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黑,趙家老宅卻是燈火通明。

    華麗無比的水晶吊燈閃耀著璀璨的華光,映照出奢華的裝潢。

    嵌在牆壁上的暖黃壁燈投射.出價值連城的花瓶擺件和壁畫,連同訓練有素、統一著裝的傭人無一不在吐露此宅的豪氣與底蘊。

    然這般華貴的客廳裏,卻猶如菜市場那般的嘈雜。

    趙家幾房甫一聽老爺子這般鄭重宣布,各個皆是一片嘩然,他們嘴上道喜,心裏卻是危機四伏——這些年大房又是搬出老宅遠離爭鬥的旋渦投身教育行業,又多年沒生出個alpha,眾人一致剔除了大房的危害,壓根兒沒把大房當迴事。

    現在突然冒出來個二次分化成a的大侄子,還受老爺子這般鄭重對待,眾人不得不多想。

    三嬸率先發難,陰陽怪氣地對趙母道:“大嫂瞞得可真緊啊,竟是一點消息都沒透給我們這些個弟弟妹妹的。”

    這句話得到一致響應,眾人七嘴八舌地刺起了趙母。就連二姑父看著趙父趙母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長。

    處在旋渦之中的趙母卻是什麽都聽不見,隻緊緊地抓.住丈夫手臂,似不安又似期待地等著丈夫給她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迴答。

    丈夫凝視她片刻,微一點頭,那一瞬,她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騰而起,讓她仿佛置身於冰窖裏一般,冷得她發根發顫,渾身發抖。

    趙父見她臉色發白,神情異常,蒼涼地別開眼投向站在老爺子旁邊的大兒子。

    明亮的燈光下,少年身著藍色西裝,渾身上下一絲不苟,容顏清冷,眸如點漆卻冰涼無波,就好似眼下的一切皆不了他的眼。

    心中剛升騰起一絲欣慰,餘光瞥見護在兒子身後的周祈元,一絲愧意頓時彌漫在了心頭,嘴裏更似嚐到了苦澀的味道——大兒子已經成長起來了,出落得還這般優秀,卻不是他這個父親教導出來的。

    而作為紛爭的主角,秋昀處事不驚,對這個沒什麽印象的老爺子的態度更是接受良好——趙家除了趙父勉強算得上清流,其餘個個都是唯利是圖的主兒。

    老爺子也不例外。

    他把這一大家子養在膝下,樂嗬嗬地看著兒孫們表麵和睦榮榮,後背爭得你死我活,不氣也不惱。

    活似一副大權在握的古時皇帝,看兒孫們為了‘皇位’對他極近討好。

    人老成精。

    老爺子能把這群兒孫管得服

    服帖帖都沒造反,就知道手段不一般。

    老爺子睜著一雙精光乍現的眸仁一一掃視過眾人,很是滿意一眾兒孫的反應,待得氣氛愈見高漲,再次交代了第二件事——

    “明天是延平的成年禮。延平作為大房長孫,成年禮要大辦,萬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話,這事就由瑾瑜你這個做父親的來操辦。”

    這段話不亞於一個炸.彈,把氣氛徹底推向了高.潮。

    這哪裏是給趙延平辦成年禮,這是給眾人放信號——大房也將加入財產爭鬥之中啊!

    眾人心思各不一。

    趙母卻隻覺腦中轟然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懸在心口的不寧在這一刻應驗,眼前一黑,險些當場暈厥過去——怎麽會這樣?

    她不由的想,如果這個孽障翻了身,還能有她的好日子過嗎?

    想到此處,她不敢暈。

    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重新打起精神來,想質問丈夫這麽大的事兒,為什麽不提前跟她打好招唿,卻不想老爺子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拋下了一個晴天霹靂——

    “對了,有件事差點忘了說。”老爺子一句話又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扭臉看向身邊的大孫子,傷感地說:“原這話也不該我這個做爺爺的來說,不過既然你自己有主意,老頭子也做不來棒打鴛鴦的事兒來,這樣吧……”

    他說著,又牽起了周祈元的手,在眾人不可思議、趙母目眥欲裂和趙延安瞪大的眼神中,將秋昀和周祈元倆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欣慰地說:“祈元啊,老頭子就把我家延平交給你了,你年紀也不小了,再耽擱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正好延平成年禮在即,你迴家跟你哥商量一下,先把婚事定下來,你看怎麽樣?”

    話音一落,客廳頓時一片死寂。

    這段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遠比之前兩件事更讓眾人震驚。

    周祈元是誰?

    周家的三子,一出生就檢測出是s+序類的alpha。

    當年成年爆發易感期,憑一己之力,摧毀了好幾棟教學樓,事後周家財大氣粗地賠了學校新的教學樓不說,還又投了十個億,成了學校的股東之一。

    這麽大的手筆,卻沒動搖周氏分毫,可見周家的底蘊。

    而周祈元的大哥周祈榮更沒因此事打罵過自家弟弟一句,反而還笑

    眯眯地說‘小孩子嘛,淘氣點應該的’。

    周祈元本身也不負他那優秀的天資,投身為國家效力。

    家裏有錢,背後又有官方做背景,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誰沒肖想過?

