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印一聽到獨孤婉兒的話,立即眼露懼怕之色的瞥了百裏靖魚一眼,圓臉發白,撓了撓圓圓的腦門兒,結巴著憨厚說道:“沒、沒有,小魚兒對俺不、不錯的~~~”聲音卻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然幾不可聞了,那副傻愣的模樣讓人哭笑不得。

    獨孤婉兒小手輕捂櫻桃小嘴,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咯咯笑出聲來,麵紅如霞,眼中波光流動,一時竟如雨後清荷般光豔照人,表現出與她年齡絲毫不符的小小嫵媚之態,嬌聲罵道:“笨和尚,竟連謊話也不會說,真是蠢死啦。”隨即又轉過粉臉,盯住百裏靖魚咯咯笑道:“小魚兒、小魚兒,咯咯,大叔,你的這個名字蠻好聽的嘛。”

    蕭子邪看到獨孤婉兒雨後晴天般的燦爛笑容,頓時感慨無限,既寬慰又黯然。暗道,獨孤婉兒畢竟還是有小女孩那樣天真活潑的心性,若讓她始終倔強保持著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樣,還真是難為她了。但隨即又暗暗想著,自己又何嚐不是表麵上雖然看起來冷漠淡然,可心裏卻總是在臆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過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把東西藏在心底的生活方式,而獨孤婉兒隻是由於突逢巨變,性情暫時變得如此冷漠而已。

    “小禿驢!你又叫老子小魚兒!老子不是說了嗎,不許這樣叫我!不許叫!你的記性都讓狗給吃了?!”就在獨孤婉兒話音剛落之際,隻聽百裏靖魚朝著尺印狠狠怒罵道。此刻,他怒睜了眼睛,麵紅耳赤,手上青筋暴露,牙齒咬的格格亂響,一副要吃人的恐怖模樣。

    尺印頓時圓臉發白,身子輕輕顫抖著,牙齒嘎達嘎達打起顫來,把頭向肚子裏縮了縮,弱聲說道:“可是,雨姑娘都是這樣叫你的。你不讓俺叫你小魚兒,俺不叫了,那俺以後叫你什麽好呢?”

    獨孤婉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幸災樂禍的拍著小手,朝著百裏靖魚咯咯笑道:“是啊是啊,小魚兒,雨姑娘不也是叫你小魚兒的麽?尺印不叫你小魚兒,難道你還讓他還叫你老魚兒不成?”說完後,又抿起小嘴咯咯輕笑起來。

    蕭子邪則是一副淡淡的模樣看著眼前的一切,任由獨孤婉兒在那興奮地胡鬧著,因為他知道,在經曆了這麽多磨難後,她確實需要發泄一下心裏積聚的傷痛。至於萬一她得罪了某人,那就得罪了吧,自己都接下便是了。

    百裏靖魚聽到獨孤婉兒的嬉笑話語,頓時麵色鐵青,但他卻絲毫不理會她的嘲笑,隻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狠狠地盯著尺印,咬牙切齒朝他罵道:“老子不是說了嗎,不許叫我小魚兒,更不許在我麵前不許提那個女人!哎呀呀!你這禿驢!真個氣死老子了!奶奶的笨豬!”

    “那俺以後再也不提雨姑娘啦!”尺印看到百裏靖魚震怒的模樣,心裏懼怕的微微打顫,兩腿發軟,急忙表明心跡。不過,實在是馬屁拍到馬腿上,聽到尺印的話,百裏靖魚的臉已經完全由青變黑了,他在石洞中走來走去,走去走來,時時歎氣,焦躁不安。

    尺印看到百裏靖魚越發難看的麵色,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低下頭,就差像烏龜那樣把它縮進肚子裏去了。而蕭子邪和獨孤婉兒則是眼睛緊緊盯著百裏靖魚,隨著他的身影來迴轉動,這幅畫麵著實有趣,讓人看了忍不住感到可笑。

    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百裏靖魚一下子停了下來,疾步走到蕭子邪麵前緊挨著他坐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就在蕭子邪暗罵這老小子是不是對男人也有興趣的時候,百裏靖魚對蕭子邪說道:“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實在受不了了!小子,我要給你講一個故事!”

