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門前,李權站在金匾下,對眼前的幾車皮毛視若不見,踮著腳在一群漢子中東張西望。


    可惜想著的那個人並沒有見到。


    沒有辦法,李權隻好把注意力轉移到這些皮毛上。


    皮毛都是到上好的皮毛,是去年和今年的新皮,保存得很完整。李權左右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們當家的沒來?”


    “沒有。”


    “不是跟她說了要一起來麽?”李權話語中有些抱怨有些失望,想了想還是招唿下人將皮毛拖迴府上。


    漢子們對當家的小心思不關心,他們隻關心能賺到多少銀子,能夠他們一窩人活多久。


    手下皮毛,李權在漢子們殷切的目光注視下,朝安福淡淡地說道:“給他們一萬兩。”


    一萬兩!


    別說漢子們驚呆了,就是安福嚇出了一聲冷汗。


    上好的動物皮毛雖然是難得的禦寒之物,但也覺值不上這個價啊!


    一萬兩足夠買這些十倍不止的皮毛。


    這時代動物皮毛的用處大都是坐墊地毯之類,少有人用於衣著上,因為無人對皮毛進行加工處理,穿在身上除了保暖之外毫無美感可言。在山區或許還有人穿,但在碧州這種風月之地,很少有人願意要溫度而不要風度。所以皮毛一直隻能成為少數人家中彰顯檔次的裝飾品,而不能成為富貴人家的貼身之物。


    李權要這些皮毛當然是要製作冬季皮衣。自家又有多年經驗的裁縫師傅,隻要稍加提點,將皮毛和布料結合在一起是很簡單的事兒。到時候再讓秦綿還一場時裝發布會,憑秦綿的影響力,還愁新式皮衣賣不上價?


    所以,不管他人怎麽驚訝,李權相信一萬兩是肯定不會虧的。


    當然,如果李權出價一千兩還是能買到這些皮毛,多出來的價格自然是看在薑英楠的份兒上。


    一群漢子驚訝了片刻,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緣故,看向李權的眼神都有了些許變化,心中暗歎這可是真是個重情之人呐!


    ……


    ……


    一行人順利地拿到了一萬兩的報酬,滿載而歸,而突然消失小生已在城門口候著。


    一次故意地擦肩,並沒有給小生造成什麽影響,依舊風輕雲淡地站著,看著一幫兄弟出城,淡淡地問道:


    “那人給了多少?”


    “當家的,那李老爺可是個重情之人啊!”一個漢子難掩激動,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啊是啊!”其餘人的也是爭相附和。


    小生眉頭一皺:“我問你們收了多少錢,你們給的說這些幹嘛?那人到底給了你們什麽好處?”


    “當家的,咱們這頂多賣一千兩的貨,人家給了咱們一萬兩。這可都是看在當家的麵子上呢!”


    “一萬兩!”小生大驚,“快給我看看,真是一萬兩?”


    為首的漢子雙手顫抖著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果真是整整一萬兩!


    小生呆了呆,然後又笑了笑:“算他還有良心。”


    “老大,這不遠千裏的來了,難道就不去見一麵?”


    “見什麽見?走了。”


    ……


    ……


    新來了一批貨物,李權又有得忙了。


    皮衣也是他商業藍圖的一部分,所以得趕緊畫出新式皮衣的圖紙來,還要交給裁縫師父研究,要真正做出讓人滿意的皮衣可得還要些功夫。


    李權也學聰明了,在家要陪女兒,就把這些事情搬到衙門裏去搗鼓。


    知府當著的確輕鬆,一些瑣事兒都讓手下官員做完了,這些時間正好可以利用起來。


    生活雖然是簡單緊湊了些,但也更加真實。


    家中,日子依舊平穩的過著,遊樂園的建造雖然花費不菲,但李家也在漸漸好轉。


    要說家中的變化便是多了一個小丫頭和又一個需要全家人供起來的姑奶奶。


    相比安馨荷,夏茹就顯得難伺候多了,完美詮釋了懷孕中的女人惹不起,想什麽就是什麽,忙得家裏團團轉,家丁丫鬟看著這位二夫人就害怕。偏偏老夫人不說話,老爺還慣著。


    夏茹本就是個嬌慣的性子,以前在家中有所顧忌還有所收斂,但現在有了孩子,知道一家人都不敢挑自己的毛病,所以有些驕橫。一些新來的丫鬟若惹得她不高興,動不動就會打人。


    這些事情李權也不是不知道,舍不得把話說重,每次都隻是稍稍提醒幾句。


    時間一久,府中再沒人敢伺候夏茹。


    出現在這樣的事情,安馨荷是再也忍不住了,氣勢洶洶地殺到夏茹的房間,關上門,瞥了眼坐在床邊吃酸梅的夏茹。


    “妹妹!”


    “姐姐,您何時有興致來妹妹這兒了?”


