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一刻,他仿佛被對方的傲慢所支配。

    倀鬼眼瞳裏映滿了殷長夏的身影,凜冽的寒風吹得他黑發微揚,他的聲音仿佛要融化在如冰的空氣當中,一同吸入到肺部,在胸腔裏迴震起來。

    同伴?

    信任?

    這幾個字眼在腦海裏不斷閃現,猶如滋生的詛咒一般,快要將倀鬼的那顆心髒腐蝕。

    他要護下他們,毫無打擾的進行繼承!

    倀鬼很快就迴過神來,惡狠狠的說:“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就能護下他們三個?”

    殷長夏擲地有聲的說:“就憑我。”

    倀鬼隻剩下筋肉的麵部,變得猙獰了起來:“口氣不小!”

    倀鬼的攻勢更為凜厲,指甲變得堅硬如鐵,和殷長夏手裏的武器撞擊,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

    兩邊都互不退讓,都用盡了全力。

    倀鬼:“我會讓你認清現實的。”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被激怒,但憤怒的對象明顯不是殷長夏,反倒是正在繼承載物的那三個人。

    這些無用的家夥,憑什麽得到庇護!

    殷長夏雙手用武器擋住倀鬼的時候,又利用右腳將其踢飛,聲音極冷的說:“那你就試試。”

    倀鬼撞到了那邊的低級邪物,身上感知到一片惡心的魚鱗。

    他穩住了身體,再度向著前方奔去,猶如迅捷的黑豹。

    目標就是那三個人!

    手上的骨骼開始變異,變得不像是人類,手掌拱起的弧度就像是野獸。倀鬼後背的蝴蝶骨處,也凝出了一片骨翼,將尹越的皮如晾衣服一樣撐開。

    這樣的形態令他反應能力變得更快,已經無限逼近了鄭玄海。

    他的指甲伸長,即將觸及到鄭玄海的頭顱時,被殷長夏精準的拽住了手腕。

    那隻右手已經化為森森白骨,那不祥與兇戾的模樣,簡直堪比他們這些怪物。

    倀鬼本打算聲東擊西,讓殷長夏分出保護他們的心神,其實目標還是殷長夏。

    可被拽住過後,他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大量不祥的鬼力順著那隻右手泄出,倀鬼的尾椎骨都爬上了寒冷。

    殷長夏的聲音仿佛裹著那不祥之氣:“這不就抓住你了?”

    周圍龐大的低級邪物,令陰氣匯聚,就連室內也聚集了一朵朵的烏雲,吸足了地上的黑色海水,竟然下起了如細針一樣的小雨。

    兩人被這雨絲淋濕,仿佛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

    倀鬼一臉的錯愕,腦子裏隻剩下一片混亂。

    殷長夏完全沒有任何布局了。

    隻是用實力碾壓?

    殷長夏放棄了自己的長處,省略了一切彎彎繞繞,鮮少有這樣不冷靜和不謹慎的時候。

    之前就算陷入狂化狀態,也苦苦控製的狂氣值。

    此刻殷長夏卻放任它不斷飆升。

    倀鬼牙關打顫,恐懼爬滿了他的麵部。

    殷長夏竟然比他還瘋?

    比真正的怪物還瘋?

    根據觀察,殷長夏應該是個準備充分之後,才會開始布局的人。

    過於謹慎,就會像這一次那樣,直到d館的時候,才會想辦法引他們出來。

    雖然殷長夏的人選猜得準確無比,但也喪失了更多的機會,他僅有今晚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這樣的殷長夏,砍斷了那些枷鎖。

    不靠他善於分析的腦子,隻純粹的受狂氣支配?

    倀鬼覺得自己開啟了那個危險的按鈕,喚醒了殷長夏更加可怕的一麵。

    失控、混亂、無序的殷長夏。

    如果不做點什麽,一定會出事!

    倀鬼當機立斷,用另外一隻手,直接掰斷了自己的胳膊,迅速向後撤離。

    倀鬼站到了d館中間被長桌圍繞的浴缸處,憤怒至極的喊:“你都已經二次獲得了載物的認可,管那三個人幹什麽?”

    這樣的語氣,令處於無限恐懼的尹越找迴了一絲理智。

    他竟然在質問殷長夏?

    又不是同伴!

