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塵逸,你就裝蒜吧!”


    夜玫瑰猜著了他是有事瞞著自己,她轉過身子,就見男人手掌撐住額頭在假寐。


    孤兒院的外圍牆上新粉刷了層塗料,顏色很鮮亮,看著就能讓人心情愉悅不少。


    孤兒院四周都沒有正式的停車場,車子就停在了門口那顆很粗壯的梧桐樹下。這一條路上,全是這種樹,嫩嫩的芽兒牟足了勁兒嶄露頭角,妄想撐起整個夏天。


    阿湯在外麵等著,費塵逸拎著送給孩子們的禮物和夜玫瑰直朝那扇鐵門走去。門很沉重,生了鏽的軸部,在推開的當兒,發出了“吱——”的一聲。


    風很大,吹得枝幹都有些彎曲。幸而這邊都是水泥地,沒有造成“沙塵暴”。


    夜玫瑰並沒有綁頭發,一頭深棕色卷發順著風的方向輕揚,風沒個定向,長發淩亂地遮住了她的麵,夜玫瑰往後撥了一次又一次。


    費塵逸盯著她,她這動作,確定不是在撩他嗎?


    裏麵有認識費塵逸的老師,一一同他打著招唿。他們先是來見了院長,然後向孩子們分發過禮物,這才去看小雅。小雅並不和那些孩子一起玩,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待著。


    “你買了什麽東西要送給小雅?”他隻能看到她包包鼓鼓的,具體裏麵是什麽,他就不清楚了。


    夜玫瑰也並不拿喬,她掏出東西遞給他,她在商場裏挑來挑去,最後選中的是幾本書。很多心理問題導致的原因,多半是因為沒有一個良好的心理調節機製,也就是說,擁有一個強大的內心才有可能不會被現實中的種種問題所擊垮。秉著這個原則,她買的是幾本悲慘虐心的小說,裏麵涉及到親情、愛情、友情,從普通的生活中提取而來,卻遠遠要比真實的生活誇張很多倍。


    費塵逸拿在手裏,單是書的封麵就讓他皺了皺眉。


    “你確定要送小雅這個?”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肯定要說,小雅的心理素質本來就脆弱,讓我不要拿這些書去刺激她的情緒,對不對?但是這些年,大家都在努力去維護、去保護、去嗬護她敏感的內心,情況卻並不樂觀。”夜玫瑰從他手裏拿過那幾本書,在手裏掂了掂,“不是有句話叫以毒攻毒嗎?也許她看了這些書之後,對自己的一些事,反而能看開了。”


    他沒再說話,她自有她的一套歪理。


    孤兒院的後院是一方草坪,裏麵種了幾棵楊樹,幾個頗簡陋的秋千就係在兩棵樹之間。


    小雅眼睛一瞬不瞬看著那片白雲後麵的太陽,旭日的光芒被遮去大半,但它的光線依舊是那樣的刺眼。


    這片草坪就隻有小雅一個人,也對,如果有其他人在,她也就不會到這來了。


    因小雅情況特殊,孤兒院給她安排了一個獨間,免得她弄傷了其他的孩子。但是其他孩子倒是安全了,隻是小雅一日日地越來越孤僻了。


    她細細的兩條腿一下一下碰觸到地上,但她發出的力量是那樣的弱,以至於秋千隻緩緩地晃著,隻畫著極小的弧度。


    夜玫瑰望出去的視線,被形單影隻的女孩刺痛,這樣朝氣蓬勃的孩子,生活在陽光底下,可小雅她為什麽一直以來都活的離陽光那麽遠呢?


    夜玫瑰小心翼翼朝女孩走過去,費塵逸就站在原地。


    小雅感覺到自己的秋千有了異樣,連忙跳下來,警覺地看向四周。這一迴頭,就看到了夜玫瑰。


    夜玫瑰以為,小雅對她就算再不熱情,也總會叫她一聲姐姐。可是,小雅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帶著恐懼。小雅幾乎是拔腿就跑,急切地想要遠離她,就好像她是洪水猛獸一般。


    小雅奔跑的過程中頻頻迴頭,沒過多久,一頭撞在了費塵逸的身上。


    費塵逸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小雅還想跑,他握住她的肩膀,輕喚一聲,“小雅。”


    小雅抬頭看了一眼,這才將那種戒備緩緩收了迴去。


    她怯生生叫了一聲,“哥哥。”


    夜玫瑰手裏還拿著要送給小雅的東西,見小雅安安穩穩地站在那兒,她踩著已經有些泛青的草皮而來。


    夜玫瑰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快溫柔,“小雅,瞧,我給你帶了禮物。”


    小雅沒有迴頭,隻是猛然抱住費塵逸,因為身高的差距,她整張臉都貼在他腰部的位置。


    費塵逸拍拍小雅的後背,“不認識你的玫瑰姐姐了?”


