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都月,在伊波拉科姆被圍困了兩個多月以後,龐大的羅馬軍團來到伊波拉科姆以南。


    現在與凱爾特人僅僅相距一座城市的距離,作為盟友,他們並沒有相見。雖然是盟友的名義,但是實際的關係並不怎麽好,因為十年的行省賦稅讓盧迦到這重新收複不列顛尼亞的最後一刻卻怎麽都開心不起來。


    盧迦策馬在前,龐大的軍陣羅列成一進攻的陣列,在盧迦身後的左邊是安德魯他手持一杆巨大的拉伯蘭旗,這拉伯蘭旗不同的是,上麵的金色矛尖上插著一個頭顱,頭顱下方的十字架上還掛著一柄鐵劍,那是阿爾奇的隨身之物。


    那頭顱是阿爾奇的,就是那個操著一口流利的拉丁語,更是從故土帶來大量的撒克遜援軍圍攻倫丁盧姆的撒克遜大功臣。


    當時他在卡姆洛杜盧姆城的偷襲戰中幸運的逃了出來,可是在林頓,他就沒有那麽幸運了。脆弱的木製城牆根本阻擋不住羅馬大軍的腳步,所以阿爾奇終於沒有像上次那麽走運了,這一次他被捉住,當著林頓城中平民的麵被斬首,然後他的頭顱戴著頭盔被插在羅馬軍團的拉伯蘭旗上,那被斬下後痛苦猙獰的神情依舊印在臉上。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阿爾奇的頭顱都已經變得幹枯,可是頭盔不會影響撒克遜人認不出自己的老朋友。


    “吱嘎——”


    隨著長長的響聲,隻看見殘破的城門被緩緩打開,裏麵走出了一隊人。一群髒兮兮的士兵,押著一對母子還有一個男人,那母親緊緊握著她兒子的手,小家夥步履瞞珊,可是還是緊緊跟隨著他的母親的腳步。


    那個男人灰頭土臉,兩眼無神,在士兵的驅趕下如同一路行屍走肉一般走一步每一步的前行著。


    這隊人為首的是阿爾特,他的雙手空空如也,一件隨身的武器都沒有攜帶,他不緊不慢地朝著盧迦走來,並不害怕盧迦會突然指揮軍隊殺了他。


    在阿爾特身後的,緊緊跟隨著一個還算是幹淨的家夥,他不是撒克遜人,隻不過為了這一次談判,他特意穿上了羅馬人才會穿戴的服飾,在一群野蠻人之中出現了一個羅馬人,不得不說這確實奇特。更何況他在於此給阿爾特作翻譯,以便讓阿爾特與盧迦溝通完善。


    “我們為了和平而來,羅馬人!”阿爾特朝著盧迦攤開雙手,笑著走來。


    “看來戰爭確實給了他們狠狠地一記教訓,讓他們清楚地明白了反抗羅馬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下場。”看著走來的阿爾特,安德魯笑著說道:“不得不承認的是,在撒克遜人的隊伍當中,還是有能將這個時候的情況看得清楚。”


    “那怎麽不說,是他們害怕了,畢竟麵前是凱爾特人,後麵是我們,又聽說凱文.塞恩又在兩個月之前在與凱爾特人的決鬥中死掉了。”馬列尼烏斯同樣麵露喜色,因為勝利就在眼前,一切都將結束了。


    “那就快些吧,就像是箭矢上天落地,短暫的如同眨眼般的功夫。”盧迦感歎著,但是他的注意力可不在阿爾特的眼前,而是他們身後的那對母子。


    “他們是誰?”盧迦指著眼前的阿爾特身後的那對母子,當然,對於那個灰頭土臉的家夥,他還是有些好奇的,因為這個家夥跟他的熟人有些相像。


    “哦,這女人是凱文.塞恩的妻子,想必閣下也沒有對這個女人感興趣的地方,還有,這個孩子!”阿爾特說著,一把將那個孩子從他母親的手中奪下,那女人上前想要搶奪自己的孩子,可是被後方的兩個士兵一把攔住。那女人自然不是那兩個士兵的對手,隻能哭喊著眼睜睜地看著阿爾特將他的兒子像是一隻小狗一般提起來在盧迦的麵前。