    看著對方漫不經心的動作,安馨荷心中便覺得有氣。


    這人也太不識抬舉了,自從有了孩子誰都不放在眼裏,迴想自己懷孕的時候哪有這種毛病?


    “我問你,方才的小丫鬟是不是你把人家臉抓出血的?”


    “是啊!”夏茹不緊不慢地迴答著,沒有抬頭,專注地選著手中品相好的酸梅。


    “你別吃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安馨荷氣極,一把將酸梅搶到手中。


    “姐姐,你這是幹嘛?不久一個小丫鬟?至於這樣嗎?”


    “至於!怎麽不至於?你也不出去看看!現在家裏還有哪個丫鬟敢進你這屋?就是小翠一聽要找你都嚇得連連搖頭!”


    “什麽?小翠竟然這樣?”夏茹忽的起身,一叉腰氣哼哼地要出門,“這死丫頭,枉我平時疼她,沒想到竟在背後嚼舌根,看我不好好教訓她一頓。”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安馨荷氣惱,一把將夏茹拉住,“大家都知道的你有孩子,你身子金貴,但也不能蠻橫不講理啊!”


    “嘿!”夏茹突然怒氣上頭,“姐姐,你倒是要說清楚,我怎麽就不講理了?我是李府的二夫人,教訓幾個丫鬟有什麽錯?平時姐姐教訓別人的時候還少?隻準你教訓下人就不準妹妹教訓下人了不是?”


    “你!你簡直是胡攪蠻纏!”


    “誰胡攪蠻纏了?”仗著自己有身孕,姐姐也不怕了!夏茹叉起腰,驕傲地挺起晃蕩的胸脯,嬌嗔道,“姐姐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呐!還是說就針對妹妹一個人?擔心妹妹為老爺生下兒子,在家中的地位不保?”


    “你說什麽?!”


    家中平靜了好久,安馨荷的很久沒這麽生氣過了!生氣的原因有兩點,首先是對夏茹的誣陷感到憤怒,其次,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夏茹的話的確戳到了安馨荷的痛處。


    家中雖沒人說過什麽,但安馨荷始終過不了自己內心這一關。誰都想生男孩,這是古代人無法改變的觀點。生個女兒絕對是安馨荷內心深處的傷疤,沒有碰到的時候不會的有什麽,但一旦有人用生女兒的事情來說事兒,那心中憤怒怎麽也忍不住。


    一場戰爭爆發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間的戰爭由來已久,隻是最近沒有爆發,長久以來的平靜讓李家人漸漸忘了這一茬,但現在突然爆發,讓李府徹底陷入了慌亂。就連李權也不得不先迴家看看。


    這場戰爭爆發得很突然,讓李權都感覺不可思議,覺得馨荷跟夏茹每次見麵都和和氣氣的,現在咋突然就吵起來了呢?聽下人們說,這次吵得還特別厲害,就是老夫人上前勸解也勸不住。


    火急火燎的迴府,府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雜亂景象,庭院已經幹淨,盆栽都還整齊,池中假山依舊有清水流動。所有人都聚在大院中,層次分明地分為了兩個陣營。倒不是拉幫結派地要幹仗,而是用盡全身解數地勸解。


    丫鬟們在一邊勸大夫人,家丁的皮厚,在一邊勸二夫人。


    不過家丁的命就不怎麽好了,撞上個懷孕的母老虎,生生把踢了多少腳,被抽了多少嘴巴子都不知道。但又能如何?還不是隻能前赴後繼地送上門兒挨著。


    這架勢,李權眉頭瞬間皺成了麻花兒。


    “這!這是咋的了?”


    “權兒!你可迴來了!”芳素在兩個兒媳婦中間周旋,累的是滿頭大汗。這兩個媳婦兒現在都招惹不得,一個是剛剛為李家生了第一個小輩的功臣,又是堂堂正正的大夫人,一個則是剛剛懷上有望給李家生男孩兒的姑奶奶,更加傷不起。


    一個打不得,一個罵不得,芳素失去了最厲害的法門,根本鎮不住場。


    老爺迴來,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這局麵也隻有老爺才能控製了!


    果然,李權在場中一站,方才還你一言我一句針鋒相對的兩女都閉了嘴,兩人都看向李權,但又會時不時看一眼對方,見對方不動,自己也不動,場麵一下安靜了。


    芳素一肚子的苦水想跟兒子說,但李權搶先安慰道:“娘,你先迴屋休息,這裏有權兒就行了。”


    “能行嗎?以前暗地裏嚼舌根就算了,現在光天化日的都吵得不可開交,叫人如何放心?權兒你說,娘在旁邊看著。”


    芳素也是把嘴皮都磨破了,懶得再說什麽。


    李權將目光投向兩人:“你們兩個!都給我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品官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狗尾巴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狗尾巴狼並收藏一品官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