    小雅一句話不說,隻搖了搖頭。看樣子,除了費塵逸,她不喜歡和任何人的親近。


    夜玫瑰沒再上前,心裏卻有抹愁雲似是化不開。小雅這樣不是一日兩日了,她還小,今後的日子還長,這樣下去可不行。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對小雅總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對小雅的擔心更深一分,那種感覺使小雅在她心裏的位置與孤兒院的其他孩子不同。否則,她也不會同情心泛濫到這地步。


    也許,是因為有緣吧。


    小雅的房間內,費塵逸想從小雅那裏問出點什麽,但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知小雅是真的沒其他事,還是有意避而不談。


    夜玫瑰倚著外麵的廊柱上,怔怔發呆。費塵逸從背後輕拍了她一下,她這才迴過神來。


    “她說了些什麽沒有?”


    費塵逸搖了搖頭,夜玫瑰心裏也低落起來,這樣的結果,和她的心理預期相差無幾。


    費塵逸邊走邊同她說,“小雅之前跟我提過一次,有個女人來找過她。”


    “女人?”夜玫瑰略一沉思道,”難道,你懷疑她和小雅的病之間有什麽聯係?”夜玫瑰話一出口,便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或許,那女人和我們有著一樣的立場。”


    “那如果,她來的兩次,都是小雅出事最嚴重的兩次呢?”


    夜玫瑰聞言,有些不敢想下去。


    費塵逸又說了一句,“也許,她好不好,在於被不被打擾。”


    小雅這樣讓人擔心,他們心照不宣地重返院長那裏。院長正戴著隻老花眼鏡,伏案在紙上寫著東西。聽到動靜後,院長抬眼的瞬間,鏡片往下滑了幾厘米,有些歪斜地搭在鼻梁上。


    費塵逸坐也沒坐,打過招唿,直接開門見山道,“院長,小雅的病心理醫生怎麽說?”


    院長對此事也是一籌莫展的,“說小雅這病有先天性因素在裏麵,得一步步來。”


    夜玫瑰將這話聽懂了,“先天”、“一步步來”,有這樣的字眼出現,就是很難治愈的意思吧?


    “上次請來的專家,不是說這樣的病,是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治療的嗎?”


    院長麵有為難,“但,他的出診費用實在是高,而我們這裏就隻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孤兒院。”


    條件擺在那裏,孤兒院能負責照顧好孩子的吃飽穿暖問題已經很不容易了,一個個全部顧及到方方麵麵,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夜玫瑰往外拉了拉費塵逸,“我有話跟你說。”


    他們朝外麵走過去幾步,夜玫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塵逸,不如把小雅接到a市治療吧,那裏有幾家很有名的心理醫院,我相信總會有辦法治好小雅的。繼續拖下去的話,我怕,小雅會越來越難從自己的世界裏麵走出來。”她喘一口氣,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不是慈善機構。這隻是我一個提議,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承擔。”


    “夜玫瑰,你要跟我見外到什麽時候!”他吼完這句話,便進去去找院長。


    幾分鍾後,費塵逸從裏麵出來,他臉色依舊不是太好看,猶如灰蒙蒙的天空,蓄勢待發的要下雨,卻沒有一滴落下來。


    夜玫瑰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惹毛了他,便死乞白賴地朝他貼過去。費塵逸卻是有意忽略掉她刻意的親近,她從左手邊貼過來,他便朝右手邊挪。


    這女人,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非見外到死!


    “我這不是一時適應不過來嘛。就像是,一朵小花,它原本倚靠著自己的力量去強撐起風雨雷電的肆虐,可是忽然有一天,它的身邊多了顆大樹,盡管風再也刮不彎它,盡管雨再也淋不到它,盡管它努力去適應這種風吹不著,雨淋不到的當下,可是那些被摧殘的歲月還是深深印刻進它的腦海裏。當相似的場景擺在麵前,它很容易就會發生條件反射。”


    費塵逸伸手去箍住她的肩膀,擁著她往前走著,兩人默契地一言不發。


    五年來,沒有她的日子他很難熬,他不禁去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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