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為廢墟的魔王宮中,五個衣著鮮亮的男子或站或坐或躺地守在用結界罩住的魔渦邊,耳朵不時傾聽不遠處竹屋那邊的動靜,卻是什麽都聽不著。

    “真是難以想象主上動情的模樣。”躺在軟塌上紅衣說著,眼珠子一轉,側身看向盤膝而坐的藍袍男子:“藍衣,主上與夫人困於這魔域有近一個月,你這一月來不會都用你那水鏡監視主上吧?”

    綠衣、黃衣和金衣齊齊看向藍衣。

    藍衣緩緩睜開眼,溫潤的眸仁掃過側耳傾聽的另三人,一揮衣袖,就見水鏡浮於眾人麵前。

    另三人矜持了一下,還未動作,紅衣就迫不及待地探頭去看。

    就見得水鏡中倒影出的畫麵為幾人不遠處的那座小樓緊閉的大門,失望地‘嘁’了一聲。

    而緊閉的大門內,伽元取出一支蕭來,用他那修長的雙手握住長蕭,道:“與夫吹一曲,願夫為我傾耳聽。”

    話畢便將吹孔放於唇邊,稍用唿氣,幽幽蕭聲傾瀉而出,穿過小樓。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1)

    複又化作滾滾怒濤,伴著疾風驟雨,在層層推進的大海中洶湧成陣陣海浪,如巨雷裹挾千軍萬般席卷而來,正要急劇而上——

    蕭聲戛然而止。

    屋內青竹桌上,火爐正煮著清茶,茶香隨煙霧彌漫四溢,使得整間屋子都氤氳在清香中。

    唿吸起落間,滿腔的茶香沁入心肺。

    伽元放下蕭而問:“比之水玄馬術,吾蕭藝如何?”

    斜靠於椅被上的秋昀微闔著眼,神情享受,聞得對方提問,鬆開抓著他發的手指,抬手摸向桌沿杯盞,用指尖撫過杯沿,從鼻腔裏溢出一道懶懶的輕‘嗯’。

    這個答案伽元不太滿意。

    他起身端起杯盞,一杯漱口,又滿上茶水潤喉,撩.開衣擺跨.坐於秋昀腿上,捧起眼尾飛紅的青年,心中升起一絲詭異的滿足感,將額頭貼了上去,碰了碰對方的唇,啞聲問:“馬與蕭,你偏愛哪個?”

    秋昀撩.開眼皮,垂眼投向他,卻見得他衣襟不知何時散開,僅用根鬆鬆垮垮的腰帶維係。

    大敞的衣襟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半個健碩胸膛,春風外泄,那人卻好似半點都不知,亦或是有意為之。他唿吸緊了一瞬,又閉上眼道:“水

    玄是你,伽元也是你,緣何不能都喜?”

    “貪心。”伽元無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調整坐姿,擰了擰眉,忍耐道:“嚴格來說,真正水玄另有其人。”

    “嗯?”秋昀倏地睜開眼。

    “水城上一代尊主便喚水玄,我幻化的水玄是基於他性格與樣貌而來,因此甫一到中都宮……”伽元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緊擰的眉峰慢慢舒展:“我便安排你與我在湯池相遇。”

    當時那樣安排,一半是基於秋秋說他醜讓他耿耿於懷,一半大概是心裏那點當時還沒弄懂的心思。

    所以當秋秋誇伽元,處於水玄身份的他心裏又止不住酸——覺得這小孩膚淺到沒良心,他一路護送得不到個感謝,伽元一露個臉,便能得到他誇讚。

    等到弄懂心思後,水玄這個身份已經與秋秋綁定在了一起。

    所以他總讓秋秋透過皮囊看他的靈魂。

    其原因便是希望秋秋喜歡的是他的神魂,而不是水玄或伽元這樣的皮囊——但秋秋這小子就是個看臉的。

    伽元吸了口氣,微微用了點力。

    聽得一聲悶.哼後,方滿意地俯身擒住對方的唇,撬開唇.舌,在對方舌尖上輕輕一探,對方就像是被他驚醒的狼崽子,開始反撲迴應。

    竹林小屋,人影成雙。

    一室旖旎,春風滿園。

    紅衣頭枕著腦袋望向暗沉不見一顆星子的上空,喃喃道:“主上說夫人修了魔,這事兒你們怎麽看?”

    黃衣道:“沒看法。”

    “主上心悅者,吾必尊之。”藍衣道。

    綠衣皺了下眉:“可修魔終究不是正道,緣何主上沒有阻止?”

    “你怕不是忘了。”坐在一旁自斟自飲的金衣嗤笑了一聲:“到了這魔域,我等便注定困死於此。”

    “還是想想如何跟主上解釋吧。”黃衣雙手抱胸,靠在結界上:“我等莽撞跳下這魔域,主上沒懲罰我等,是因夫人來得及時。”

    “這事兒到時推給藍衣就行了。”金衣呷了口酒,斜睨了眼笑意不變的藍衣:“若不是他讓白衣傳訊我等,說主上有危險,我等也不會著急跳下來。”

    聞聽此言的紅衣謔地坐起來,眯眼定定地打量金衣半響,忽地放聲大笑起來:“老子就知道你這老東西一肚子壞水。”

    金衣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聲,權當這句話是誇讚。

    不知過了多久,藍衣站了起來,單手負在身後,走進擠滿小魔的結界,垂下.身側的右手凝起一道水靈之氣,一揮袖,張牙舞爪的小魔便沒了聲息。

    他從結界出來,潤聲道:“這魔渦倒是不錯,若是能一直開著,說不定那日魔域的魔便能盡數被我等絞殺殆盡。”

    “你說這魔渦……”紅衣斂笑道:“魔王怎地還未將之關閉?”

