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如白馬過隙一瞬即逝。


    龔警官陪著謝老走進審訊室的時候,聶榮已經在那裏等著他們。


    “謝老,您請坐!”小馬頗為恭敬地將審訊桌前的凳子稍稍移動了一下,方便謝老坐進去。


    雖然謝老隻是個年過七旬的目盲老者,但他的智慧已經征服了包括小馬在內的所有人。


    “你們也坐。”謝老坐定之後,沉嚀了片刻道:“小龔,記錄的事……”


    “謝老,這次記錄當然是我來!”龔警官出聲道:“記得還是在十幾年前給您當過記錄員,這次好不容易又遇到了這個機會,我可不想錯過。”


    謝老笑道:“那好,你來記錄,小馬,你坐過來。”


    小馬內心很是感動,他知道這是兩位前輩對他的提攜。


    審訊的時候一般隻有兩個主審,其他是陪同或者記錄員,在場四人中小李是軍人,沒有經過專業培訓,不懂得如何記錄,更不可能主審。


    而小馬相對比較年輕,經驗比起龔警官和謝老淺薄許多,本來應該由他記錄,龔警官和謝老主審,但審訊聶榮是整個事件中最重要的環節之一,如果小馬是主審的話,軍功簿上又會添上大大的一筆,所以兩位前輩才將這個機會讓給了他。


    小馬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再推托就是做作了,於是道了聲謝,坐上了主審位。


    各就各位,審訊正式開始。


    對麵的聶榮從頭到尾一直歪著腦袋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和他毫無關係。


    “聶榮!”小馬出聲道。


    聶榮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聶榮!!!”小馬加重了語氣。


    聶榮依舊歪著腦袋,沒有任何動靜,連唿吸聲都平穩不變,顯然心理素質極強。


    “聶榮,我tm問你話呢,沒死就喘口氣!”小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在軍營裏待久了,小馬養成了一股子彪悍之氣,之前因為隱瞞身份沒有表露出來,現在身份公開了,也完全恢複了以往的性子。


    聶榮睜開眼睛,瞄了小馬一眼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爺犯困了,沒時間和你墨跡。”


    “呦,還特麽和我杠上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杠到什麽時候?”小馬冷笑道:“姓名、年齡、籍貫!”


    “姓聶名榮,其他不知道,有本事自己去查。”聶榮隨意吐出了幾個字,又閉上了嘴巴。


    “嘿嘿,挺不錯的嗎,沒有隨便取個阿貓阿狗的名字糊弄我。”小馬道。


    “你們都將古家那兩口子請來了,我還扯東扯西的有什麽意思?”聶榮冷哼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聶榮,聶氏家族的嫡係掌門人!”


    “那好,我問你,那些人去哪裏了?”


    “哪些人?”


    “別和我裝傻,這次你聚集了上萬特務,不久前全部偷渡到了北越,對不對?”


    “警官,你開什麽玩笑,我一直在這裏呆著養老,你說的我完全不明白什麽意思。”


    “你是想頑抗到底了?”


    “警官,我哪裏想頑抗,我真不明白你說的什麽意思。我承認我以前是特務,但已經金盆洗手好多年,現在最多算半個土匪,現在是你們gcd的世界,我連這座大山都走不出去,怎麽可能聚集上萬人,還偷渡到北越?我又不是神仙。”


    聶榮一臉茫然的模樣,如果不了解情況的話,說不定真被他逼真的表演欺騙到了。


    小馬和龔警官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看樣子聶榮這老小子是想頑抗到底了。


    “嘭……嘭……嘭……”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響,原來是謝老在用手指敲擊著桌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謝老想開口說話了。


    果然,謝老沉嚀了片刻,緩緩道:“聶榮,說實話,我很佩服你,你能夠在那個情況下主動申請留在大陸,確實需要非常大的膽量,如果換做是我,我做不到。”


    聶榮一聽這話原本歪斜著的身子立馬直了起來,顯然這短短的一句話讓他觸動頗大。


    “老瞎子,你什麽意思?”聶榮厲聲道。


    “聶榮,我研究你很久了!”謝老沉聲道:“一直以來我得到的情報都說你隻是一個家族的棄子,被迫無奈在留在了大陸,其實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被逼的,而是主動申請留在了大陸,你的目的隻有一個,壓過三房和四房,重掌聶氏家族!”


    一旁的小馬聽到兩人的對話,身子都不由自主坐的筆直,因為他知道真正的交鋒開始了。


    一直以來,他們得到的情報都是聶榮並不是主動申請留在大陸當特務,而是被逼無奈才留下來的,這和聶榮的身世有很大的關係。


    聶榮的父親叫聶其昌,是聶氏家族創始人聶緝椝二兒子。


    前文曾經提到過,聶緝椝一共有十二個子女,老大聶其賓年幼時不幸夭折,所以老二聶其昌實際上是老大,但偏偏聶其昌資質平庸,個人能力方麵和他的三弟四弟比起來差距非常大。


    三弟聶其傑,是中國著名的實業家,上海總商會會長、全國紗廠聯合會副會長,恆豐紗廠總經理,還娶了廣東候補道肖氏的女兒,可謂是家門翹楚。


    而四弟聶其煒更是成就非凡,他曾經留學日本政法大學,娶廣東提督劉鬆山孫女劉氏,曾任中國銀行副總裁、中孚銀行總行長。


    這兩兄弟無論哪一個拿出來聶其昌都隻能仰望,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聶其昌丹青功力不錯,而且還娶了一個好老婆——左元宜。


    左元宜是左宗棠的長孫女,比起三弟四弟的妻子來說家門要顯赫許多,雖然左宗棠1885年就去世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聶其昌靠著這個大靠山,在父親聶緝椝去世之後坐穩了族長的交椅。


    不過聶其昌除了一手上好丹青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值得誇耀的地方,時間一久,唯唯諾諾的他受到三弟和四弟的嫉妒,隻是礙於大嫂顯赫的家世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聶其昌性格比較隨和,而且精力全部投入到丹青之中,遇到大事從來不自己善作主張,一大家子表麵上看起來還比較和諧。


    和平年間這樣的情況可能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戰爭年代,一個大家族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須要有一個強而有力的領頭人,聶其昌這種唯唯諾諾的性格是大忌。


    在舉族搬遷到sc省這點上,聶其昌就犯下了一個大錯誤,當別的家族都早早做好了遷往sc省的準備時,他猶豫不決,家族會議開了十幾輪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一直等到國民政府都搬遷到重慶才動身,結果這個時候sc省已經被其他家族瓜分完畢,最後隻剩下南邊的一小塊地方留給了聶家。


    這塊地方靠近湖南和貴州的交界處,除了大山密林什麽都沒有,聶家也因此從八大豪族的中遊變成了墊底。


    聶其昌的錯誤決策導致家族成員的強烈不滿,在一個家族大會上,蓄謀已久的三弟和四弟趁機對其發動猛烈攻擊,最終以聶其昌下台,三弟和四弟成立“聯合族長”一事告終。


    從這個時候開始,聶其昌的地位一落千丈,其子女也成為了“家族旁支”,1949年gmd敗退台灣之後,聶其昌的子女除了嫡支之外,其餘旁係大多成為了棄子,被遺忘在內陸,聶榮正是其中之一。


    但從謝老和聶榮的對話來看,聶榮並不隻是被遺忘在大陸的棄子,而是主動留下來的,目的就是抓住機會重掌聶氏家族的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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