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可怎麽辦?

    夏予瀾臉上的表情如凝固不化的堅冰:“你沒騙我?”

    殷長夏可不想再耽擱!

    鬼種汲取著他的陽壽,老葛朗台殷長夏多被吸一天,都覺得渾身難受。

    一道火苗躥了起來,就算威力不如宗曇,也燒到了圍在夏予瀾周圍的一張符紙,還差點波及到所有。

    夏予瀾氣悶:“小崽子,你!”

    反了天了!

    專搞老祖宗?

    殷長夏比出手指測量著:“嘖,太高沒瞄準。”

    夏予瀾:“……”

    殷長夏並不能操控太久的鬼火,但夏予瀾遠遠立於高聳入雲的冰牆旁,用普通辦法並不能夠到夏予瀾。

    殷長夏就等著把夏予瀾打趴下,好從他的嘴裏逼問出控製鬼種的辦法。

    夏予瀾在半空躲避了起來,發現這小崽子陰得很,像是找到了他的弱點,專挑符紙點燃。

    剛剛燒了一張,已經讓夏予瀾無比肉痛,現在眼看著又要燒到了。

    鬼火雖小,卻很煩人。

    夏予瀾:“你你你,誰教得你這麽陰?”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這種優良品德,當然是列祖列宗教的。”

    夏予瀾:“……”

    胡說!

    夏家明明有謙謙君子之風!

    他從來沒托夢教過殷長夏陰人。

    殷長夏:“夏予瀾,你以為用冰牆封住僵屍,阻隔煉獄沼澤的冤魂,就能不讓陰菇被別人分食了?”

    就許他算計,就不許自己迴擊?

    哪門子的道理!

    反正都已經受傷,殷長夏不再顧忌。方才沉入水底的匕首,又憑空出現在了殷長夏的手裏。這是那把金色剪刀重構而成,和他綁定的武器類道具。

    殷長夏沒有猶豫的在原有的傷口處刺去,幾滴鮮血順著匕首飛濺到了冰牆上麵。

    夏予瀾還未明白殷長夏要做什麽。

    下一秒,所有冤魂便都被吸引,層層組合成一片巨大的蝴蝶翅膀,小心翼翼的探了過來。

    殷長夏點燃了鬼火,這樣一小簇,已經讓他滿頭大汗。

    可‘燃料’已經備下,幹柴遇到烈火後,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鬼火迅速竄上,把冤魂所組成的蝴蝶翅膀染成了幽藍,很快便夠到了夏予瀾的高度。

    夏予瀾發現自己……

    被!圍!了!

    鬼火燃成了一圈,由於有‘燃料’的緣故,殷長夏能夠操控的鬼火變多,立即便形成了一個巨大圓圈將夏予瀾圍在其中。

    就算有養靈體質的血,也不可能吸引到這麽多冤魂。

    這畢竟是送死啊!

    冤魂再沒有神智,也得掂量掂量。

    夏予瀾這才瞧見,殷長夏手裏的陰菇已經被用了四分之一!

    夏予瀾哽出一口老血:“我的鬼力……”

    坑祖宗了,救命!

    夏予瀾飄離至冰牆,那一圈鬼火卻追著他不放。

    鬼火正在迅速融化著他所設下的冰牆,已經快要夠到宗曇的方向,他剛才使用符紙的時候,也一同把宗曇凍在了裏麵。

    夏予瀾:“……”

    所以目標才是冰牆?

    一石二鳥,好算計!

    等到宗曇從裏麵出來,他更加沒有勝算可言。

    夏予瀾眼神發狠,想要拿迴陰菇,不能再被殷長夏這麽用下去了。

    夏予瀾雙指夾著一張符紙,已經把所有雨滴都凝結成尖銳的冰刺,對準了殷長夏的方向。

    這數量何其之多,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得猶如白色桑繭。

    被巨樹之心包裹的血玉被殷長夏拿了出來,從道具裏長出無數綠紅交織的藤蔓,使得底部的空間受到壓縮,冰刺根本不好瞄準。

    藤蔓之間,長出了嫩油油的葉片,將夏予瀾的視線遮擋得更加不清晰。

    夏予瀾隻得率先發動攻擊,沒想到聽到葉片後方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那些冰刺大部分被藤蔓擋住,小部分被殷長夏用匕首給砍下來了。

    夏予瀾很是好奇為什麽這些藤蔓能生長得這麽快,朝著那邊看去時,發現陰菇又又又被用了四分之一!