    聽到這番話的,還有離這裏一扇門之隔的裴錚。

    江聽雲總愛用那些小蜘蛛,去窺視著殷長夏,他自然也在戰鬥之中,看到了殷長夏的一舉一動。

    蜘蛛一時半會兒沒能聚集太多,剛才幫了殷長夏一次,就已經損失慘重。

    在看到殷長夏遭遇危險的時候,隻剩下少數的蜘蛛,它們也還想繼續幫忙。

    [站住。]

    裴錚憋了一口氣,[你難道不想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得上你這

    樣死心塌地?]

    這不像是在和聽不太懂話的江聽雲說,反倒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殷長夏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演。

    他想知道殷長夏的反應。

    人沒有被逼到絕境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的本性會怎麽樣。

    縱然想要測試人心,裴錚的神經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緊繃,在和時鈞一起殺怪物的時候,動作也變得格外粗魯,任由那些飛濺的血珠落到自己的臉上。

    時鈞:“……”

    a級玩家這麽陰晴不定的嗎?

    裏麵隻剩下一片淅淅瀝瀝的雨聲,灑在了漫過腳踝的黑色海水上,泛起一圈圈渾濁的漣漪。

    尹越所布下的道具,在此刻終於生效。

    雨水滴落之處,形成一個重力失衡的牢獄。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倍重力、兩倍重力、三倍重力,不斷往上攀登。

    倀鬼終於短暫的控製了局麵。

    倀鬼還在不停的說話:“我從你進入遊戲,就一直在觀察你了!尤其是c館的對賭!你應該很想把遊戲玩得更刺激吧?可那些人,就像是束縛你的枷鎖,還差一點毀掉你設下的必贏的賭局……”

    殷長夏:“……”

    倀鬼:“你該舍棄他們!你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更強大,沉溺在這種團隊裏,隻會不斷拖你後腿。”

    倀鬼緊盯著殷長夏,覺得殷長夏一定會和大部分人一樣。

    尹越布下的道具,他無法進去,但殷長夏也出不來。

    隻要等待時間,重力加到二十倍……乃至三十倍,殷長夏的內髒就會受不了。

    倀鬼想要繼續分散殷長夏的注意力:“你有好多種辦法,何必保證他們三個都要拿到載物繼承?”

    殷長夏開始感受到身體奇重無比,漸漸連手也難以抬起來,剪刀哐當一聲墜落到了地上。

    倀鬼眯起眼,不知不覺帶上了一點兒真心:“你隨便選一個舍棄,讓他們中斷載物繼承,幫你一起突圍,也好比你一個人苦苦支撐。”

    外麵的裴錚沉默良久,內心湧起極度不爽的情緒。

    明明是他想試探殷長夏,可聽到這裏,他卻感同身受了一樣。

    裴錚的動作更加暴躁粗魯,直接擰住了敵人的脖子:“該死的d館怪物。”

    時鈞:“……”

    所以

    到底怎麽了?

    裴錚:“快殺!滿了一百個那扇門就會被打開了。”

    大門的上方是鮮血淋淋的倒計時,彰顯著他們殺死怪物的數量。

    時鈞稚嫩的聲音裏充滿了疲憊:“裴考核官,我們在這麽短的速度裏,已經殺得過半了,你這是欺壓未成年……”

    已經很努力了好不好?

    裴錚掃視過去,表情不善。

    時鈞並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裴錚也不便解釋,難道要讓他跟時鈞說,自己的身體裏住了殷長夏載物裏的鬼魂,他是借著這個鬼魂,才看到了裏麵發生的事嗎?

    裴錚隻得狠狠威脅:“你動沒動全力,以為我不知道?”

    時鈞:“……”

    果然瞞不過a級玩家的眼睛。

    時鈞正色道:“知道了,我會努力殺這些怪物的。”

    裏麵的倀鬼坐到了長桌上,這還是頭一次在殷長夏的手裏取得優勢,這都得多虧了他一直隱忍著,知道尹越和殷長夏有矛盾,尹越肯定會使出渾身解數。

    殷長夏:“你做了什麽?”

    倀鬼:“終於發現了?你看看你的頭頂吧。”

    殷長夏朝上空望去,卻瞧見烏雲之上,有一個跳動著數字的冰冷鉛塊。

    是道具?

