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淚花如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淌下,落入沙土中。


    見此景,江越寒滿目震撼。


    他似乎是頭一迴見她哭成這副模樣。


    記得大約十年前,受雇為司禦玖陪讀的他第一次來到司家,當天便撞上了這個女人掌摑她繼母的畫麵。


    那年二十二歲,還沒有正式接手司家產業的她,便已經有了若幹年後業界給的“商界女王”的氣勢。


    她是不折不扣的女強人,強到無論是與她合作,還是與她對立的男人都心生畏懼。


    她同時也是個脆弱的女人,每天都要靠酒精麻痹所有的壓力。


    他為她開過無數瓶酒,畢恭畢敬地看著她仰頭就灌。


    卻從未見她因任何理由掉過一滴眼淚。


    ……


    “發什麽呆,扶我起來。”


    江越寒還在迴想著,司禦舞倒是已經止住了眼淚,轉過身來扯了扯他的褲管。


    “是。”


    江越寒點頭應了聲,俯下身子將司禦舞攙扶起來。


    可惜她因為體力消耗過度,站穩都有點兒難度。


    他隻好將她橫抱起來,慢慢朝他停在外頭的車子走去。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


    懷裏的女人冷不丁地問了句。


    “……”


    江越寒滯了下,卻並沒有迴答。


    ……總不能說是看了她電腦裏的聊天記錄才來的吧。


    這樣未免太不尊敬了。


    “你知道這裏麵是什麽嗎?”


    司禦舞見江越寒又跟塊木頭似地沉默,美眸微轉,不禁將手裏的楠木盒子朝他晃了晃。


    不等他迴答,她倒是盈盈一笑,“這裏麵啊,是我以後聯姻要用到的信物。”


    “……”


    江越寒忽頓住了腳步,眸底迅速劃過一抹黯色。


    片刻後,他繼續邁步前進著,“看來這個聯姻對象對五小姐來說很重要。”


    重要到能如此奮不顧身地前來要迴。


    腦海裏霎時劃過一位位與司家有過聯姻打算的,他見過的豪門貴公子們。


    不知道是哪位那麽榮幸,能被她選上呢?


    嗬……


    強壓下心中莫名泛起的酸澀之意,江越寒將司禦舞抱入車內,小心地放好。


    欲起身,女人的雙臂卻倏地圈上了他的脖頸,製止了他的動作。


    四目相對,女人如火般濃烈的目光讓江越寒麵色一赧,下意識地垂下眸子,不敢去看。


    見此景,司禦舞不禁歎了口氣。


    卻是繼續問著:“江越寒,我要嫁人了,你會不會不開心?”


    “……小姐如果找到了真正的良人,司家上上下下都會為您感到開心,並祝您幸福的。”


    江越寒隱下微亂的思緒,低低迴道。


    “我問的是你,又不是司家人。”


    司禦舞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補充道,“這麽說吧……我要嫁的人,家世不如我,年紀比我小,能力好像也不如我……嗯,就這樣的人,你會不會不開心?”


    “……小姐沒有必要放低身段嫁給這樣的人。”


    江越寒麵上終於劃過一抹不悅,這樣的人哪裏配得上她?


    司禦舞卻笑了,笑得極其明豔嬌俏,令他心跳倏地加快。


    她收迴手,一邊打開那隻盒子,邊笑歎著。


    “可這樣的人,曾經在許願瓶裏寫下想保護我一輩子的願望,我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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