著迴來了第一天,你就又來支使我幹苦力!”


    楚瑜轉臉看著綠眸女子,挑眉:“那我讓瑟瑟來?”


    霍三娘揉了揉手腕包紮好的傷口朝著楚瑜做個鬼臉,隨後看著蘇千城,卻呲著唇,露出森冷的白牙來:“嘿嘿,我來,我早就想來伺候珍瓏夫人了。”


    楚瑜低頭看著一臉憤怒的蘇千城,挑眉抬手就拆了她的下巴,笑得溫柔燦爛:“啊,好姐姐,我來伺候你喝水吧。”


    說著,她抬手就捏著蘇千城的下顎,將手裏的那根“鞭子”往她喉嚨裏深深地塞了進去。


    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麽鞭子,而是一根特製水管,另外一頭直接插進水桶裏去,管子上還連著一個閥門。


    楚瑜一邊仔細地往她喉嚨裏插管子,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這管子會插到你的胃裏,你知道人的胃能有多大麽,能裝這麽滿滿的一桶水下去,你肚子就會膨脹似懷孕,胃壁膨脹如薄膜,然後再輕輕一踩,你嘴裏就會像噴泉一樣的噴水,非常漂亮呢。”


    蘇千城痛苦的混身顫抖,直翻白眼,喉嚨的灼痛讓她幾乎不能唿吸,粗糙異物強行插入嬌嫩喉管,除了火辣辣的痛,更讓她忍不住難受地想要嘔吐。


    她忽然明白,楚瑜根本不想審她任何問題,她不過是想要她——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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