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夫人今兒竟然覺得那個送她迴來的姑娘比千城小小姐更像靈娘大小姐?


    老陳管家有些不能苟同,但是他也是知道老夫人的心事的,他遣退了左右,扶著老夫人一路沿著府邸裏花園慢慢走:“老夫人,您是不是還在惦記著那個……孩子?”


    “我能不惦記麽?”老夫人閉了閉眼,眼角閃過一絲淚光:“那是靈娘交給我的最後托付,她的骨血,我親自養在身邊,帶到了一歲上就被宸王那個沒人性的畜生當著我的麵扔進了河裏,你不知道那小丫頭早慧,未及一歲就會叫我姥姥了,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足了靈娘小時候,是我護不住她……。”


    老夫人說著就紅了眼,淚光盈盈。


    那老陳管家立刻拿出帕子遞給定遠老夫人,軟聲安慰:“老夫人,您莫要傷心了,當初宸王那賊子當著您的麵將蘇家上下幾百口人處斬,您都不曾屈服,他就是為了要戳您的心窩子,看您倒下去,你當年沒有如了他的願,如今更不能如他的願了。”


    “我知道……。”老夫人抬手擦了擦眼,冷笑一聲:“宸王那瘋賊留下我,卻將我的靈娘淩遲,處死蘇家九族,就是想讓滿朝文武和朝臣們看看敢和他作對支持太女的下場,但如今我都熬過來了,熬死了他,熬到長樂也長大了,如今我就剩下一個心願……。”


    老陳管家聞言,卻忍不住低聲打斷她:“老夫人,當初宸王將那個孩子放在木板上,扔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中,雖然咱們一直都沒有找到小小姐屍體,我知道您相信小小姐沒死,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能排除太多的可能,若是有人想要假冒……。”


    “行了,你不必多言,我半截身子入土了,若是我沒有看見任何希望就當那孩子已經去陪她娘了,但如今看見了,我絕不會再帶著這遺憾去見靈娘。”定遠老夫人眉宇間閃過冷冽的氣息。


    “老陳,立刻用盡所有手段去將那孩子的來曆打探清楚,包括她十二歲之前到底在什麽地方養著,一定要弄清楚。”定遠老夫人做了決定。


    老陳聞言,便也點點頭:“是,屬下明白。”


    當年定遠老夫人還跟隨先帝馳騁疆場的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小兵,如今他們都已兩鬢染霜,他卻明白自家的老夫人還是當年那個說一不二的果決性子。


    說了要查的事情,就一定要查到底。


    定遠老夫人頓了頓,微微蹙眉:“查的時候謹慎點,避開曜司的人。”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按照琴笙的能耐,他不會真的對自己枕邊人的過去一無所知,但是從楚瑜那裏聽來的卻是琴笙仿佛根本對她的過去不感興趣,這不太像她認識的公子羽的作風。


    就算如今的琴笙看起來淡然溫和了許多,仿佛清心寡欲的廟裏神仙像,與之前的桀驁不馴,心機狠辣深沉截然不同,但定遠老夫人相信這世上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若是琴笙真的知道什麽,小魚卻一無所知,那就隻有一個可能——琴笙不想她知道太多。


    但是,為什麽?


    她並不會因為琴笙是宸王的血脈,就視他為仇人之子,因為她比誰都明白宸王那個畜生是個什麽樣的人,包括當年宸王將琴笙扔進獸營,利用他威脅明烈的事情,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和興平帝、廉親王的想法是一樣的——琴笙是明烈的骨血。


    當年的公子羽確實出色得令人側目。所以她當年才同意將自己養大,視若親孫女的千城嫁給他,包括後來千城脫了熱孝之後,她也能看出來千城心中依然有些放不下他,知道他成婚之後,很是失落。


    她還為千城向太後打聽過他成親的情形。


    老夫人想得有些頭疼,擺擺手:“罷了,先去查小魚的過去罷。”


    老陳頷首,將老夫人扶著進了房間。


    ……


    這一頭楚瑜坐在馬車上,繼續剝她的橘子。


    一邊陪著的霍二娘看著她,用手肘擠擠她:“喂,我說那個老夫人是不是認識你失散多年的爹娘?”


    她不是有心想要聽八卦的,隻是她習武之人,耳力太好,坐在車外還是能聽見車裏的說話聲。


    楚瑜淡淡地道:“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麽,這上京的貴人們肚子的腸子都打結,總之這事你先不要與任何人說。”


    等著她迴去與琴笙商量一番。


    她其實很無所謂自己到底有沒有爹娘,反正這麽多年沒有了,不過如今聽著這原身還是娘死,爹不明的,那麽,認不認有什麽區別呢?


    楚瑜聳聳肩,繼續吃橘子。


    ……


    掃雪院很快就到了。


    楚瑜下了馬車,便徑自加快了腳步往自己的房間裏去。


    隻是她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兒——所有的丫鬟都在旁邊的小暖閣裏,連火曜都蹲在走廊上。


    她挑眉:“發生什麽事兒了,爺醒來了?”


    火曜一見她,臉色就綠了綠:“你怎麽迴來得那麽早?”


    楚瑜一愣:“我不應該迴來?”


    隨後她忽然臉色一白:“是不是三爺出了什麽事兒……。”


    說著,她就三步並做兩步進了房間,卻見一個人匆匆忙忙地從側房裏出來,差點和她撞在一起。


    楚瑜看著那人泛紅的眼圈和略微淩亂的形容,不禁愣住:“金曜?!”


    她今兒是見鬼了?


    居然看見金曜哭了?


    金曜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片刻之後,琴笙從側房裏緩緩走了出來。


    楚瑜看著他,先是一喜,他果然醒來了。


    隨後她又狐疑地問:“你們在房間裏做什麽?”


    怎麽金曜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


    琴笙一邊用帕子優雅地擦著手,一邊淡淡地一笑:“沒什麽,給人洗個腦子。”


    楚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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