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淮海郡的官民,且看聖女大人手中之物。”車前喊話之人起身指著上官柔兒的手中動過手腳的紙張道,“今,淮海郡遭逢大難,全因此妖孽作祟,現已被聖女大人施妙法降伏。從此淮海郡再無禍患矣!”


    現下當得是有圖有真相,眾人親眼目睹一張白紙上出現一個怪影,然後被付之一炬,除了神鬼一說再無別的解釋。


    當下就有好些人高唿仙女天威。


    李權沒想到過了這麽久白蓮教還用同樣的手段騙人,不知該說白蓮教的騙術太低端還是該說世上百姓太愚昧。


    這時,上官柔兒站起身,正要說話時忽的注意到李權,也不知其想了什麽,隻是柳眉輕輕一皺,配上聖女大人的百褶裙,隻歎美不勝收,下方諸人目不敢直視。


    短暫地停頓,上官柔兒收迴思緒,鶯聲道:“妖魔亂世,民不聊生,似淮海一隅之地亦難幸免,天下生靈無一可獨善其身。今此妖雖除,觀那無邊之海中任就妖氣彌漫,難保日後再生禍端。想得永世安寧,入白蓮,除霍亂。本聖女遊曆至此也算一番機緣,諸位有自願加入百蓮教者可隨同離開這煩惱之地。”


    人群變得嘈雜,顯然是對上官柔兒的話產生了極大的感想。


    上官柔兒繼續道:“凡入白蓮教者,隻要一心為教就可修行小乘之法,須臾便可得水火不侵金剛不壞之身。諸位若是不信,可由我教之人示範給大家看。”


    接下來的劇情跟當年在曲溪縣時一模一樣,炭火鐵鍋滾油!


    一時間,李權竟有些歲月蹉跎的感覺,仿佛一下又迴到了原點。


    現在不是迴憶過去的時候,油鍋裏的油已經燒得沸騰,周圍圍觀的百姓毛骨悚然地看著,一名白蓮教眾即將伸手探入油鍋之際,李權忽然站出來:


    “慢著!”


    一聲高唿然場麵一滯,所有人都看向李權。


    香車上的上官柔兒也看著他,表情斷不會好看,疑惑間有些惱怒。但此一時非彼一時,上官柔兒已然忘了之前種種,又被李權一番半真半假之言惑了心智,之前離開想要找師父問個明白,最終卻是沒能問出口。此刻見李權上來,料定他是要阻撓自己,心中情緒如五味雜壇,自己也難以摸清自己所想。


    然李權沒將注意力投向上官柔兒,接著就疑惑道:“諸位,油才燒這麽一會兒就翻滾得這麽厲害?這到底是不是油啊?”


    “是油!是油!李大人快些閃開,若有油花濺在身上恐要受傷。”一邊的百姓很緊張的提醒著。


    但是,李權卻故作不信,不退反進走到了油鍋邊上:“待我試試到底是不是油。”


    說著,在眾人震驚的注視下,李權竟伸手探入了油鍋之中!


    此舉甚是突然,就連在油鍋邊上的白蓮教中都沒反應過來。


    百姓和官兵都是倒抽一口涼氣,而白蓮教中卻是暗叫一聲不好!


    以為油鍋中的奧秘要被他人發現,熟料李權表情大變,擺出一副極度痛苦之色,嘶聲大叫:


    “啊!啊!啊!”


    慘叫聲讓人聽得頭皮發麻,頂上的上官柔兒心如刀絞,差點兒就跳下來去營救李權了。


    可想了之後又不對,照理說裏麵的油應該不燙啊,李權為何叫得如此淒慘?


    上官柔兒疑惑之際,李權動作一變,似乎是慘叫中發狂一下將油鍋打翻,把滿鍋的沸油潑向人群!


    “啊!”


    驚恐之聲四起,場麵瞬間亂作一團。


    人流如此之密,一過油不濺十個八個人能了?


    周圍的人都跟火燒眉毛一樣亂跳。


    但這樣的騷亂隻持續了片刻,片刻之後,人們才發現有地方不對勁兒。


    油肯定是潑中了多人,奇怪的是並沒有出現讓人無法忍受的痛苦,相反的,隻是有些許發燙,要造成傷害,這樣的溫度還遠遠不夠。


    李權表情冷靜,較之前判若兩人。


    百姓有些明白了,知道李大人別有用心,漸漸安靜下來,隻等李大人解惑。


    “諸位,可都看見了?油鍋裏的油根本不燙!白蓮教妖人慣以此道迷惑百姓,我乃朝廷命官,高居京中縱觀民事,凡白蓮教過處無不妖人橫行,教眾雖有百萬,卻無一不是欺世盜名之輩。以戲法惑人,籠絡人心,廣納教眾,聖上早已看清白蓮眾人之禍心,就是想再掀戰亂圖謀我大慶江山。爾等不知中原之勢,白蓮教已被聖上指為邪教,教中皆妖邪,人人得而誅之。諸位切莫進了他們的圈套!”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瞬間扭轉民心,議論聲再起,而麵露虔誠者已然所剩無幾!