    夏予瀾呲目欲裂:“住手!”

    小小年紀,這麽不懂得節製。

    殷長夏微喘了起來,身體是僵硬的,不得不通過這些東西來贏下來。

    殷長夏:“你之前坑我鬼種的事,怎麽沒想到會有這個後果?”

    夏予瀾:“……”

    是、夏予瀾承認這是他做的。

    他們剛才針鋒相對,自己還差一點把小崽子的肉都給咬了一塊兒下來,那不是因為,他不知道殷長夏的身份麽?

    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

    夏予瀾很想下黑手,然而每次冰刺快要靠近殷長夏,又被他給操控得偏離了軌跡。

    夏予瀾再度嚐試,決定這次一定不能手軟,這小崽子謊話連篇,他夏家可是泱泱大族,怎麽可能隻剩一個人了?

    然而冰刺連背後偷襲都舍不得,眼看著殷長夏就要受傷,又被夏予瀾給停在了半空。

    如此反複數次,連殷長夏也冷了臉:“神經病!這樣耍弄我很好玩?”

    夏予瀾盤腿坐在半空,單手扶額,陷入了深深的自閉。

    好餓。

    又不能吃。

    小崽子這個養靈體質,他還必須仔細保護著才行。

    夏予瀾立場悄然改變,從剛才發現殷長夏是養靈體質的興奮,到現在的愁容滿麵。

    血肉根本就沒有完全恢複,通過冰棱的映射中,夏予瀾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麵頰隻恢複了一半,左臉的血肉已經變得充盈起來,蒼白得仿佛常年不見天日,脖頸向下的軀殼,便如同裂開的青花瓷瓶,處處都是蜘蛛紋,仔細一些還能看到裏麵連著血肉的骨架。

    左臉是人類,右臉是白骨。

    夏予瀾深深望向殷長夏:“我夏家……當真……”

    他自願進入兇棺,成為鎮棺人,被困棺內千年,不就是為了讓夏家繁榮安康,綿延後世嗎?

    殷長夏不願跟他廢話:“當真。”

    那些冰刺驟然融化成水,隨著大雨一同跌在了地板上。

    夏予瀾無法接受,內心宛如洞口之外的狂風暴雨。

    他所想守護的,終究化作烏有。

    那自己忍受了那麽多,到底是為了什麽?

    悲嗆和蒼涼的感情湧入了心頭,夏予瀾感知著自己的崩壞,逐漸快要控製不住厲鬼化,連生前作為天才道師,用特殊方式製成的符紙也不肯聽令於他。

    夏予瀾浮在空中:“連你們也想背棄我?”

    轟隆——

    雷聲狂響,把夏予瀾此刻的表情也映得猙獰。

    他本就隻恢複大半,麵頰一半恍若神明,一半恍若惡鬼。

    夏予瀾氣壓變低,發瘋似的控製

    著符紙澆滅了圍在自己周圍的鬼火,而他的鬼力也損失大半。

    洞口並不算大,可冰牆卻直衝天空,殷長夏從下方看去,隻覺得又高又遠。

    夏予瀾隻身漂浮半空,仿佛天地間就隻剩下他一個人那樣。

    內心某處的崩塌,讓夏予瀾變得混亂,他的神色近乎癲狂,猛地衝到了殷長夏的身邊:“小崽子,說說夏家是怎麽敗落的?”

    殷長夏:“?”

    真的難以想象,剛才他們還針鋒相對。

    這難道又是夏予瀾的算計嗎?

    可他殷切的眼神,和江聽雲有幾分相似。在麵對夏家問題上,這兩人的反應高度一致。

    大雨如跳珠,砸在了兩人身上。

    耳旁除卻雨落的聲音,就隻剩下了那邊的鬼泣。

    這兩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便顯得尤為淒厲陰森。

    殷長夏收起了攻勢:“……我也在查。”

    地麵的堅冰忽然融化,裂開了好幾個板塊,冰塊漂浮到了水麵。

    殷長夏腳下不穩,隨著板塊飄蕩了起來。在鬼種使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之前,殷長夏大著膽子借力,一躍跳到了黑棺當中。

    更多的冰塊融化,已經把這裏變得宛如一個湖泊。

    殷長夏表情冷凝,這個樣子還怎麽打?

