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從抽屜裏拿出了另一份報告,遞到了易煬麵前,“齊月梅病人胃部的癌細胞已經擴散至全身,病危通知書在這裏,你……簽一下吧。”


    “……”


    ……


    “璐璐啊,最近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病房內,奶奶依舊是那副精神頭兒極好的模樣,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沙璐的小手。


    “那白露中學可是咱們雁城數一數二的高中,你得好好珍惜在那兒的學習機會,爭取考上個好大學,為你那死去的爸媽爭口氣啊。”


    “……我會的,奶奶。”


    沙璐溫柔地迴握住奶奶的雙手,淡淡笑著。


    但她心底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因為學過醫的關係,奶奶現在的狀態在她眼裏,總的來說是非常不正常的。


    為確認,她剛又重新拿迴了身子的主動權,趁著與奶奶相握的間隙,悄悄給她把了脈。


    探得結果後,更是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


    果然,是因為迴光返照啊。


    “嗯……這才是我的好璐璐啊。”


    奶奶笑眯眯地抽出手,輕輕在沙璐那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


    忽又像是想起了什麽,麵色凝固了些許,“對了,你叔伯他們沒有因為我那個遺囑的關係,跑來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


    沙璐淡笑著搖了搖頭,“叔伯他們都很理解我的難處,已經決定不跟我爭小樓的產權了。”


    這種時候,她隻想讓這位其實已經處於彌留之際的老人保持好心情。


    直到永遠。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


    果然,奶奶聽得此話,像是徹底地放下了心一般,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目光有些恍惚,“那幾個混小子,終於是有點兒人樣了啊。”


    “嗯。”


    沙璐抿著唇,細細地幫奶奶整著被褥,嘴角始終保持著溫柔勾起的弧度,“奶奶您放心吧,等您病好了,出院了,咱們就可以繼續快快樂樂地在小樓生活了。”


    “嗨,還說呢。”


    看著自家孫女那乖巧的模樣,奶奶卻是爽朗地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半邊臉頰,“等奶奶出院了,你都考上大學嘍!到時候還不是奶奶一個人嘛。”


    估計是瞧見了沙璐另半邊臉上的黑色印記,奶奶目光倏地一恍,“不對,奶奶得努力點兒,早點出院……這樣才能幫你找大夫,幫你醫好臉上那塊東西。”


    “奶奶,我不礙事的,您才是要徹徹底底地養好身子。”


    幫奶奶弄好了被褥,看著她那又開始逐漸渙散,卻不自知的渾濁雙瞳,沙璐又暗暗歎了口氣,撫著她躺平。


    “奶奶,您才剛醒來,還是多休息吧。”


    她輕顫的指尖輕輕地撫著奶奶那花白的發絲,暗暗咬著牙,朝奶奶展顏一笑,“隻要您休息好了,咱們以後想說多少就說多少,不差這一點半點兒的時間的。”


    “嗨……奶奶就是忍不住地想跟你說話嘛。”


    奶奶用她那愈發虛弱的聲音朝沙璐撒著嬌,眸底更是劃過了一絲沙璐沒有察覺到的明了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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