    不幸中的萬幸,被困的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現在已經七倍了……隨便喊醒一個,就能擺脫這樣的危機。隻不過舍棄一個罷了,另外兩個肯定會感謝你的,怎麽樣?這樣猶豫不決,可不像你啊。”

    倀鬼略帶玩弄意味的喊,“殷……考核官……”

    殷長夏一嘴的鐵鏽味,單膝跪地,雨絲的範圍在進一步擴大,即將把身後的三人也包圍進來。

    鄭玄海已經處於半夢半醒間,即將蘇醒過來,想要艱難的睜開眼。

    就算繼承載物尤為重要,但活都活不下去了,繼承載物又有什麽用?

    就算殷長夏要犧牲他,鄭玄海也沒有半點怨言。

    咚咚咚。

    那胡亂的心跳聲,不光是鄭玄海,還有門外的裴錚。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殷長夏的身上——

    殷長夏:“不。”

    那一個簡單的字音,仿佛迴旋一般,震徹在所有人的心頭。

    倔強不肯認輸,像是

    日光下勁草一樣的殷長夏。

    被逼到絕境,剝開外殼見到的不是更加黑暗的東西,反倒是更加純粹的本真。

    “你讓他們清醒一個,算我輸。”殷長夏黑白分明的眼瞳,望向了那邊,“而我,最討厭輸。”

    他隻是在單純的表達著厭惡。

    倀鬼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隻剩下了獰笑:“那你就給我好好苟延殘喘!趴在地上當狗!”

    重力已經抵達八倍。

    殷長夏已經被困住,倀鬼從長桌上跳了下來,正打算走到那三人的麵前。

    真是愚蠢!

    也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麽!

    不肯放棄任何一個人,就是三個人一起毀滅。

    他要讓殷長夏看看,無法做到舍棄,會是多麽淒慘的一件事。

    重力已經抵達了九倍,暗處一小截蛇鱗藤爬行在黑色的海水之下,在抵達殷長夏身邊時,猛地竄起,它深深紮根於地底,迅速增長變大,藤蔓吸收了海水裏的輕微詛咒,變得猶如參天大樹,很快便擊落了上方的重力道具。

    殷長夏穩穩當當的接住了它,拚盡了全力一擊,重力道具抵達倀鬼上空,連帶頭頂的烏雲也移動到了那邊。

    被包圍的人,轉眼間成了倀鬼。

    殷長夏咳出一口血,蒼白的唇色上,沾染了零星的血漬,有種既脆弱,又強勁的美感:“自作自受的滋味,怎麽樣?”

    倀鬼的身體被壓在地上,根本無法站直身體。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殷長夏,不明白為什麽劣勢的一方轉眼就成了自己。

    殷長夏:“一倍重力、兩倍重力,你或許還有辦法逃跑,十倍重力……你還能逃到哪裏去?”

    倀鬼終於明白了過來,聲音變得尖銳:“你故意挨到這個時候?”

    明明有辦法脫離,卻沒有脫離。

    故意挨到他無法反擊的時候,才開始動手。

    他被殷長夏剛才發瘋的樣子給騙了過去,覺得他已經失去了最優勢的理智,被狂化狀態所影響。

    可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在刻意引導了。

    殷長夏站起身,對後方的三人說:“安心繼承,他還不配影響你們。”

    裴錚:“……”

    鄭玄海:“……”

    最為觸動的就是他們二人,心髒發悶發熱,變得酸脹了起來。

    長期處於危險、欺騙、恐慌的環境,令裴錚變得封閉、唯力量主義、不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

    可往往是這種人,對一切正麵情感的捕捉,才是敏銳的。

    就像冰塊泡入溫水,能夠立即感知到融化。

    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倀鬼隨時隨地都會引來館長。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該先完成通關任務,減少危險的發生。

    如若換成了家園其他的掌控者,那三個人當中,首先舍棄的就該是鄭玄海。

    畢竟鄭玄海獻出了全部,不應該被看做是一個人,而是奴隸、貨物、家畜。

    在家園的玩家,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經曆,就連裴錚自己也是。

    殷長夏真是個怪胎。

    他自傲得不願走捷徑,在混亂無序的遊戲裏保持最基本的底線,對真心的人他也會拿出同等的真心。

    光是這三點,就足夠吸引人。

    [你贏了。]

    裴錚在心裏對江聽雲說了這話後,便不再同他對話。

    裴錚第一次在遊戲裏拚出了全力,沒有借由遠距離的絞絲,而是拿出了武器,和怪物肉搏:“三分鍾,我要進到這扇門裏麵。”

    時鈞:“就算你是a級大佬,三分鍾對付這麽多怪物,你也會脫力的!”