    “他叫什麽名字。”盧迦翻身下馬,來到這個小孩的麵前。


    說來奇怪,換作是其他普通的孩子,一定會哭喊著哀求自己的母親,可是這個小孩竟然完全沒有任何的畏懼之意麵對著這幫全副武裝的戰士。他雙眼迸射著怒火,惡狠狠地瞪著盧迦,就像是一匹野狼。這不像是一個如此年幼的少年該有的模樣,可是在盧迦的麵前,它確確實實展現了出來。


    “仇恨,我在這個孩子的眼睛裏看到了仇恨。”麵對這樣如同尖刀一般的眼神,盧迦絲毫沒有避諱,他直視著這個孩子,他怎麽可能被這年幼的犢子給嚇住?“仇恨,就如同一汪鮮血匯成的湖泊,他的靈魂就在被仇恨包裹,血液將他的純潔的靈魂沾染的通紅。”


    “告訴我,他目睹了他父親的死亡嗎?”盧迦問阿爾特道。


    “是的,親眼所見。”阿爾特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


    “嗬,真是有趣!”盧迦收迴了與這個孩子對視的目光,迴過頭來看到阿雷西歐對盧迦說道:“這個孩子目光有兇氣,惡魔在他的心裏種下了種子,他現在是惡魔之子,必須要殺了他,以上帝與羅馬奧古斯都的名義。”


    “不!”讓阿雷西歐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提議竟然被盧迦張口拒絕了,隻見盧迦搖了搖頭,看著這個孩子,笑著說道:“我並不這麽認為,因為,這樣的孩子我從來沒有見過,我非常想要看看他長大時候的模樣。”


    “哦,尊敬的盧迦閣下!”阿爾特說著,從身後士兵手中接過了一把劍,將其遞交到盧迦的手中,笑著對盧迦說道:“龍息劍,冠軍勇士的遺物,閣下一定見過這把劍。”


    盧迦接過劍來,“刷”地一下從毛皮製成的劍鞘當中抽出,抵在那個小孩的脖頸上。讓那鋒利的劍刃在他那稚嫩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傷口。


    鮮血順著劍刃流下,盧迦趕忙伸手接住那滴落下來的鮮血,即便如此,這個孩子都沒有發出一聲哪怕是因為痛苦的嗚咽或者是流下一滴眼淚。


    “他很可怕。”盧迦看著他手中的鮮血接著說道:“比他的父親還要可怕,如此小的年紀裏就讓人不寒而栗,真是一個恐怖的家夥,恐怕他現在已經徹底明白了仇恨與疼痛。”


    移開龍息劍,隨手扯來一塊布蓋在這個孩子的傷口上。


    “盧迦。”阿雷西歐翻身下馬來到盧迦的身後問他道:“到底要怎麽做,怎麽處理這兩個,嗯,遺患!”


    “讓他們走吧。”盧迦緩緩說道:“將他還給他的母親,讓他們逃跑吧,再也不要迴來。”


    阿雷西歐想說什麽,但是欲言又止,阿爾特更是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顯然他不相信盧迦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為什麽遲疑?”見他們不動,盧迦問道:“難道是上了年紀耳朵不靈光,還要讓我說第二次?”


    阿爾特是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所以在盧迦的命令之下他不得不在心裏暗暗說上一句:為了撒克遜。而將這個孩子送迴了這個母親手中,這個女人抱起孩子,見士兵們鬆手了,趕忙像是一隻兔子一般飛快地逃跑。


    “那個男孩,叫什麽名字?”望著那個母親的背影,盧迦問道。


    “亞瑟。”阿爾特說道:“這個男孩名字叫亞瑟,是他父親凱文賜予的。”


    “亞瑟…”盧迦口中複述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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