    他的手中依舊捏著陰菇,捏緊成拳的伸了出去,陰菇的根須長到拖在了黑棺裏:“夏予瀾,做個交易吧,你不想拿迴陰菇了嗎?”

    然而夏予瀾卻隻是以一種悲戚的表情看著他。

    殷長夏:?

    他認認真真在和夏予瀾談,這家夥到底怎麽了?

    殷長夏清了清嗓子:“你想要我的血,我可以滿足你,但你要是用搶的方式,就別怪我用其他手段對付你了。”

    夏予瀾:“好。”

    殷長夏更加古怪,怎麽剛才夏予瀾還頑固得猶如老古董,不肯退讓半步,現在就這麽輕鬆的答應了?

    殷長夏眼神微閃,嚐試著得寸進尺一點:“你要告訴我怎麽控製鬼種。”

    夏予瀾:“好。”

    殷長夏:“???”

    這家夥是不是有病,怎麽答應得這麽快?

    夏予瀾飄著靠近了他,竟然連吸食陰/穴裏的怨氣也不屑一顧了。這樣的眼神,令殷長夏毛骨悚然,渾身

    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夏予瀾:“你再說一遍自己的名字?”

    夏予瀾不是在棺材裏的時候就知道了嗎?

    殷長夏沉默了片刻,才遲疑的道出:“殷長夏。”

    這個名字令夏予瀾顯得痛苦,是他沒能想到這個名字的奧妙,想來殷長夏真正的名字應該倒過來念。

    夏予瀾一陣後怕,他差一點就對殷長夏動了手?

    這是他們夏家最後的崽了。

    夏予瀾:“陰菇的事先不急。”

    夏予瀾對任何人都自私自利,冷血狠毒,但唯獨無法對夏家人如此。

    夏家是他生存的意義,他自小便被教導要好好帶領夏家,做一個合格的家主。

    不然夏予瀾也不會對自己這麽絕,敢成為第一代的鎮棺人。

    殷長夏:“……你不想恢複鬼力了?”

    這種大事還不急?

    夏予瀾盡量嚐試著態度和緩:“你年庚幾何?可有婚配?”

    殷長夏渾身一震,終於明白這股惡寒從何而來。

    任叔也說過類似的話!

    殷長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向他:“這麽危險,這麽驚心動魄,這麽劍拔弩張,你問我這個?”

    夏予瀾:“……”

    殷長夏驚疑的看向他:“你能動用符紙,生前一定知曉很多鬼怪秘聞,要我的生辰八字……難不成是想做什麽巫蠱之術,想來控製我?”

    殷長夏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

    沒想到夏予瀾這麽無恥!原來答應他那些,都是假意退讓,為的就是讓他鬆懈下來。

    殷長夏:“你做夢!”

    他再度借著鬼火,想要燒光夏予瀾周身的符紙。

    夏予瀾迅速漂浮到半空,盤腿托腮,深深望著殷長夏,渾身散發著一種類似沮喪、掙紮、自閉的情緒。

    內心分化成兩個聲音。

    一個在說……

    他可是堂堂半鬼王啊。

    可不能被一個小崽子牽著鼻子走。

    夏予瀾長長的歎了口氣:“哎……”

    縱使自我欺騙,心裏的另一個聲音還是占據了上峰。

    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誰讓夏家凋零成這樣。

    他夏家可是泱泱大族……

    哐當。

    這句話已經成了最好笑的笑話,在夏予瀾的心裏碎成了渣渣。

    殷長夏擰眉站在黑棺中,本以為夏予瀾會再度襲擊,沒想到被他撞破詭計後,反倒一臉的頹喪。

    殷長夏冷笑了一聲:“你那計策太過拙劣,還想我看不出來?”

    既然暫時休戰,對殷長夏來說也是好事。

    其中一麵冰壁燒了大半,很快便能救出宗曇了。

    腦海裏再度傳出遊戲的聲音——

    [請盡快進行選擇,一分鍾之內沒有選擇,怪談一將宣告通關失敗。]

    殷長夏飛快看向了另一邊,難怪是一分鍾,關鍵的萬海亮被凸起的冰棱刺中了大腿,鮮血滲出的同時,身體又迅速失溫。

    萬海亮是關鍵人物,決不能出事!