    裴錚:“我樂意。”

    時鈞:“……”

    該死,全都瘋了是吧?

    重力已經抵達十三倍,倀鬼所在的屠宰台,已經凹陷了下去,地板生出了裂縫,鋪在裏麵的那些白骨冒了出來。

    原來d館的地板下麵,鋪設的並不是水泥和磚塊,而是無數的白骨。

    殷長夏耳朵裏響起遊戲的提示音:[是否將蛇鱗藤接納為租戶?]

    殷長夏:“別急,答應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蛇鱗藤立即變得安靜,失了戾性,像是乖順的等待糖果的孩子。

    早在引出尹越和王昆之前,殷長夏便抵達了電梯,在它麵前丟下一句話——我不會幫你,但是如果你自能夠在b館電梯裏掙紮出來,我就帶你離開遊戲。

    它始終牢記這句話,終於汲取了電梯上所有藤蔓的營養,恢複了一定實力,在最後一刻抵達了d館。

    倀鬼更加氣悶,這樣的殷長夏,仿佛在嘲諷他主動選擇成為倀鬼的決定一

    般。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成為倀鬼有什麽不好!?不再每日驚心吊膽,苦苦賺取陽壽,我們隻需要屠殺玩家,就能得到永存。”

    “殷長夏,你會為這次的愚蠢付出代價!”

    伊諾克被外麵的那隻倀鬼牽製,沒能立即趕到殷長夏的身邊。

    就算是殷長夏獨身一人單打獨鬥,他也應對得格外漂亮。

    周圍因大批低級邪物的聚集,腳下縈繞了一團白色霧氣,和粘膩的海水交相輝映,每次邁動步伐的時候,都濺起幾根黑/絲。

    倀鬼張起了嘴,借由受傷的地方,開始鬼哭狼嚎,喚醒博物館裏的其他鬼魂。

    殷長夏:“你想喚來多少?”

    倀鬼惡劣的看著他,殷長夏自己脫困絕不是大問題,偏偏他要護下那幾個人。

    他將成為篩子。

    滿身都是漏洞。

    [請全體玩家注意。]

    [d館的參觀時間為午夜十二點,到淩晨四點,期間將不再限製任何怪物的行動。]

    關鍵時刻,難度加深!

    被驚動的不光是能聽到倀鬼的鬼哭範圍的d館,還有a館、b館、c館,倀鬼的聲音波及範圍更廣,越來越多的怪物被驚醒。

    亂了!

    這樣大量的大量的鬼怪,讓空曠的房間,也變得有些狹窄。

    它們不斷湧來,圍成了一圈,讓身處於中間的殷長夏,宛如掉入狼群裏的羔羊。

    倀鬼舔了舔嘴唇,惡劣的看著殷長夏,喚醒那些東西,就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可他已經不介意了。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說白了,時空之鍾,既是給玩家機會,也是給玩家危機。

    他一直沒有暴露,就是為了等待尹越用出這些道具,畢竟作為怪物的他,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但穿上皮,就沒有這個障礙了。

    尹越總算是從無限的恐怖當中,找迴了一絲理智。通訊道具就跌在前方,傳出蘇媛著急的喊聲:“尹越,你拿到血玉了嗎?快迴答!”

    尹越痛苦不堪:“嗚……”

    倀鬼按下了那個通訊按鈕,拍了拍尹越的皮,已經停下了吼叫:“還多虧了這東西,我才拿到了b級玩家的皮,嘻嘻嘻……”

    倀鬼學著蘇媛的聲音:“尹越,隊長和我還等著你呢,隊長能不能成為半鬼王,就靠你了。”

    真真假假,一前一後的迴響在尹越的耳旁。

    如果倀鬼真的在觀察他,那當然會知道這些。

    尹越終於想起來了。

    他設計殺死魏良,讓魏良看到館長的那個晚上,的的確確聽到了這個聲音。在拿到時空之鍾的那一刻,尹越知曉了這個道具能奪取載物,便陷入了興奮當中。

    沒有載物,是他多年心結。

    在心結解開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蘇媛的聲音,而手中的通訊道具也的確在和魏良的對戰當中遺失,尹越便被吸引了過去。

