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的舉止他看得明白,隻可惜他是個下人,不能多言。遙想當年夫人當家,哪是如今作為?失了娘的孩子沒人疼愛,他隻有歎息。眼見老爺明白了過來,怎能不替大小姐開心,想必逝去的夫人也能安息了。


    人群四散,高僧不禁慌亂,他急忙道:


    “沐相這是何意?”


    “沐府之事不敢有勞大師費心,多謝大師救了犬子,此事已了,我這就安排人送大師迴廟。”沐相爺嘴裏說著“不敢”,語氣卻毫無恭敬。


    高僧也不在乎什麽恭敬不恭敬了,隻是念著:


    “那妖孽……”


    “大師慎言,我沐府的女兒容不得他人誣陷。豐益,送客!”這迴,沐相爺的憤怒直接表露。對於高僧大師的話,直接否定。一句“送客”已是他能忍耐的最大的極限。


    相爺威嚴在這一刻盡顯,誰都能看出沐相爺心情不善,就連蘇氏也不敢觸這個黴頭。豐益急忙在前麵帶路,可不能讓這個高僧再胡言亂語。


    “老爺,外麵來了一位大師,說是從佛照寺來的。”


    此時,門房小廝趕來稟報。


    傾城心中一頓,佛照寺來的大師,難不成是淨壇大師?


    聽聞對方是佛照寺而來,沐相爺頃刻變了態度。


    “快請。”


    說著,又跟隨小廝親自迎接,傾城不禁跟了上去。


    至於,那所謂的“高僧”早已經被拋諸腦後。


    “高僧”有些尷尬,順著豐益的引領朝門口走去,忽然心氣不順,也朝著沐相爺離去的方向飛奔。豐益一不留神,便被他鑽了空子,不得不急忙追了上去。


    到了門口,傾城有些失望,來的並不是淨壇大師。想想也是,大師德高望重,又怎會隨意出入寺院。


    眼前的大師亦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樣,年紀比淨壇大師要年輕許多,身著灰色僧衣,並不惹眼。看起來不像大師,倒似武僧。


    “您可是淨心大師?”但是,顯然沐相爺是認定這位大師的。


    聽到他法號有一“淨”字,想必與淨壇大師也屬同輩。傾城不禁也有了好感。


    “沐施主有禮,老衲便是淨心。”淨心沒有任何托大的成分,慈善的模樣倒與淨壇頗為相似。聽到自稱“老衲”,傾城不覺莞爾。看起來年紀不大,怎麽如此老成?不過,他若與淨壇大師屬同輩,那年紀也定不像她想的那樣年輕吧。


    沐相爺輕輕點頭,去年宮中做法,他曾有幸遠遠見過一幕。對這位本事了得的淨心大師,頗有印象。


    “老衲遊曆至此,算到沐老施主命有一劫。老施主與我佛素來有緣,老衲不舍塵緣,特來相助。”淨心的話解釋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緣由。


    沐相爺大喜,正愁如何解決,辦法就這麽進來了,遂急忙請淨心去沐老夫人的住處。哪知,迎麵撞上了剛才的“高僧”。


    “大師,你慢點……”豐益在後麵追趕,唿喊聲引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但大家吸取了剛才的教訓,沒有誰敢繼續圍觀。


    前麵的高僧仿佛腳下生風,離他們越來越近。忽然,高僧仿佛發現了什麽,盯著淨心的方向露出吃驚的神色,又慌張地朝著反方向逃去。


    對,落荒而逃。


    因為慌不擇路,一不留神,與在後麵追趕的豐益撞了個正著,兩個人摔倒在地。


    “孽徒,休得逃竄!”


    隻聽一聲怒喝,傾城隻覺得頭頂有一道陰影落下,便看到原先還在他們身後的淨心忽然從高空落下,朝著“高僧”而去。


    “高僧”更加慌亂,慌手慌腳地爬了起來,沒留神又被豐益橫在半路的腿絆了一下,眼見就要墜落在地,去被淨心當空捉住。


    “高僧”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癱軟地被淨心抓在手中,完全打不起精神。


    “淨心大師,這……”


    沐相爺急忙趕了過來,眼前的一幕讓他十分不解。


    雖說是兩家寺廟,但也沒有見麵就抓人的道理。難不成,大師之前也有競爭關係?沐相爺不禁把他的那套官場學問轉換到了大師身上,心思齷齪可見一斑。


    “沐施主有所不知,此乃老衲座下惡徒,因犯了戒律被逐出寺院。哪想這孽障到處裝神弄鬼、坑蒙拐騙,失了出家人的德行。老衲遊曆四處,正是要懲戒此徒,不想,今日恰好遇見。”


    淨心一手抓著“高僧”,一手合掌行禮,哪怕說到憤然,依舊慈善不改。此番作為,才是出家人該有的德行。


    沐相爺臉色非常難看,合著他們剛才在府中折騰了半天,全是這一人在裝神弄鬼?


    蘇氏不知道跑到哪裏,沐相爺想要責問都找不到人。


    忽然,他想到傾城被附身,急忙請淨心察看。


    “沐施主不必多慮,沐小施主麵色正好,將來一定能夠成為人中龍鳳。”


    淨心在傾城身上半點妖物的影子都沒尋見,一句“人中龍鳳”正得沐相爺心意,想到懷中錦囊之物,對傾城更加欣慰了。


    傾城能夠想到她今後在沐相爺心中的地位會節節攀升,但有了淨心所言,便更加奠定了如此地位。


    “高僧”所言都成了無稽之談,沐相爺對蘇氏隻剩怨恨。他又想到昏迷的沐老夫人,心情不禁焦急萬分,急忙請淨心相救。


    “沐施主不必擔憂,老衲此番正是為了沐老施主的而來。”淨心的話仿佛有撫慰人心的效果,沐相爺心中果然輕鬆了許多。


    因為擔憂祖母病情,傾城也跟了去了“梨落苑”。


    沐老夫人躺在床上,雖昏迷不醒,臉色卻頗為紅潤,與沐逸冰症狀並無不同。若一個人得此病還是巧合,那兩個年級相差甚大的人同得此病,不是鬼神作祟,那邊是人為之力。


    傾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氏,想不到她為了將自己置於死地,竟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但沐老夫人這邊,她又是如何摻入的呢?


    傾城越來越相信沐老夫人所說,這府中有“鬼”,隱於暗處,讓人防不勝防。


    “沐老施主此乃中毒之兆。”淨心一口下達定論。


    沐相爺大驚失色,好在,淨心有解毒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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