    可現在地麵被分裂成好幾塊,一分鍾之內根本無法抵達。

    殷長夏望向了上方的夏予瀾,抱著一試的想法喊道:“夏予瀾,幫我把萬海亮拉過來,情報交換,我可以迴答你的問題。”

    夏予瀾忽而動了,融化了萬海亮大腿的冰棱,又用冰塊凍住了萬海亮的傷口。

    殷長夏微怔,沒想到夏予瀾真的會同意。

    夏予瀾:“該你了。”

    殷長夏:“我當然有老婆。”

    正當夏予瀾想知道得更多的時候,殷長夏卻沉聲道:“一次交換一個。”

    聽到殷長夏說已經婚配,夏予瀾悲嗆的內心總算被填滿了某部分。

    他心滿意足的喟歎了一聲。

    有就好、有就好。

    等繁衍出新的後代,還是可以吃了殷長夏。

    養靈體質千載難逢。

    他須得成為鬼王,才能庇佑夏家千秋萬載。

    殷長夏將注意力放到了萬海亮的身上,終於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

    隻是現在最後三扇門,殷長夏手裏已經沒有新的線索了。

    萬海亮抬眸看向他,滿眼的複雜,自己終究是撿迴了一條性命。他不打算告訴殷長夏正確的答案,在思緒混亂之際目光卻發生了偏移。

    這個細微的動作,很快就被殷長夏給捕捉到了。

    他之前就有過推測,是關於萬老爺墓的找到的人骨浮屠塔,那些陪葬的‘女兒’骸骨就在裏麵。

    從那個陪

    葬墓垂直對應下來,就是正確答案。

    再加上他們當初降落的時候,義莊下麵懸吊著無數玩家,正好是墓室的地形圖。就算是沒有把地形圖完全記下來,仍舊能從裏麵讀出一些線索。

    所有細節結合下來,殷長夏已經有了八成把握。

    萬海亮的小動作,更加讓殷長夏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在時間快要清零之前,殷長夏大喊了一句:“陸號門!”

    開啟大門陽壽瞬間減少了十年,腦海裏發出了遊戲的提示音:[恭喜一隊、三隊共同選出了正確答案。]

    李蛹也答對了?

    也對。

    李蛹被隔絕在冰牆之外,沒有人阻止他了,能驅動冤魂為他探查,也是情理之中。

    殷長夏的心髒咚咚跳了起來,不清楚遊戲會判誰贏。

    所有玩家額頭都冒出了冷汗,靜靜等待著遊戲的宣判,他們的生死就在勝者的手中。

    [叮——]

    [由於一隊和三隊隊長共同贏下了遊戲,沒有決出勝負,因此結盟隊伍定為一隊,三隊。]

    [兩位隊長皆可獲取一次選擇隊友的權利,將在二隊裏做出選擇。]

    二隊被推上了絞刑台?

    縱然剛才掉落到萬老爺墓裏,被萬老爺殺死了許多的玩家。

    現在二隊裏,也還剩下四個人。

    殷長夏和李蛹各自能選走兩個,也要讓另外兩人被抹殺。

    “不……我還不想死。”

    “隊長,你和殷長夏關係好,你是a級玩家一定不會出事,李蛹肯定會選你的。我可以做任何事,你讓殷長夏選我。”

    裴錚:“……”

    事情超出所有人的預料,是雙方一起贏下來的。

    二隊的人已經痛哭流涕,求到了一隊的人的頭上:“求求你們了……”

    一隊的e級玩家最多,他們都沒死,憑什麽作為d級玩家的他們要死?

    裴錚肯定會被選走。

    三爭一,還有最後一個名額。

    一隊的人有些不忍,他們麵臨了絕望和深淵,讓人感同身受。

    可這件事,他們不能替殷長夏做決定。

    瞧著所有人不發話,陳誠表情扭曲,突然拿出了武器,一刀刺向了另一個隊友。

    人數減

    少成兩個,那活下去的人就必定是他!

    女人捂住了肚子,還未反應過來,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冰層上麵流出了滾燙的熱血,女人的身體抽搐了兩下,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隊友背刺。

    陳誠已經發瘋,把目光鎖定了曹登,朝他劈砍了過去。

    曹登:“媽的!”

    再不做出選擇,這邊會更加混亂。

    [三隊隊長李蛹,選擇人選為a級玩家裴錚。]

    果然!

