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一彎殘月獨掛枝頭。深邃的天空如巨大的無底黑窟,仿佛要用它那血盆大口吞噬世間的一切。陰冷的寒風像一個遊離的孤魂,盤旋於太陰山,唿唿作響,似乎在哭訴著人間的一切淒苦悲涼。

    就在這陰暗蒼茫的夜色霧靄當中,一個單薄而略顯孤寂的背影漸漸映現出來。一身紫衣長衫,淩亂的發隨風飄舞,清澈平靜的淡然眼神,緩慢悠閑地步伐,他仿佛安然的遊走於美麗的花園般,恬淡悠閑。隻是粗眉的一絲彎曲,顯示著他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麽。而這個紫衣少年,赫然便是蕭子邪。

    奶奶的,還真是倒黴啊!蕭子邪默默想著。在無神山整整呆了十年,第一次出山就遇到了這種以前自己博覽群書時最為不屑的“英雄”救“美”的老舊橋段,出師不利,出師不利啊!而且,遇到就遇到了,救也就救了,可怎麽沒有想象中美女投懷送抱的香豔橋段呢?難道是自己魅力不夠?不是吧?用老頭子的話說,自己可是命犯九妖花皇,三生豔遇不斷的啊!

    唉!看來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關啊!蕭子邪想起了老頭子從自己很小的時候就整天教導自己的話,說什麽女人是禍水,比九天神劫還要恐怖,而漂亮的女人更是吃人不見血,如果見到了,一定要敬而遠之,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氣惱。

    是啊,從自己六歲被老頭子收養時開始,就被他灌輸了一係列偏激的思想。比如:要淡定。就算死了爹娘(雖然自己不知道那到底代表什麽),心裏再怎麽痛苦傷心,也不能表現出來;就算得到仙器(雖然自己也從未見過),心裏再怎麽高興欣喜,臉上依然要平靜如初;就算身處絕境,心裏再怎麽驚懼,也要淡定!

    雖然老頭子不能殺了自己的爹娘或假意給自己一把仙器來讓自己傷心或驚喜,但他還是想盡了一切變態的方法來鍛煉自己的淡定心性。其中的苦辣辛酸真是不足為外人說道啊!否則一定會聞者流淚,聽者傷心!正是由於這些魔鬼訓練,所以現在不論遇到了什麽情況,自己總是一副淡定悠然的灑脫模樣,弄得別人也許會認為自己是人妖,真是鬱悶啊!蕭子邪恨恨想到。

    而從六歲起就被整整灌輸了四年“女人是禍水”這種思想的蕭子邪,雖然在十歲時終於可以自己偷偷“博覽群書”(老頭子私藏的),了解到女人並非什麽洪水猛獸,可心中還是對之還是有一絲排斥,當和她們在一起時,也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盡快脫身。然而,離開後又總會暗暗後悔自己的行為。

    其實又何止是女人呢?或許我根本不懂得如何與人相處吧。在無神山那個隻有我和老頭子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可以讓自己練習與人相處的第二個人!和老頭子練?算了吧,那樣隻會更糟,自己可不想成為老頭子那樣古怪的人。蕭子邪悶悶想到。

    就在蕭子邪一邊迴憶在無神山上非人類的生活,一邊感歎自己命運多舛時運不濟被老頭子這樣的怪人收養之時,一塊十丈多高的巨大青色石碑映入眼線,上麵龍飛鳳舞的刻著幾個猙獰可怖的血紅古篆:太陰血窟,擅入者誅!

    終於到了,太陰血窟,老頭子突然讓我下山來這裏,到底要做什麽呢?記得以前每次自己要吵鬧著下山時,老頭子總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搪塞自己,有時候說他正處於修煉的關鍵時刻,不放心自己獨自下山,還舉了一大堆所謂人心險惡的事例來嚇唬自己;終於鬆口的時候,又每每給自己定下一些莫名其妙在他看來自己很難達到的目標,而當自己曆盡千辛萬苦達到時,他又會閉口不提讓自己下山這事。被逼急的時候,就拿出一副漠然的神情,幾個月都不和自己說一句話。後來在鍛煉自己淡然心性的時候,每每還欺騙自己,說自己可以獨自下山了,然而隻要自己一露出絲毫的暗喜之情,又總會被告知他隻不過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的心性雲雲。

    總之,就為了能夠下山一趟,自己可是和老頭子進行過無數次的鬥爭,雖然從未贏過。弄到後來,自己也不對下山有什麽期望了。然而,就在幾天前的一個晚上,老頭子突然找到自己,淡淡的對自己說:“明天你就下山吧。”最初蕭子邪聽到這句聽了無數次、自己幾乎已經免疫了的話,還以為老頭子又在玩鍛煉自己心性這樣幼稚的把戲,隻是隨口淡淡的迴了一句:“好。”沒想到第二天一早,老頭子就真的讓自己下了山。

    記得自己剛從無神山下來,曾一度以為老頭子會在哪個地方突然截住自己,然後告訴自己原來隻不過又是要鍛煉自己什麽之類的話,所以自己一下山就拚命的奔了幾萬裏,過了幾天,還是沒有發現老頭子的身影,才逐漸認識到,老頭子是當真放自己下山了!今天本想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才慢悠悠的走走,欣賞一下和無神山不一樣的景致,沒想到卻讓自己英雄救美了一把。那女子應該是個美女吧?蕭子邪暗暗想到。