    “因為魔王死了。”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五人連忙站起來,迎身上前,就見得倆人著同款衣袍的相攜而來,二人眉眼間還夾帶著前所未有的饜足。

    走近些能清楚看到夫人脖子上的紅痕。

    五人偷偷對視了一眼,旋即藍衣上前:“夫人此話何意?”

    “被我煉化了。”秋昀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末了道:“魔燕有八十五位大領主,兩百八十七個魔君,這次他召喚了五十一個大領主,一百九十二個魔君,無數魔帥與魔軍。”

    “煉化?”

    “魔王這般弱?”

    五人一臉震撼,皆不可思議地盯著秋昀。

    旁邊的伽元不悅,擋住五人目光:“秋秋要統禦魔族,魔王宮的修建就交於爾等。”

    魔燕設計伽元召喚而來的大領主和魔君皆為不忠於他或中立者,剩下的都是忠心於魔王者。

    秋昀和伽元商量過,把那些實力強大的大領主和魔君盡數除之,剩下者不足為據,便是不馴服,如今的魔族已經處於勢弱狀態。

    若不是要照顧無法修靈的無辜者,放出去無甚大礙。

    所以,他才要統禦魔族,約束魔族。

    伽元也好奇過他為何要走這條路。

    “因為我是人族。”秋昀說:“便是修了魔,我也是心向人族。且封印堅持不久,便是由你獻祭,又能支持幾時?再者千年時光流逝,能記得魔族肆虐者寥寥無幾,屆時人族讓出一部分資源給魔族,就似隱於山脈的妖族那般,再劃分界限,那五行大陣破與不破也無甚影響。”

    秋昀這麽做是為了伽元。

    畢竟他修仙道,對魔有天然的排斥——換作剛穿小世界那會,跟他說修魔,那是天方夜譚。

    然現下,他看著伽元高大的背影,眉眼一彎,他願意為眼前這個男人突破底線,作出妥協。

    “居於深淵,是魔王身份的象征。”伽元與幾人商討重建魔宮之事。

    秋昀不時提出建議。

    於修者來說,建座宮殿,輕而易舉。

    難的是沒有材料,幾人也不可能把這麽多修建宮殿的材料放於儲物空間。

    魔域深淵資源當真匱乏得緊,連樹都極為稀少。

    魔王宮能有那般大的規模,得益於被封印前對大陸上的掠奪。

    幾人找不出材料,便把主意打到了被滅的那些大領主和魔君家中——接下來,幾人便分頭行動,秋昀跟伽元也開始去找其他大領主和魔君。

    走之前,他單獨去看了秦葉等人。

    除了依舊警惕還有些欲言又止的天明,其餘三人精神狀態還可以,尤其是秦葉,嚐到了修為驟漲的甜頭,在他說要走時,竟是直接跟了上來。

    “那就走吧。”秋昀帶上秦葉,與伽元匯合。

    秦葉不是個好奇心重的姑娘,但當她看到秋昀被一陌生的男子牽著手,沒忍住倒吸了口氣,小聲提醒道:“公子,水尊主呢?”

    她不識得伽元,隻當是又有人如他們那般墜於魔域。

    “水尊主啊……”

    秋昀拖長尾音,斜眼看向身邊麵不改色的男人,含笑道:“我也想問,伽元靈神,你何時將我的情哥哥還於我?”

    話落,交握的手驟然被捏緊。

    方才還一臉淡然的人登時繃緊了下頜,冷哼了一聲,伸手把他攬入懷中:“你現為我伽元的夫人,水尊主……你趁早把他忘了。”

    秋昀莞爾一笑。

    然不懂二人情趣的秦葉卻是瞪大了眼。

    她不知是該震驚這俊美無儔的男子是傳說中的伽元靈神,還是該震撼於雲公子這不怎麽厚道的行為。

    水尊主雖是長得平凡了些。

    然待公子的好,卻是她平生所未見。

    她張了張嘴,想說公子你這樣不太好。

    餘光不妨瞥見橫在公子腰間那隻充滿占有欲的手臂,心中恍然大悟——原來是伽元靈神仗著修為高,把公子從水尊主手裏奪來的。

    這般行為與惡霸何異?

    秦葉心中頭一次對人族至尊產生鄙夷的情緒。

    “小姑娘,不該想的別亂想。”

    突然的警告嚇得她連忙斂起外泄的情緒,同情且愛莫能助地瞥了眼公子。

    “她把我當成了強取豪奪的惡人。”

    三人剛抄了一個大領主的老巢,秋昀建議在此地稍作休息,又將收來的魔魂丟給秦葉修煉,便被伽元拉進了房間玩起了仙男種花。

    等花兒綻放後,趴在他身上喘息的伽元緊扣住他的十指,沙啞著嗓音說了這麽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1)引自赤壁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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