    上官柔兒恨得直咬牙,聯想到李權給她的描述,興許這就是曾經跟他發生過的一幕。


    恨過之後又變得迷茫,心說莫不是緣分天定,就算自己失去了記憶,上天也要安排一場同樣的經曆,讓自己再體會一次兒女情長?


    想過之後,上官柔兒提起精神。


    “雖不知以前鬥法誰贏誰輸,但現在各為其主,感情之事暫且放下,此次行動斷不能因我失敗。”


    “狗官!你休要胡說,慶帝殘暴,天下皆知,慶帝掌權數十間年,處處怨聲載道,天災**不斷,隻有加入白蓮教方能擺脫俗世泰染一生。此狗官是慶帝爪牙,本聖女今日就要替天行道。看劍!”


    人為動,劍已出!


    秀氣的短劍帶著猶如實質的鋒芒破空而來,憑空給短劍增加了一倍的攻擊長度。劍勢極快,卻不如晚晴的劍招冷清肅殺,反而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兩位聖女,功夫卻是截然不同。


    李權覺得還是自己的晚晴比較適合這個職位。


    麵對上官柔兒突如其來的攻擊,李權不閃不避,似乎毫不在意。


    因為他早已看穿了劍芒所指,劍鋒微微偏移了一點兒,好似是上官柔兒失手沒有瞄準,從李權耳邊擦過連一根頭發都沒斬斷。


    上官柔兒輕抿粉唇,有些嬌怒。


    這一劍她的確沒想過傷到李權,因為她還是擺脫不了那種無法忍心傷害李權的怪異感覺,所以隻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


    而現在,上官柔兒的目的沒有達到,好像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這就讓人極為不爽了!


    看著那男人淡淡的表情,似乎是在說:“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


    一想至此,上官柔兒惱怒地一展身形,朝李權飛去。


    殺雖然不敢殺,但打一頓還是狠的下心的!


    上官柔兒的攻勢有變,李權感覺到危險,立即後退。


    一躍便是兩三丈,頓時驚得周圍百姓倉皇逃竄。


    如此也好,正好給打情罵俏的兩人騰了足夠的空地。


    這一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場表演賽,但有時候表演賽也有各自的表演方式。


    上官柔兒目的明確,隻想塑造自己超凡脫俗的仙姿,讓觀戰眾人信服。而李權就正好相反,那便是想方設法地要讓人們看清楚,這個女人不過是個尋常人而已。


    各懷心思讓表演賽極為精彩,一會兒沙石漫天,一會兒光芒大現,一時交錯於半空,一時又糾纏於亂石。


    兩人打得難解難分,觀眾看得驚心動魄。


    李權原以為自己能迅速製住這不安分的妮子,沒想到這妮子應對自己從容不迫,看其表情就知尚有餘力。


    也不知站了多少迴合,上官柔兒發現這家夥招式有限,徒憑蠻力而已,心中大定,反而冷冷地問起話來:“你為何總要與我作對?”


    李權打得憋屈,上官柔兒不敢傷他,他又何嚐願意傷了上官柔兒,心頭正不爽,一聽此話立即反問:“你又為何同我作對?你一個女人家就不能按份點兒?乖乖相夫教子有何不妥?非要涉足這謀反之事,我是怕你到了最後不能善了!”


    李權這話說得上官柔兒臉一陣紅一陣白,晃神又是一次交鋒!


    “休要胡說,你這人巧舌如簧,那日所說興許也是騙我的!我與你有過什麽我自己知道,不要你提醒!”


    戰鬥持續越久,對李權越是不利,因為時間越長,上官柔兒所能展現出來的招式就越多,越給人震撼之感。


    現在,李權已經進入了對方的節奏,若不求變恐難將其製服。


    於是,李權忽然一改戰略,麵對對方不致命的一劍突然站到了對方鋒刃所過的路徑上!


    上官柔兒頓時心頭一痛,大驚失色,心想這人怎麽會主動往刀口上撞?也太大膽了!


    實屬無奈,上官柔兒在最後關頭收勢,攻擊雖然停止了,但李權卻乘此機會將上官柔兒一把抓住,立刻雙手合並,將其緊緊地抱在懷裏。


    李權奸計得逞,頓時哈哈大笑:“聖女大人,您倒是再演戲呀?”


    “放開我!”上官柔兒死命地掙紮,逐漸增強內力。


    但落入李權之手後,一個嬌俏的娘子軍哪兒能請以掙脫,仍憑她內力精深,終究是個女人,嚐試幾次之後終於泄氣,一跺腳踩在李權的腳背上,嬌叱道:


    “你這卑鄙小人,無恥流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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