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俊俏的小郎君若是個姑娘就好理解了,可李權自覺記憶力還算不錯,若真是相熟的姑娘就算女扮男裝也沒道理說認不出來呀?迴憶著小郎君的模樣,實在是跟腦海中的女人聯係不到一起。


    帶著疑惑,李權跟這小郎君進屋,發現將才從容有度的小郎君正端坐在屋中板凳上,隻不過現在的動作卻是一個女兒家標準的姿態。低眉側目,抱臂環胸,雙腳緊緊地並在一起,若隱若現的嬌羞之態一看極有家教的大小姐。


    剛才還是機靈的小郎君,現在卻成了規矩的大姑娘。前後變化太大,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李權現在可以確定她是姑娘了,但看相貌真是認不出是誰,故試探著問道:


    “原來是姑娘,你與我認識?”


    恬靜的姑娘輕輕撇了李權一眼:“認不出來了?本姑娘就再讓你好生瞅瞅,再好生想想,看看本姑娘到底是誰。要是認出來了本姑娘就不計較你剛才心懷不軌,不然呀,哼哼!”


    聽這口氣好像挺熟的,李權再仔細看了看,除了可以斷定這女扮男裝的姑娘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之外,當真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喂!你戰那麽遠幹嘛?坐過來,湊近點兒看。”


    李權依言坐到姑娘身邊,又細細端詳起來。


    這麽被人看著,姑娘俏臉微微泛紅,像是被火熱的太陽曬過一樣。


    姑娘起初還挺開心,但隨著時間過去,李權久久不語,姑娘微笑的表情漸漸變得不善,狐疑地瞥著李權:


    “怎麽?當真把本姑娘忘了?”


    “這個……”李權還真是沒認出來,隻得表示很尷尬。


    一看李權這迴答,姑娘再也忍不住了,亮汪汪地眼珠子有些紅,舉起小手就想給李權一下,可似乎想到大戶人家的姑娘不該作出這樣的動作,故而氣惱地扭身背對李權:“哼!沒良心的,我不理你了!”


    姑娘這一轉身,李權忽的注意到粉白的下巴上有一顆嬌俏的小黑痣,在聯想到在京城相熟的那些女人。


    “小芙!原來是你!”


    一聽這話,姑娘的身子微微一顫,欣喜萬分卻又要強忍著,還是背對著李權不肯轉身。


    李權大為驚奇,急忙走到李芙正麵,驚訝道:“哎喲喂!還真是你這丫頭啊!”


    李芙低著頭,小聲地抱怨:“哼!這麽久才把人家認出來,好沒良心。”


    “哎呀!這還不是小芙你變化太大,我真是沒認出來呢!”


    牽掛的臭流氓總算認出了自己,李芙的心情有些好轉,抬起頭,眨巴眨巴眼:“變化大嗎?我自己怎麽沒感覺?感覺就跟以前遍了一點點。”


    李權一本正經地道:“乖乖!你自己都感覺到有一點變化,那證明你的變化很大很大了。咱們這不是兩三年沒見了?一時半會兒認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嘛!”


    “真的?那我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李權搓著手,顯得很興奮,想跟以前一樣捏捏丫頭的小手可又不好意思,畢竟以前的小姑娘現在已經成出水芙蓉一樣的大姑娘了。


    “當然是變漂亮了!以前是個小妮子,現在是個大美人兒了!比你姐姐還要漂亮了!”


    “你才是小妮子呢!”李芙羞澀地抱怨了一句,被男人稱讚漂亮,哪個姑娘都會開心,尤其是一句比“姐姐還要漂亮”,真是說到了李芙的心坎兒裏。


    “你們男人啊就是油嘴滑舌討女孩子歡心。現在本姑娘可不會再上你的當。我可沒有姐姐生得好看。”


    李芙的話不禁讓李權想到李倩蓉,三年不見,也不知這妮子變成啥樣了。


    思考間,忽有一隻小手輕輕戳了戳李權。


    “喂!你來京城這麽久了,怎麽一隻都不來找我跟姐姐?該不是真把我給忘了吧?”


    看著李芙幽怨的眼神,李權心中有些打鼓。說實話,他的確是把兩個郡主給忘了,但實話實說明顯是找死,想了想說道:


    “這個嘛,你也看到了,我整日忙逸居的事兒,哪有時間閑逛?男人嘛,事業為重,不是嗎?”


    李芙沒有絲毫懷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也對,難怪姐姐一直不讓我來找你,直到今天才允許我來。”


    “哦?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


    “我一直很聽話的好不好?也是為了……為了不讓你覺得討厭……”說話間,李芙羞澀地低下了頭。


    時至今日,李芙早不是碧州的小丫頭了,此時擺出嬌羞之態,又有一番小情話在前,害得李權的老心髒都“突突突”地直跳。


    不過,李芙羞澀一閃即逝,抬起頭:“逸居已走上正軌了。現在總有時間了吧?以後我要經常找你玩好不好?”