    可惜這位周三少是個吃素的和尚,周家大哥頭發都急白了也沒能讓他找個對象,可現在——這種好事竟然落到了大房頭上。

    難怪老爺子今晚的舉動這麽不正常!

    眾人迴過神來,紛紛向趙父趙母道喜。

    趙父免禮應付,趙母卻是充耳不聞,渾身直哆嗦地盯著主位旁的少年,那充.血泛紅的眼不似在看兒子,而是在看一個謀殺了她全家的仇人。

    這副神態看得道喜的眾人個個驚疑不定。

    三嬸原先還是陰陽怪氣,老爺子消息一放出來,整個人都被嫉妒和羨慕給蒙蔽了——前頭小兒子沒了與周家的婚約,大兒子這頭又跟周三少好上了,什麽鬼運氣!

    可這會兒見到大嫂的神情,她倏地迴過味兒來,瞥了眼一旁麵容蒼白的趙延安,用手肘捅了下旁邊的二姑父,戲笑道:“老二家的,你看大嫂的臉色。”

    二姑父這會也裝不出淡定,看向趙母的眼神充滿了警惕,不過他轉念一想到大嫂這些年對趙延平的態度,忽地就笑了起來。

    坐在他旁邊的妻子聞聽了笑聲,湊到近前低聲問他笑什麽。

    “大嫂的身體好像不太舒服。”他意有所指地說。

    趙瑾玉聞言抬頭看向大嫂,就見她被大哥說了幾句後,強撐起了幾分勉強的笑意,可擱在桌麵的手緊握成拳,指節更是泛著白。

    “蠢貨。”趙瑾玉不屑地收迴目光,轉而溫情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當初她哥娶楊文月她就不同意,世人講究門當戶對,就算倆人基因匹配度高,一個出生平民的大嫂沒有娘家幫扶,眼界也不夠寬闊,哪裏帶得出手?

    為此她沒少跟大哥爭吵,更是因此生了嫌隙。

    現在延平翻身,這夫妻倆算是自作自受。

    “延平也算是我們趙家第一個成年的晚輩,老爺子既然發話了,你迴頭問問大哥要不要幫忙,順便給延平準備好禮物。”

    二房反應快。

    其他幾房反應卻是各不一。

    秋昀把這些人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裏,尤其是趙母和趙延安,這倆人一個咬碎了牙強顏歡笑,一個卻是淚眼汪汪,恨不

    能當即跳出來反對。

    但不知道是不是這倆人懼於老爺子平日裏的威嚴,愣是隱忍了下來沒敢跳出來反駁。

    趙母的反應在秋昀的意料之中,可趙延安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這麽能忍,原來也不是真單純天真,看不懂人的眼色,而是視人而定。

    三件事說完,老爺子親熱地拉著秋昀和周祈元坐在身邊,宣布用餐。

    這頓飯吃得眾人是食不知味。

    秋昀本來也沒什麽胃口,旁邊的周祈元卻不時地給他夾菜,寵溺地說:“你太瘦了,多吃點好長點肉。”

    他聽到這話,餘光瞥了眼趙母和趙延安。

    趙母跟妯娌之間寒暄完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趙延安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滿臉嫉妒地瞪著他。

    他眉峰一挑,視線掃過其餘眾人。

    發現大家都各懷心思,竟是沒注意到趙延安的表情,玩味兒地笑了笑:“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祈元淡定地夾了塊魚肉,剔除了魚刺,送到秋昀唇邊,溫柔地說:“我寵我家小崽子,他們看他們的。”

    秋昀瞥了他一眼,張開嘴吃了送到嘴邊的魚肉,今晚這一出他事先是不知道的,不過也能猜得到是周祈元弄出來的。

    目的,大概是為了替他出氣,順便再把倆人的關係坐實。

    也不知道他許了老爺子什麽利,才讓老爺子這麽配合。

    不過,這也像是周祈元的風格。

    要麽不動,一動則驚人。

    晚飯結束後,老爺子極力挽留秋昀和周祈元在家裏留宿。

    那頭準備要走的趙父等三人眼看秋昀點頭,還沒說什麽,趙延安就直接說也要在這裏住一晚。

    秋昀沒多在意這兩母子,由傭人帶倆人上樓。

    老爺子特意把倆人的房間安排在隔壁,趙延安一路追隨,看到倆人同進了一間房,還要繼續追上去,被趕來的趙母及時拉住了,低聲說:“別鬧,這裏不比家裏。”

    趙延安強忍了一晚上的淚在看到信賴的母親時,投身撲在趙母懷中,大顆大顆往下掉:“媽,為什麽是哥哥?”

    聞言趙母眼眶也跟著紅了,保養得宜的麵容一獰,咬緊牙關,她也想知道周祈元為什麽會看上那個孽障!

    明明她的小安更惹人疼。

    早知道會有今天,她當初就不應該把那個

    孽障生下來——更讓她後悔的是,沒了周祈元,小安跟周西春的婚事也吹了!

    心中不管多恨多悔,麵上還不得不維持著笑意,就怕幾房看出了馬腳借題發揮:“乖,咱們先迴房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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