    萬一殷長夏再選裴錚,就白白浪費了一個名額。

    可他們被巨石、冰牆,分成了三個空間,信息根本不互通。

    裴錚陰著臉,迅速在心裏說了什麽,爬行了大半的小蜘蛛便接收到了信息。

    那邊的殷長夏正要做出選擇,忽然就瞧見了一群從冰牆縫隙外爬來的小蜘蛛。它們聰明的找到了被鬼火燒化的那個地方,冒著風險趕了過來。

    小蜘蛛的出現,讓盤腿坐在半空的夏予瀾立即精神。

    他感受到了威脅,眼神不由自主的放到了這邊。

    小蜘蛛迅速組成了一排字,殷長夏定睛一看:“選曹登?”

    看來李蛹已經鎖定了人選!

    這約莫是裴錚要告訴他什麽信息,看來二隊的曹登並不簡單。思慮再三之後,殷長夏不再猶豫便立即敲定了人選:[我要挑選的人選為曹登!]

    他的信息通過遊戲傳達了出去。

    曹登還在同剛才的殺人兇手對戰,沒想到遊戲便傳來了提示——

    [一隊隊長殷長夏已敲定人選,玩家曹登存活,二隊未被選中的玩家將會抹殺。]

    話音剛落,他們便瞧見,不知何處伸來了黑色鎖鏈,勒在了陳誠的脖子上。

    這是鄭玄海第二次見到遊戲的懲罰。

    違背掌控者鐵則的時候,鎖鏈便會鑽入他們的骨髓,將他們活活拖至十區深淵。

    鄭玄海沒想到的是,抹殺的玩家也會用同樣的方式。

    他們瞧見那些鎖鏈鑽到了玩家的七竅當中,口、鼻、耳朵,但凡是有洞的地方。陳誠的身體開始出血,這些鎖鏈像是在審判著他的罪孽,很快就撕裂了他的身軀。

    這一幕看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也覺得沒必要救陳誠,d級玩家就屬他名聲最臭,出了名的背刺隊友。

    然而被遊戲抹殺時的樣子,還是令他們不敢直視。

    氣氛變得詭異,所有人的腦海裏,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他們寧可在遊戲裏被厲鬼殺死,都不願意被遊戲抹殺。

    曹登沒想到殷長夏會選他,這難道是巧合?

    可他現在已經是一隊的人了,在怪談一沒有結束之前,他就和一隊的命運綁在一起。

    曹登走到了一隊之中,腳底的冰塊融化得更厲害。

    “不能待在裏麵了,趕緊離開!”

    “那怪談一……”

    裴錚也道:“先離開。”

    能打開完整的三扇門,殷長夏已經獲取了足夠信息。

    眾人點了點頭,從僅有的通道小心翼翼的往外爬。

    冰壁就快完全融化,有什麽東西墜落下來,殷長夏操控著巨樹之心,藤蔓將向下墜落的宗曇的身體給托了起來。

    夏予瀾皺眉看向了他:“別怪我沒提醒你,那東西……”

    宗曇麵頰的冰塊迅速融化,緩緩睜開了眼。

    饑餓感控製了整個大腦,看向殷長夏的眼神裏,透著幾分危險。

    夏予瀾沒想到他醒得這麽快,也顧不上鬧別扭了,連忙飄至殷長夏那邊:“小崽子,你不要命了!?”

    宗曇比他更快的靠近了殷長夏,幾乎是把他壓在了黑棺裏。

    外麵的大雨已經停了,直衝雲霄的冰壁也開始斷裂,沉下去的時候互相碰撞,落下簌簌的冰屑。

    千瘡百孔,就像是這具身體一樣。

    這具身體說到底是由他人的肉塊組成,經不起半鬼王龐大的鬼力。

    時間拖得越久,宗曇越容易發病。

    真是諷刺啊,這明明是宗曇夢寐以求的身體,卻刺激著他墜落深淵。

    也許擁有身體於宗曇而言,是最不願放棄的東西,是他和塵世相連的最後一根細線。

    就是剛才,宗曇選擇了救他。

    宗曇輕易就舍棄了最渴望的東西,拋卻了理智,選擇救他。

    所以殷長夏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並未像之前那樣謹慎,而是冒險拔掉了陰菇,以此來威脅夏予瀾蘇醒。

    殷長夏和宗曇無聲對視著,很難想象宗曇現在是失卻理智的狀態,他竟然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

    水麵在蕩漾,讓棺材也跟著一蕩一蕩了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請您育成逃生boss![無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璃子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璃子鳶並收藏請您育成逃生boss![無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