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張百刃神化為虛,徜徉在自身的意識海中。


    精神的海洋裏,演化著諸天萬象,那是世間的萬物之光所折射出的景象,看似真其實皆為虛幻。


    山河湖泊、花鳥蟲魚皆是虛妄。


    唯有那浩瀚的精神海洋之上,豎起了一座山峰,山峰突兀不算太高,麵積也不大,有日月星三光交替照耀,閃爍著真實的光輝。


    靈台方寸山!


    這方寸之山,便是張百刃的靈台所在。高築靈台,張百刃脫離了最基礎的練體和練氣,進入了練神。


    體和氣雖然是根基,但是總有隨著時間消亡的那一刻,唯有神永存。


    有詩雲:神是性兮氣是命。神不外馳氣自定。幸有崔公入藥鏡。如究竟。全真固蒂歸根靜。主客內明方外應。靈台粲發天光瑩。兩個壺中一片景。


    可見靈台修神何等的重要。


    張百刃的靈台由雷火土和劍道四大基礎構成,隱隱還有微風拂過,這就證明張百刃對於風之一道的領悟也不低,隻是無法領悟全篇,故而沒有成道。


    但是靈台已高築,日後領悟世間法則,變得容易了許多。不再是如以往一般,猶如霧裏看花,始終看不真切。


    微風吹過,精神海泛起一陣波濤。


    張百刃的意識返迴了肉身,重新掌握一切。看似許久卻不過是一瞬。


    在意識重迴肉身的時候,張百刃可以感覺到,他對身體的掌控力也遠遠超過了以往,精神所照見。身體內的一切都難逃法眼。


    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條經脈,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可以在張百刃的意識下顯現。他可以充分的用精神調動真元。對一些暗傷之處進行修補,甚至可以以大量的真元進行重組重生。


    靈台壽五百!


    張百刃終於知道為何,因為靈台就是以精神徹底掌控肉身。而一個人的理論生命極限是可以達到五百歲的。之所以大多數人百年而終,則是因為生老病所帶來的隱害。


    真罡之後一般的病瘟已經無效,故而壽命延長達到三百,但是因為成為真罡者多有爭鬥。留下了暗傷,故而依舊對壽命有所折損。


    唯有靈台,將精神化為實質,以精神調度肉身內的真元力量,無比細致。即使是有衰老的器官和細胞。也可以以精神調度真元進行修複重組,這樣一來生命達到了極限。


    想要突破極限,更上一層樓,那就是神魄,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月光依舊灑下,在滿天星鬥的包圍下,月色也還是那樣的皎潔,積蓄的詛咒力量雖然已經耗盡。但是咒術未曾解開,依舊是個麻煩。


    靈台高升,精神震動。靈台之上的月光與皎皎明月勾連。


    透過契約透過月光,張百刃仿佛看到了遙遠的彼方,姒罡的身影。


    “十二重樓!”


    張百刃一拳轟出。


    月光蕩漾,那月亮之上仿佛倒映出重重樓宇。


    透過月光樓宇化作光芒消失。


    遙遠的彼方,姒罡正在修煉,卻突然被一股巨力壓在身上。仿佛有一重重的樓宇將他鎮壓。


    噗!


    一口鮮血噴出,姒罡的身體委頓下來。


    “張百刃...!”


    暈倒前。趕上來的侍從們聽到了姒罡憤怒的吼叫聲。


    一拳暫時壓製住姒罡,給了他個教訓。張百刃環顧戰場,抬頭仰望就見那昆侖山上凱凱白雪,似有人影在其中飄蕩,一襲青衫說不出的瀟灑。


    “是你!”


    虛幻之間,一道人影踏破虛空而來。


    麵容冷峻而又嚴肅,眸子混沌,仿佛蘊含著宇宙的奧秘。


    “還以為是何方大能,卻原來不過是一介神魄。十大金烏死的還真冤枉。”張百刃看著來人冷笑道。


    “你要殺金烏,我也要殺金烏。我們目標一致,但是你不該利用我。”說著張百刃的劍鋒已經指向來人。


    來人看著張百刃,身體閃爍著粼粼波光,似乎並不是真身。


    “我沒有利用你,而是在引導你。後誇救你是因,你誓殺金烏也是因,我不過是因勢利導。現在十大金烏盡數隕落在你手中,那便是果。你可以跨越山河,在無處見到真‘我’,這也是果。世界萬物皆難逃因果。我引導你殺金烏,也是在種下因。因為我相信,總有一日你會不同凡響,我會尋找很多像你這樣的人,種下因。編織出一張因果的網。”


    “你懷疑我的目的,而這就是我的目的。與我有益,於你無害,甚至也有益。”聲音空洞,卻蘊含著某種韻律,逐漸壓製了張百刃心頭的火氣。


    張百刃被他一通話繞的暈乎,卻並不那麽容易放鬆警惕。


    張百刃不相信什麽因果,他隻相信世間的平衡,一切都是等價交換,有付出就必然要有迴報,而想要迴報,就一定要付出,無論你付出的是什麽。


    同理,眼前此人一路推著他,讓他射殺了十大金烏,這樣的事情,豈是一句種因可概括?


    “你是誰?”千言萬語,終歸隻匯聚成了一問。


    “我是誰很重要嗎?”那人淡漠的反問。


    張百刃冷笑:“藏頭露尾,豈非居心叵測。”


    那人道:“居心?我心早已換做天心,我心叵測便是天心叵測,天若要你如此,你又何必去阻擋?須知道滾滾大勢猶如江河之下,逆之不詳。”


    張百刃聽此狂言,麵色之上滿是譏諷。


    “好一個狂人,竟敢自稱天心,你有什麽資格代替天來說話?”


    “你有此問,就是無知。你質問我有何資格代天說話。那麽你又有什麽資格質疑我是否有這個資格?”來人目光混沌,不像是在與張百刃抬杠,更像是在和張百刃進行一種再嚴謹不過的學術爭辯。


    “巧令辭色!”張百刃冷哼一聲,就要動手。


    但是那人影卻仿佛立在虛處,無論張百刃如何揮劍或是揮拳,始終也隻是從人影之中穿過。


    “我已經在你身上種下了因,未曾結果你又如何傷的了我?”那人語氣深長道。


    張百刃目光森冷。


    “因果?好!你既然在我身上種下因果,那我就斬斷因果。從此世間再無此因,從此我身再不結果。一切種種皆為我一人之起始。”


    “天命斷因果!”


    天命劍道突起,在張百刃身後化為巨大的劍鋒。


    滾滾的精神突入劍鋒之中,照耀出無窮的劍意。


    一劍斬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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