    “經常?”


    李芙口中的經常肯定就是每天。


    “怎麽不樂意?”


    “沒有沒有,隻是現在我又有新的事情啊。”


    “又有事情?”李芙不悅,“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編著由頭來騙我?”


    “我……我是那種人麽?你看,皇上的聖旨都來了。”


    好在是確有其事,李權拿出聖旨。李芙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不由得眉頭緊縮:


    “唉!還真是的!”


    看著李芙失望的樣子,李權有些不忍:“雖說有事,卻不會像之前那麽忙,空閑的時候陪小芙逛逛京城還是可以的。”


    “真的?!那太好了。就這麽說定了喲!”


    “嗯。”


    “那個……明兒我要上早課,要早些迴去休息。先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李芙起身,似要離開。


    李權覺得這丫頭骨子裏雖還有幾分任性,但性子真的是變了好多。


    李芙走到門口後又止步,有些不舍:“那個,你有時間記得看看我姐。她比我還念著你呢!”


    “嗯嗯,一定。”李權微笑,上前摸了摸對方的小臉。


    自然親昵的動作讓李芙很快泛起了幸福的笑容,忽的踮起腳,小嘴在李權臉上輕輕亦啄,然後一溜煙跑了:“替我姐姐賞你的。”


    李芙走了,李權臉上餘溫尚存,他笑了,隻覺得被女人喜歡的感覺真好。


    ……


    ……


    逸居無疑已走入正軌,李權再沒有拖延的理由,故而兩日之後,便拿著聖旨隻身前往翰林院任職侍講一職。


    翰林院距皇宮不遠,處在京城東南角,占地不大,約兩三畝,臨街稱之為學士街,西靠香茗街,北臨南宮街。因翰林院的存在,京城東南一代文人書生氣很濃,亦是文人墨客相約匯聚之地,更有諸多生員長期居住,****準備來年之科舉。


    翰林院附近倒也算得京城為數不多的避開了各種爭權奪利的地方,相對清靜,隻是士子之間吹捧或冷嘲頻頻出現,讓一些不熟此地的人心生煩躁。


    外人看來,入翰林院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因為隻有有才之人才能在裏麵任職,但身在翰林院的人都曉得,這裏不過是朝廷束縛有才之人的囚籠。就算朝廷用不上,那些不忠於朝廷的人也用不上。所以,在翰林院任職的人大多空懷抱負無處施展,積了一肚子的悶氣隻得寫文作詩,或嘲弄他人,或以抒胸意,酸腐之氣濃重。


    聽說又有一倒黴蛋要來翰林院,而且還是某一州郡的知府被扁來的。翰林院所謂的學士們那叫一個熱情,夾道歡迎李權加入翰林院的大家庭。搞得李權還真以為這些素不相識的文人有那麽心善。


    他們呀,就是典型的看著別人不舒坦,自己就舒坦,如果別人飛黃騰達,他們就會感到憋屈。


    堂堂知府竟然被扁入翰林院,這樣的事情叫人能不高興麽?


    李權到翰林院的第一天,眾多學士為他慶賀,就在翰林院的大院中擺上清酒淡茶,一邊給李權介紹翰林院的曆史,一邊詢問李權的境況。


    李權隻說自己是碧州知府,因犯了點兒錯,故而到了這裏。


    碧州!又是碧州!


    記得三年前就有個碧州知府扁迴來,心知騰飛無望之後,才二十來歲竟鬱鬱而終。


    現在又是碧州知府!


    一眾人心想這碧州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地方,以後朝廷任命可千萬不能去那裏。


    一群人個子想著,那換做呂方的老者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聽了李權的經曆後一本正經地提醒:“李侍講,你心頭可要擔著點兒,官降三級確實有點兒不順,但好過人頭落地啊!你可千萬別想不開,說不定日後還有翻身之日的。”


    李權是一頭霧水,心想這老家夥是咒我死呢?還是給我找不自在?


    翰林院共有文人八十餘人。其中掌院學士一人,官居正四品,大學士兩人,官居從四品,學士兩人,官居正五品,侍講學士兩人,官居從五品,侍講兩人,官居正六品,五經博士三人,正八品,典籍兩人,從八品,侍書兩人,正九品,侍詔兩人,從九品。設有官職的就這麽些,加起來不足翰林院總人數的五分之一,而且還不是每個職位都全部滿員。其他人雖各司其職,卻都未入流,所以李權在其中還算是個大官兒。不過除了掌院學士和大學士之外,翰林院中的官職根本不值一提。


    這麽多人在一起,大家都是難兄難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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