    那邊不光有倀鬼學著蘇媛的聲音的引誘,還有守在那邊良久的館長。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們也在等自己向魏良下手的那一刻。

    “不……不……”尹越無法接受,自己被剝皮,竟然是因為蘇媛和秦封,那兩個他看做是摯友和臣服對象的人。

    奉獻一切之後,原來是地獄。

    尹越在這一刻突然怨恨起了蘇媛,倘若不是她一直催促,自己又怎麽會失去了理智,被殷長夏打敗也就罷了,甚至還被倀鬼剝了皮。

    他終於被自己所向往的一切毀滅。

    “b級大佬又怎麽樣?你著急想殺殷長夏,卻又在之前被他打得節節敗退的時候,你的行動就亂了。還是放棄掙紮,乖乖成為我的皮吧。”

    倀鬼用漆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尹越,“告訴我怎麽毀掉這個重力道具?”

    尹越:“……”

    被無數鬼怪困住的殷長夏,終於開始行動:“我還以為你能喚來多少,原來就這麽點兒。”

    倀鬼心髒被揪緊,失去了和尹越對話時的冷靜,著急的喊:“快!快!快!”

    此刻大門被碰的一聲打開,裴錚和時鈞進到了裏麵。

    看到這麽多鬼怪時,他們也嚇了一跳。

    原以為d館的鬼怪,都被他們困在了外麵,沒想到這裏麵的數量,不亞於外麵那麽多!

    一隻又一隻的鬼怪朝著殷長夏襲擊,戴著怒麵的殷長夏,狂化值終於抵達了臨界值……

    [49%。]

    冰涼的空氣,洇開在五髒六腑,帶來的並非是清醒,而是更深的陷落。

    殷長夏的大腦有些飄忽,要被這一場狂亂所影響。

    若說剛才是裝作拋去謹慎,如今就是真正的扯開了那些枷鎖。

    太令人上癮了。

    仿佛神經末梢,都被這樣的感覺所刺激,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管它呢。

    理智是束縛,規則是束縛,現狀也是束縛。

    殷長夏用那隻骨手拽住了某隻鬼怪,踩在了它的身上,那些圍在周圍的鬼怪,全成為了此刻的觀眾:“c館的對局懲罰就這麽簡單的完了?還想混雜在這群鬼怪當中,偷偷摸摸的對我下手?”

    腐化魚怪褪去了偽裝,驚悚萬分的盯著殷長夏。

    殷長夏發出了命令:“伊諾克,去找審判對局的莎莎,還有a館的莉莉安,問問她們是怎麽進行監督的。”

    伊諾克還在被倀鬼牽製,在聽到聲音後,不再有任何的留戀,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腐化魚怪一聽這話,便知道殷長夏可以命令人偶:“是我錯了,求求你。”

    殷長夏笑著問:“你拿什麽換迴我的信任?”

    腐化魚怪:“我會兌現承諾!我一定會的!”

    殷長夏沒再繼續踩著它,一腳將其踹到了鬼怪群體當中:“我要證明。”

    正當裴錚和時鈞打算對付眼前的鬼怪時,卻被殷長夏阻止:“留點力氣,對付館長。這些小嘍囉,不該讓你們來解決。”

    話音剛落,便看到魚怪拿出魚刺,在裏麵展開了屠殺。

    它之前吞並了許多同類,實力不可同日而語。

    裴錚和時鈞的耳朵裏,突然響起了提示音——

    [a館怪物已清空。]

    時鈞的眼底閃過了震驚。

    倀鬼無法轉動眼珠:“不會的……我之前看過他的載物,知道他的載物是怎麽使用的,故意挑他陽壽所剩無幾,又不敢使用鄭玄海的陽壽的時候,才鬼喚鬼……”

    尹越看到倀鬼這樣,竟然有種報複的快/感。

    “哈……他可是殷長夏啊。”

    “你陰險的小把戲,怎麽可能贏得了他?”

    “就算是算無遺漏,把他逼到了絕境,他也能給你捅出個窟窿來。”

    倀鬼:“正常的e級玩家早就慌張失措了!”

    尹越滿帶惡毒的說:“到現在你還敢把他當成e級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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