    而就在蕭子邪暗暗迴想著以前的種種事跡時,他已踏上那通往山頂的蜿蜒小路,也踏出了他逆天人生的第一步。

    抱著遊玩欣賞的心態,蕭子邪在這蜿蜒的小路上漫步徐行。雖然天色已經很晚,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但對一個修仙者來說,黑夜和白晝在本質上並沒有太大區別,所以蕭子邪還是很享受這樣靜謐的環境。

    然而,總有東西會很煞風景的破壞這種靜謐。現在的蕭子邪眼前就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體型龐大的怪物:一身雪白的細細鱗片,在黑夜中反射著淡淡的光;有著犛牛一般的頭顱,但額前卻多出一個尖尖的角;身體像個水桶,四肢粗壯,沒有厚重的蹄子,卻有尖利的黑色利爪;一條鋼鞭似的尾巴來迴擺動。而此刻,它正一動不動的用它那銅鈴巨眼盯著蕭子邪,鼻孔時不時的冒出兩股白氣,眼神中充滿了戒備之情。

    蕭子邪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巨獸,心裏卻百轉千迴,思索著如何與之交流。對於和人交流都充滿了困難的蕭子邪來說,和獸做交流更是難上加難的事。那怪物似乎並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而蕭子邪雖然是那種喜歡先發製人主動出手的人,但在沒有搞清楚這是不是主人家養的獸時,也不會貿然出手,畢竟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所以,一人一獸就這麽眼對眼的對視了半天。

    最終,蕭子邪決定先發製獸,所以他輕咳了一聲,淡淡道:“讓開。”然而,讓蕭子邪吃驚和失望的是,那怪獸居然搖了搖它那巨大的頭顱,依舊固執的死死盯著他。

    “好吧,如果你不願主動讓開的話,我不介意幫你一下。”蕭子邪接著道。

    “吼~~~”那怪獸聽了蕭子邪的話,長叫了一聲,聲音如雷鳴般震人心神。它全身的鱗片迅速豎立起來,鋒利的爪子慢慢張開,全身突然充滿了霸氣,抬頭瞥了蕭子邪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挑釁和不屑,一副小子你試試看的模樣。

    蕭子邪心中無奈至極,暗暗想道,奶奶的,居然被一隻怪獸給鄙視了,丟人啊,但臉上依舊一副淡淡的神情。現在,蕭子邪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怪獸是太陰山的看門獸了。所以決定還是不下狠手,略微教訓一下就好。正在想著,蕭子邪的身影已經驀然消失。

    那怪獸瞪大了兩個銅鈴巨眼,發現眼前的紫衣少年憑空消失,一時有些微微發愣。因為即使對方有著再快的身影,自己也至少可以到痕跡吧,可現在自己居然什麽也沒看到。而蕭子邪再次出現時已是單腳站立在那怪獸的背上。怪獸突然感覺到背上多了個人,驚懼之下鋼尾緊接著就向之抽去,一陣罡風唿嘯響起,蕭子邪身影再次驀然消失,那怪獸隻覺一陣巨力從鋼尾傳來,然後自己龐大的身軀離地麵越來越遠。隻聽“轟~~~”的一聲,那巨獸從天而降,狠狠摔到地上,把地麵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而這一切看似漫長,卻隻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全部完成。

    怪獸甩了甩巨大的頭顱,搖晃則龐大的身軀慢慢站了起來,帶起了一片厚厚的塵土,睜了睜銅鈴巨眼,四周望了望,終於找到了蕭子邪的身影。此時,蕭子邪就像從未移動一般立在原處,依舊是淡淡的神情,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自己毫無關係。

    “吼!!!”怪獸叫一聲,眼睛慢慢變成了血紅色,散發著妖異的光芒,死死盯住蕭子邪。

    “你應該能聽懂我說話吧,告訴你,你打不過我的,所以你還是讓開吧。”蕭子邪當然說到。有沒有搞錯啊,自己居然被一頭怪獸纏在這裏,這事如果被老頭子知道了,一定會笑自己吧。想起老頭子每次看到自己吃癟的得意摸樣,蕭子邪心中就鬱悶不已。然而,雖然在胡思亂想,蕭子邪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因為他從不會輕視每一個對手,除非那個對手變成了死屍,即使它隻是一頭傻乎乎的怪獸。

    突然,那怪獸猛地張開巨口,向蕭子邪噴出了一道幽藍色的冥火,同時飛撲過來,利爪最大限度的展開,狠狠抓向蕭子邪。

    電光火石之間,蕭子邪身影驀然消失,堪堪避過那冥火。再一次,那怪獸被突然現身的蕭子邪抓住了鋼尾,就在那怪獸以為自己又要被拋出去,再次與地麵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一個清脆悅耳的的聲音響起:“住手!不準你欺負我弟弟!”

    蕭子邪嘴角微揚,暗想終於肯現身了?原來還以為你會一直躲著不出來呢。其實,蕭子邪很早就發現了有一個人是和怪獸一起出現的,隻不過一直躲在暗處偷偷窺探自己的修為,所以猜到這怪獸應該是主人家的護山獸,不過沒想到偷看自己的竟是一個女人。弟弟?有趣有趣,還真沒見過有人叫一隻怪獸弟弟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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