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潤兒小嘴一撅,不以為然。


    “不信?為什麽不信?”


    潤兒一本正經地解釋:“群芳宴這麽重要的場合,怎麽可能隻因為擔心姑娘累著就不比了?天底下怎可能有這麽蠢的老板?再說,就是姑娘自己也不會隨便放棄的,再苦再難都要咬牙堅持。您看去年那陸百合,不就是忍著病痛也來參加群芳宴?一樣跟其他姑娘連續兩天不睡。我看李老爺分明是知道我已經看透了小目角的破解之法,所以選擇放棄,故意留下懸念讓別人胡亂猜測!”


    還別說,這潤兒的腦袋瓜轉得到是挺快,一席話竟然看破了李權大半心思。


    但是,李權心疼秦棉並非無的放矢,大部分原因還是擔心秦棉身子支撐不住。聽潤兒這口氣,讓李權覺得自己像是個唯利是圖的奸商,這是讓人不能接受的。於是反問道:


    “你怎麽就確定你看透了小目的破解之法?”


    潤兒得意:“因為在第五十手的時候,秦大家已經出現了破綻,她雖瞞過了柔怡,卻瞞不過我你潤兒!”


    “哦?好似你覺得這樣一個個試探性地對局,最終找到破解之法很光榮?你覺得你在不考慮別人走法的情況下,你能堅持到五十手?”


    這的確是個問題。


    棋局一開始都不公平,每個人都針對秦棉,為之後的人提供參考。


    “我知道那並不公平,但那是群芳宴,隻有結果,沒有過程。最後一局,我明明可以力壓秦大家獲得第一的,你卻讓她沒有應戰,真是想想都有氣。”


    李權微笑,拿起水杯自己倒了口水,輕輕的抿著杯壁:“潤兒姑娘,你不應該生氣的。相反你應該慶幸,慶幸沒有跟秦棉對局。”


    “為什麽?”


    “因為你不可能戰勝秦棉。”


    “哼!可笑,難道秦大家第五十手是正確的?”


    “第五十手她的確下錯了。但她不會在同一地方出錯兩次。”


    李權說得沒錯,聰明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犯兩次錯誤。但下棋不同,秦棉的錯誤很小很小,幾乎微不可察,如果沒人提醒是不會發現的。從當時局麵的情況看,秦棉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失誤,所以如果遇到同樣情況她還會那麽走!


    這是潤兒的分析,看上去並無大錯。但是,那是在沒人提醒的情況下。


    李權繼續解釋:“潤兒姑娘,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但是,如果秦棉真要跟你比最後一局,李某便會告訴她正確地解法。”


    “你!”潤兒張大嘴,“你會下棋?”


    “怎麽?李某不像?”


    潤兒連連搖頭:“不像,至少不像是高手。更別說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幫秦大家支招。”


    “看來潤兒姑娘是不相信咯?要不咱們試試,由我來走秦棉最後的第五十手,由潤兒姑娘來應對,看看潤兒姑娘能堅持三招不?”


    “三招?”潤兒還沒遇到過這種吹牛不打草稿的人,真想好好嘲笑一番,最後還是忍住了,低聲道,“試就試!”


    在群芳宴上大放異彩的小目開具已經成為京中談論的焦點之一,關於“大雪崩”定式的研究讓諸多愛棋之人無法自拔。潤兒便是其中之一,小目定式的變化之多讓她研究了好久,尤其是秦棉的第五十手之後。


    這些天,潤兒一直沉浸在棋中,就連房中的棋盤上還擺著秦棉和柔怡進行到最後的對局。


    在潤兒的牽引下,李權到了粉色香榻邊,上麵還有一件皺巴巴的粉色肚兜,你看就是這妮子剛換了忘在床上的。


    潤兒大為尷尬,想要拿卻不敢拿,發現李權注意力全在棋盤時才稍微放心。


    床上,古色古香的棋盤上還殘留著沒有收拾幹淨的點心渣滓,黑白雙方殺得難解難分,局麵非常複雜。潤兒研究了好幾天,也不敢斷言自己的走法絕對正確。


    現在又李權執白,走當日秦棉的第五十手棋,潤兒很好奇,想知道這位大老爺到底有幾分棋力。


    三招,自然被潤兒當作是誇大的說法,她也不相信一個大老爺能指點秦大家下棋。


    然而,就在潤兒做各種設想的時候,李權落子了!


    那是一手乍眼之下不是很懂的走法,再看李權生疏的動作,就像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新手!


    “李老爺,您怎麽會走這兒?前麵還在交戰呢!您怎麽還有心管後麵了?”潤兒對李權走法非常不解。


    的確,李權這一手是脫離了主戰場,在看似戰火停息的地方落下一子。


    李權並不覺得錯,答道:“潤兒姑娘,你可嚐試著應一招。”


    “還用嚐試?”潤兒心中嘀咕,“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脫先?我這補一招不就把這片白棋給……等等!”