    蕭子邪淡淡的看著百裏靖魚希冀的眼神,並沒有惱怒百裏靖魚叫自己小子的話,隻是心裏暗暗感到好奇,嘴上痛快迴道:“好。”

    獨孤婉兒雖然玩心未滅,但在撇了撇小嘴後,最終經不住有故事聽的誘惑,安靜下來。而尺印看到百裏靖魚竟然沒有再罵自己,不禁憨厚的暗暗慶幸著自己的“明智”,多虧了剛才及時表明了心跡,現在才不至於挨罵啊!但他也是緊緊閉了嘴巴,不敢再胡亂說話。

    所以,石洞內頓時又是一片寂靜,隨著一個低沉而又略顯惆悵的聲音的響起,百裏靖魚的故事也開始了:

    “三百年前,我出生在桃花仙源八大禁地黑水旁邊的一個小村子裏。我爹從我一生下來就從未迴過家,我也從未見過他。小村子很美,也很和諧,大家都生活得很幸福。

    但我卻從未高興過。因為從我記事起,總是受到其他人的嘲笑辱罵,說我是沒有爹的野種。所以,我經常與那些嘲笑我的人打在一起。每當我遍體鱗傷迴家後,我就會質問我娘我爹到底是誰,他現在在哪裏,是不是已經死了。可每次問起我娘,無論我怎樣糾纏,又不管我如何發脾氣,我娘隻是默默地哭,什麽也不肯說。

    直到我十二歲那年,一天,一個神秘黑衣人來到我家,要帶我離開去找我爹。”

    說到這裏,百裏靖魚略一沉默,眼神暗淡,說不出的惆悵滄桑。他淒然的少年經曆和憂傷的語氣頓時將剛剛走出傷心地獨孤婉兒吸引住,蕭子邪也微微感到他的黯然,淡淡的看著他沒有說話。小和尚尺印還處在餘怕當中,縮著腦袋杵在山洞的角落裏,不敢插嘴。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天空晴朗,萬裏無雲,山花絢爛如霞,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當聽到我爹的消息,我心裏既是狂喜又是害怕。後來我才知道,那個黑衣人是我爹的親信,一頭修煉了千年的章魚精,張燎。而我爹,竟是黑水龍帝百裏千秋,桃花仙源天機天仙榜上的絕世高手!”

    “你們能了解我當時的心情嗎?一個從小就被罵做野種的人,一個永遠都被人瞧不起的人,不僅突然有了爹,而且爹竟然還是一個絕世高手,一個天大的梟雄!我當時隻覺自己是天下間最幸福的人,心中充滿了自豪和驚喜,恨不得立刻化作飛鳥飛到爹的麵前。”

    “真的,雖然這樣,但我從未想過要離開我娘,我隻是想去看一看自己的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可是,娘哭得好傷心!記得我走的時候,我娘哭的撕心裂肺,滿臉都是淚水,就好像我這一走就不會再迴去。”說到此處,百裏靖魚麵色陰沉,滿臉的懊悔之色,語氣也說不出的低沉晦澀。而獨孤婉兒已完全沉浸在百裏靖魚低沉的嗓音中,怔怔出神。

    沉浸在迴憶當中的百裏靖魚沉默了一會,接著說道:“可當時我卻完全沉浸在狂喜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娘的異樣,更已經忘了為什麽娘不和我一起走。我心裏想著的,隻有趕快見到那個頂天立地英雄般的爹。

    終於,我來到了黑水,那個讓我的命運轉折的地方。當我第一次見到黑水,我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心情,是震驚,是激動,還是狂喜?我已分不清楚。黑水,一望無際,波瀾不驚,平靜一如死水,就像夜間沒有星辰和月亮的天空,廣袤無垠,漆黑深邃!

