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的迴應也淡淡。


    “傅女士你不用跟我道歉,搖搖也是我的親人,我做的事情都是我認為應該做的。”


    她這麽說,傅敏也沒繼續在這事情上多做糾纏。


    而是問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們來和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我女兒會突然昏迷?”


    她這態度,再配上她那張冷豔的臉,頗有幾分問責的味道。


    沈尋畏的態度比她更冷。


    他沒有任何鋪墊,單刀直入問道:“y國的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傅敏強勢的臉上有刹那間的變色,但她是一個心理素質很強的女人,隻是片刻的工夫,她的神色就恢複了正常。


    “我現在說的是她昏迷的事,我把女兒交到你手上,你沒有照顧好她,作為母親,我隻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不是聽你在這裏轉移話題!”


    “轉移話題的到底是誰?”


    沈尋畏眯起眼,灰眸裏盡是審視。


    傅敏聳聳肩,“反正不是我。”


    薑棠在旁邊聽不下去了,她和沈尋畏在同一陣線,因為傅敏逃避得太明顯了。


    逃避就是心虛,如果沒有事情發生,她又何必心虛呢?


    “傅女士,不是我們非要在這個時候跟你爭辯,而是這個問題和搖搖會變成這樣息息相關,就當是我們懇求你,告訴我們可以嗎?”


    傅敏從包裏拿出一盒香煙,在裏麵挑了一根,沒有點燃,就那樣夾在手指中間。


    她沉默不語。


    沈尋畏和薑棠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她的任何答複,就知道她不會迴答這個問題了。


    沈尋畏問:“你把她當成女兒嗎?”


    傅敏將香煙含在嘴裏,舌尖頂著煙蒂,任由苦澀在口中蔓延。


    沈尋畏冷笑:“既然如此,黑露夫人,請迴吧。”


    他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任何感情,握著傅搖星的手卻是收緊再收緊。


    想把自己身體裏所有的熱度都傳遞給她。


    曾經,他認為傅搖星是他的光,所以他離開了深淵黑暗。


    而現在,他想做她的光。


    慕家也好,傅敏也好,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她有他就夠了。


    薑棠卻不打算就這麽放棄,繼續說服傅敏。


    “傅女士,搖搖一直以來都在恐懼著什麽東西,這個事情是她的心結,醫生說她腦子裏有個腫塊,如果這個心結不解開,對搖搖的病情很不樂觀。”


    她故意誤導傅敏,就是想賭一把傅搖星在傅敏心中的地位。


    傅敏如果有把傅搖星當成親生女兒,為了傅搖星的身體著想,就該知道,和他們坦白才是最好的結果。


    若她仍舊是一意孤行,那麽傅搖星也不需要再來一個冷心冷肺的母親。


    薑棠說完後,沒有任何遮掩,就那樣直勾勾盯著傅敏,注意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傅敏將香煙揉成一團,攥在手心。


    輕輕唿出一口氣。


    薑棠知道自己已經說動了她,心也微微提了起來,等待她的答案。


    然而就在傅敏要說的時候,床上的人有了動靜。


    眼皮上像是壓著什麽東西,傅搖星掙紮了許久,才慢慢睜開眼。


    “老婆。”


    沈尋畏第一個發現她醒來,低淳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被發覺的忐忑。


    薑棠和傅敏也顧不上其他了,都先圍過來查看傅搖星的狀況。


    想起醫生說的那些可能性,三人現在都有種要打開潘多拉魔盒的感覺。


    傅搖星會失憶嗎?


    “搖搖,你怎麽樣?還記得表姐嗎?”


    傅搖星渙散的瞳孔漸漸有了光亮。


    並非因為薑棠的詢問,而是沈尋畏不斷在收緊的手掌。


    她眉頭蹙起。


    想要開口,嗓子因為昏迷而發幹。


    她抽不迴那隻被沈尋畏握的手,就用另一隻手摸摸脖頸。


    沈尋畏立即會意,主動鬆開手,起身去幫她倒水。


    他一走,薑棠立刻頂上位置。


    “搖搖……”


    傅搖星見他們一個個麵容嚴肅,忍著喉嚨的不舒服,開口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傅敏問:“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她問完之後,發現傅搖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傅敏被看得有些難受,她實在不習慣這種相處方式。


    顯然,傅搖星也不習慣。


    “傅女士,今天這樣子可真不像你,你看你,居然連妝也忘記化了,是不是人越老就會越不修邊幅。”


    傅敏豎起眉頭,居高臨下罵了一句:“孽女!”


    她嘴裏雖然這麽罵著,心裏卻有種終於鬆了口氣的感覺。


    這麽多年過去,她們早已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母女情深的戲碼不適合她們。


    薑棠見傅搖星還記得傅敏,高懸的心放下了一小截。


    至少從她的心情來看,應該是暫時沒事。


    “搖搖,你看看我是誰?你還記得我嗎?”


    這時沈尋畏已經倒好了一碗水端過來,他手裏還多拿一湯勺,方便給傅搖星喂水。


    不過傅搖星沒有他以為的那麽虛弱,接過碗咕嚕咕嚕一口喝幹。


    然後又把空碗給沈尋畏,“老公我還要。”


    轉頭疑惑地對薑棠道:“表姐你幹嘛呢?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你是誰。”


    沈尋畏此時的關注重心都在她的身體,沒覺得她的話有什麽不妥。


    徹底放鬆下來的薑棠“撲哧”一笑,嗔道:“你這什麽虎狼之詞!”


    沈尋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傅搖星剛才說的什麽,身體一陣火熱,不過還是先去幫她倒水。


    傅搖星喝了水,感覺嗓子舒服多了,聲音雖然還沒恢複原來的清泠,至少沒那麽沙啞了。


    被取笑,她一點也沒臉紅。


    理直氣壯道:“這不都是因為你們,我落個水而已,瞧你們一個個緊張兮兮的,難道不應該表揚我見義勇為?”


    沈尋畏脊背一僵,薑棠也微微變了臉色。


    她問:“你是因為落水才昏過去的?”


    傅搖星反問:“不然呢?”


    “那你還記得自己昏迷時做的夢嗎?”


    傅搖星眯眸,“表姐你這話怎麽怪怪的?我身上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情?”


    沈尋畏搶先道:“沒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現在的情況很顯然,傅搖星的記憶出現了偏差,竟然以為自己是因為救人落水才昏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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