    潤兒忽然意識到不對。


    “難道他有信心吃我後麵那一塊?”


    看似平靜地地方因為多了一顆白子而變得暗流湧動,好似是暴風前的寧靜,潤兒確信自己如果去吃主戰場的白子,後方更大的區域會引發更家激烈的戰鬥。而這場戰鬥勢必會因為自己一時貪心而陷入全麵地不利……


    這是全新的變化,之前都沒有人看到過的變化!雖然李權隻出一手,但卻給潤兒打開了一扇嶄新的門!


    這場因為“大雪崩”而引發的戰鬥注定要持續很久,房中兩人終於找到了交心的活動。


    ……


    ……


    與此同時,瑾娘的房間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噠噠噠……”


    此時的瑾娘正處在前所未有的興奮之中,任何一點兒動靜都會引起她極大的反應。


    幾乎沒有間歇時間,瑾娘飛速地開了門。


    “爺……”話音未落,瑾娘發現自己認錯人了,“媽媽?您不是不在樓中麽?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梁媽不動聲色地進屋,然後輕輕地將房門扣上:“我一直都在樓中。”


    “……”瑾娘蹙眉,感覺事情有些不對,不過不管翡翠居再發生什麽都不關她的事兒了,急不可耐地說道:“媽媽,我有個好消息跟您說,有位……”


    “好了好了。”梁媽打斷道,“有位客人願意給你贖身是吧?這事兒我有所耳聞。”


    “嗯嗯!”瑾娘激動地點著頭,“媽媽,那位爺是個肥主,您能好好宰他一筆。當然,也不能太多,免得把人家嚇走了。”


    梁媽皺眉:“瑾娘,樓子養你這麽多年,到了要離開的時候竟這麽興奮。是覺得這兒不好?還是覺得樓子虧待你?”


    瑾娘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熟練情緒,低下頭:“沒……沒有的事。媽媽怎麽忽然這麽說?”


    梁媽沉默了一會兒:“你也別著急,價錢已經想好了。”


    “多少?”這是最關鍵的問題,瑾娘瞬間來了精神,“媽媽獻給瑾娘交給底,瑾娘也好差人去跟那位爺通通氣。”


    “不多不少,一百萬兩夠了。”


    “一百萬!”


    不是一百兩,也不是一萬兩,是一百萬兩!


    瑾娘估摸著自己也就值個五六千兩,那已經是宰人家的價錢了。本想著那位爺錢多,也不怕那麽一刀,所以不在乎。可誰能想到是一百萬兩?


    誰都會以為這是開玩笑的,梁媽自然知道瑾娘的想法,表情正色道:“我知道,你肯定以為這是開玩笑的。但媽媽現在鄭重地告訴你,一百萬兩就是一百萬兩!就是皇帝老子來了也少不了一分一毫。跟你的那位爺這麽說去吧。”


    把話說完,梁媽轉身欲走。


    瑾娘此時哪敢讓梁媽這麽不明不白地走了?顧不上尊卑,一把抓住梁媽衣角:


    “媽媽……您是開玩笑地吧?怎麽可能是一百萬兩?別說瑾娘不值一百萬,就是潤兒也值不了這個價啊!是不是弄錯了?應該是一萬兩吧?一萬兩那位爺也是會出的,別一百萬,一百萬真的太多了!”


    梁媽冷笑:“瑾娘,你也別妄自菲薄,誰說你不值一百萬兩?你可是咱們翡翠居的一枝獨秀啊!以前那麽多人求著見你,拿著銀子來請你,你都不見。媽媽來求你,你也不見。像你這樣的大牌,就是潤兒也比不上呢!你看看,潤兒現在不也乖乖地接客了?所以說啊,你這樣的女人不拿個一百萬兩出來真是沒得商量。你可是翡翠居的寶,銀子少了,媽媽可舍不得。”


    梁媽的話陰寒得讓人發顫。


    這時候,瑾娘終於意識到了,意識到自己以前犯了錯。不是梁媽大度不追究,而是還沒到自己遭報應的時候!


    粉嫩嫩的香唇多了兩片烏青,瑾娘害怕得嘴唇發顫:“媽媽……您您再考慮考慮如何?十萬兩吧!隻要那位爺拿出十萬兩,您就放了我好不好?”


    窗戶開了,夏日涼風透進屋來,吹滅了屋中燭火。窗口陽光明媚,房中昏暗無光,好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


    “十萬兩?”梁媽對瑾娘的話有些吃驚,笑道,“看來瑾娘你也有些本事呢!竟有信心讓人為你出十萬?不過……”


    梁媽話音一轉:“媽媽也不給你拐彎抹角,就實話實說了,別說十萬,就是那位爺真給你出一百萬兩,你也休想踏出翡翠居的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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