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點到為止,沒有過多言語。但就是這點到為止的話,卻讓人不得不思量。


    沐傾心向來喜歡豔麗打扮,縱然年紀芳華卻偏偏打扮成嫵媚模樣。這得益於蘇氏一直以來的教導,也是她心中所好。


    金釵自是豔麗之物,一顆明珠更突顯起價值,自然更配沐傾心的豔麗。


    “三妹妹,不可亂說。”沐傾心卻臉色一頓,似有不悅。


    但她那灼灼的目光卻沒有絲毫躲閃,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金釵,哪裏是不喜模樣。


    傾城不著痕跡地瞥了沐傾舞一眼,她這位三妹妹淺談言語便將事情轉了性,假以時日她的成就必定不凡。


    傾城嫣然道:


    “傾心,你若喜歡,我就將金釵留給你。”


    姐妹間的談話,不需有太多修飾。


    你喜歡的給你,我拿什麽都無所謂。


    沐傾心連連擺手,卻是道:


    “姐姐說的哪裏好,妹妹哪有奪人所好的道理。”


    傾城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傾城。


    沐傾心見傾城手中一直拿著金釵,即便口中說要給她,金釵也依舊不放。沐傾心便想當然地以為傾城是喜歡金釵的,如此不過試探。


    又有桂嬤嬤的暗中提醒,她就不敢與傾城爭奪什麽。


    趁著沐傾心推辭的工夫,傾城胳膊輕抬,趁其不備將金釵插入沐傾心發髻之間。


    今日的沐傾心穿著一襲鵝黃色衣衫,頭上隻帶了兩隻發簪,豔麗十足。金釵戴在她的頭上,卻越發襯托高貴,將原本的風塵之氣全數消散。


    此時的沐傾心令傾城眼前一亮,她像個高貴的婦人,也更似前世的沐貴妃。


    不止是傾城,傾城暗暗瞥見,就連鳳顯的目光也不覺明亮了起來。


    沐傾心有一個好底子,之前穿得粗俗,故此一直未被鳳顯注意。如今稍加點綴,烘托氣質,讓鳳顯想不主意都難。


    趁著沐傾心恍惚的工夫,傾城淡笑道:


    “爹,你看妹妹戴著金釵可還好看?”


    她的目光看向沐相爺,言語中透著驚喜,似一個討要糖果的小孩。


    沐相爺素來喜歡美人,又如何看不出沐傾心轉瞬之間的改變。他的目光緊盯沐傾心,口中不斷呢喃:


    “好看,好看,真好看。”


    他似是被吸引,滿麵都是笑容。


    傾城就知道,隻要是對沐傾心好的東西,沐相爺從不會錯過。


    她快速抓起兩隻步搖,與沐傾舞一人一個。做完這一切之後,她還朝著鳳顯福身問道:


    “不知小女的分配王爺可還滿意?”


    她便是全部做完才問鳳顯,即便鳳顯不滿意,此刻也無法從沐傾心手中奪過金釵,交到傾城手中。


    鳳顯的目光緊緊落在傾城身上,暗含深意,令人看不通透。


    “沐大小姐心思剔透,推己及人,實乃令本王佩服。”鳳顯的話雖是誇讚,但語氣中暗含的氣勢卻顯露不滿。


    “王爺謬讚。”傾城盈盈福身,並未做其他說辭。


    發簪已經分好,她就不信鳳顯背後還有什麽手段。


    眼見傾城對他的話不以為意,鳳顯心中越發憤怒。可是,他卻無法表露什麽。因為那樣會顯得他太過小氣。


    “發簪已分,本王已達目的。沐相,本王就此告辭。”鳳顯的語氣充斥著怒氣,他狠狠瞪了傾城一眼,忽而轉身離去。


    “誒,賢王……”


    沐相爺如何能讓鳳顯如此離開,可鳳顯主意已定,根本不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


    沐相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鳳顯就此離去,卻不得章法。


    傾城姐妹三人不知所措,依舊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沐相爺隨意瞥了她們一眼,擺擺手道:


    “你們都迴去吧。”


    鳳顯走了,她們姐妹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作用。


    傾城迴到“如夢閣”,沐傾舞卻追了過來。


    “姐姐,那‘金釵’有問題。”


    沐傾舞開口便坦言。


    “噓。”傾城悄悄朝四周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問題,這才道:


    “進屋來說。”


    “如夢閣”雖然被她管理成銅牆鐵壁,但高牆之外難免隔牆有耳,在院子裏還是得小心為妙。


    進了屋,傾城直接問道:


    “金釵有什麽問題?”


    雖然她也知道金釵有問題,但卻不知道是什麽問題。


    眼見沐傾舞如此篤定,她定然知道金釵的問題。


    傾城猜測不錯,沐傾舞的確知道金釵的問題。她直言不諱道:


    “那金釵雖然樣式簡單,但卻是瑾貴妃與聖上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傾城一愣,雖然她也有所猜測,卻想不到金釵居然是如此來曆。


    沐傾舞顯然了解更多,她解釋道:


    “不錯,聖上每喜歡一個女人,便會打造一副金釵送之。樣式間接,但心意濃厚。瑾貴妃那副金釵,我曾見過一迴,所以萬不會看錯。”


    她的目光透著堅定,令人無法質疑。


    傾城不禁想到,沐傾舞怎麽會曾經看過這副金釵?


    不過想到白氏,傾城便釋然了。


    當年白氏也曾得寵,聖上為了穩定她的內心,什麽事做不到呢?


    沐傾舞如此篤定,會不會白氏哪裏也有一副?


    不顧,既然沐傾舞不說,傾城也不會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沐傾舞能對她說這些,已是不易。


    傾城暗想。


    金釵既是瑾貴妃與聖上定情之物,那麽鳳顯拿到沐府這又是何故?


    傾城的目光猛然瞪大,定情!


    莫不是,莫不是鳳顯要與她定情?


    沐傾舞顯然已經料到如此,金釵隻有一個目的,便是定情。


    她已有婚約,沐傾心雖然得寵,卻隻是庶出,萬不會被列為正妻人選。那麽剩下的便隻有傾城一人。


    沐傾舞提醒道:


    “此事,姐姐還得早做打算為好。”


    她看得出,傾城對鳳顯無意,否則也不會放棄金釵。


    可是,誰又敢說,無意不會變為有意。無意的事,又無法達成呢?


    傾城點點頭,如今心中才有些後怕。


    若是她剛才沒有意識到金釵問題,或是對自己太過自信,就這麽傻傻接下,受苦的還是她。


    金釵收下容易,想要舍棄卻是艱難。


    她已經有了鳳焱的定情信物,萬不能再收別人的信物。


    沐傾舞走後,傾城陷入了沉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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