    就在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去到水下那個“家”時,張燎取出一顆淡藍色晶瑩剔透的琉璃明珠,放到我懷裏,就讓我下水了。在水裏,張燎變作了一頭巨大的百爪黑色章魚,而我雖然是人身,但卻可以在水中自由唿吸!那時我就像一條魚兒,歡快的在水裏遊來遊去,看著眼前閃過的千奇百怪的魚蝦,心裏暢快無比!我感覺,自從知道了爹的消息,世上一切竟都變得那麽奇妙!後來我才知道,那淡藍色的琉璃明珠原來是辟水神珠,可讓人自由在水中活動的天地至寶。

    不久之後,張燎帶我來到一個大殿,一個由十幾根黑色的玄武石鍛造而成的幾十米高的巨大石柱頂起的石殿。大殿金碧輝煌,裏到處都是金光燦燦的寶石瑪瑙和透明純淨的七彩水晶,仿佛人間仙境。而我卻沒有欣賞這美景,隻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大殿中央等待父親的到來,心裏既興奮又緊張,忘記了一切。

    終於,隨著一聲通報,我見到了我爹,一個當時像神一樣在我心中存在的人。他從大殿旁的一個門中走進大殿,一身黑色鑲黃金龍紋的長袍,腳蹬青色金絡長靴,步子似乎緩慢,但卻轉眼就走上大殿中央的黑色九龍寶座。

    我不知怎的心裏很害怕,一直低著頭,絲毫不敢拿正眼去看他,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心裏撲通撲通狂跳,腦中也是一片混亂,隻感覺天地間隻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就在這時,他說話了,他讓我抬起頭。他的聲音很平靜,但卻讓我害怕,因為那平靜中似乎蘊含著太多的威嚴!”

    頓了一下,百裏靖魚苦笑一聲,接著道:“天仙級別的高手威勢,又怎麽會是我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小孩子可以稱承受的呢?我當時聽到他的話,鼓起了全身的勇氣抬頭看了他一眼,正欲迴話時,頓時怔怔張著嘴巴驚呆在那裏。

    因為坐在那黑色九龍寶座上的哪裏是一個人呢?分明就是一個長著龍頭的“怪物”!隻見他人身龍頭,皮膚火紅,頭戴八龍戲珠金冠,兩根鹿角豎立於頭上,額頭微微鼓起,眼睛鬥大如牛,鼻孔外翻,兩根長長地胡須從鼻端飄舞於臉前,嘴唇很厚,血紅色的舌頭,皮膚上隱隱還露著細細密密的紅色鱗片。

    我頓時就懵住了。雖然我從張燎那裏知道自己的爹是黑水龍帝,但沒想到他竟真的是條妖龍精,而且還長著怪異的龍頭!難道我自己也不是人?我心裏百轉千迴,一時思緒淩亂如麻,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隻是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爹竟是遠古神上神薑子牙封神之時越過龍門而修成正果的七彩鯉魚精,因吸收了封神時匯聚的天地靈氣而得道成妖仙。

    然而,就在我震驚異常,正傻傻發愣之際,一個妖媚至極的女子聲音突然傳進耳中:“呦!這就是你在外麵的私生子?!”話音剛落,一個身穿碧綠色綾羅綢緞身材曼妙絕倫的嬌媚女子,緩緩擺動腰身從大殿外走了進來。她暴露在外的纖纖細腰之上掛著一條碧綠色的海蛇,晶瑩潔白的玉腿也暴露在外,皮膚如溫玉般盈光流動,一頭淺綠色的長發卷在腰身,說不出的嬌柔陰美。

    而我剛剛迴過神的頭腦竟再次“嗡~”的一聲炸裂開來,眼裏腦中再也裝不下任何事物,剩下的隻有那張亦嗔亦怒卻冷若冰霜的絕世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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