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就知道c館通關條件不會這麽簡單!”

    不足兩米高牆上掛滿了壞掉時鍾,所有人都不敢探出頭,死死貼合於凹凸不平牆麵,後背咯得快要起一圈印子。

    館長身影在濃霧之中浮動,隻能看到一個輪廓。

    時而有一部分展露出來,手臂、腿部、觸/手,卻都像是盲人說象一般,看得不全麵。

    江聽雲把頭給轉動過去,又被殷長夏掰了迴來:“不要對視超過三秒。”

    害怕他聽不懂,殷長夏又仔細叮囑:“會產生恐懼。”

    江聽雲:“?”

    殷長夏忽然想起,現在應該是江聽雲拿到了身體。

    他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江聽雲表現得再無害,那也是半鬼王級別。

    就算是現在鬼力沒有恢複,出去也能嚇倒一票亡魂。

    自己這樣千叮嚀萬囑咐對象,可能根本不把外麵館長放在眼裏:“……沒什麽,就當我隨便亂說。”

    江聽雲確沒把館長放在眼裏,卻把殷長夏放在眼裏,肩膀上蜘蛛代替了江聽雲眼睛,以此來緊盯著殷長夏。

    讓人極度驚悚。

    江聽雲在一秒間便乖順了下來,蹭了蹭殷長夏放在他頭上手指,以最原始辦法表達著自己親昵。

    江聽雲:“夏……”

    殷長夏強調:“我名字是殷長夏。”

    殷長夏不再同他對話,感知著館長每邁出一步時啪嗒聲,仿佛某種不可名狀怪物,在借由縈繞他周圍武器上岸。

    脆弱神經經不起玩弄,數次危險下來,就像是冬日裏被凍得發脆樹枝,輕輕一掰,就能掰成兩截。

    眾人心頭發緊,隻得祈求第二堵牆趕緊開放。

    三分鍾倒計時,也太漫長了一點。

    某條觸/手伸了過來,上麵突然睜開了一隻眼睛。

    隔了不過三秒,更多眼睛強行撐開了表皮,猶如雨後春筍般瞬間長滿了那條觸/手。

    他是在觀察。

    殷長夏放沉了唿吸,被盯得側身發麻,就算明白它就在身後,也不敢轉頭。

    “不要對視!”

    “不要對視!”

    “不要對視!”

    一連三遍警告,重重砸在所有人心上。那條觸/手並

    沒有和他們動手,隻是旋轉著角度,和他們周旋起來。

    眼睛太多了。

    眾人不斷轉動著自己身體,低垂著眼眸,又不敢徹底閉上。

    在這種危險情況下,失去視力不亞於主動送死。

    這種無聲周旋,往往是最令人恐懼。

    尤其是他們滿腦子都是賈誠死時光景,這種感情就在被一點點放大。

    誰也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被植入白色蟲卵,就更加不敢做那個第一個暴起人了。

    觸/手繞過一個又一個玩家,終於抵達殷長夏這邊。

    殷長夏挪開了眼睛,沒有和觸/手對視,反倒直直撞入了江聽雲眼瞳當中。

    他一直盯著自己?

    江聽雲眼瞳黑中泛著灰色,每次接替身體時候,都有這個明顯變化。

    這雙眼睛無法乘載任何東西,天地都裝不進去,更像是被精心雕琢工藝品,完全無法感知任何感情。

    殷長夏在同他對視幾秒內,觸/手已經伸到了殷長夏眼前。

    江聽雲更先一步,朝著殷長夏伸出了手,遮住了殷長夏眼睛:“不……看。”

    殷長夏腦子有些發懵,沒想到江聽雲會這麽做。

    比起最初見麵,江聽雲腦子好像靈活了一些?難道真是因為投喂了一隻鬼魂緣故,令他鬼力恢複了些許,有更多力量去衝擊自己空白記憶?

    唐啟澤躲避著眼睛:“你別遮住他眼睛啊,萬一觸/手開始襲擊,到時候我們可怎麽辦?”

    江聽雲:“夏……說,不能看。”

    唐啟澤嘴角抽搐,怎麽感覺a級大佬突然一下子變成小綿羊了?

    觸/手周旋太久,沒想到他們早有防備,顯然是提前知道了對視秘密。它不再隱忍,立即朝著殷長夏襲擊,想要拽住他手腕。

    既然他們不想看,那就強行讓他們看!

    大批蜘蛛在那一刻,便湧動了出來,堆積成了一整麵牆,然後從牆上一躍而下,猛地咬住了那些眼睛。

    濃漿迸裂,受傷眼睛流出了黃色液體。

    原本還溫順江聽雲,忽然就變得兇戾了起來,好似展現著自己獠牙毒獸。

    唐啟澤:“……”

    他被這一幕給驚呆了,對於唐啟澤而言,觸/手和這一整麵牆蜘蛛同樣可怕,他身體連忙朝後跌去,嚇得臉色泛白。

    而再一看江聽雲,整個人都被濃稠黑暗裹著,又陰邪又駭人。

    唐啟澤後背發涼,驀然想起了宗曇。

    隻不過宗曇壓迫感更尖銳,隻是簡單現身,便能一寸寸侵略旁人神經。

    觸/手受痛,立刻鬆開了殷長夏,很快又縮到了濃霧當中。

    “第二堵牆開了,大家快進去!”

    所有人開始一股腦朝著第二堵牆湧去,眼帶渴望看向了c館盡頭房間,他們離安全又進了一步。

    時瑤:“c館通關任務,不是讓我們贏下一場遊戲嗎?現在可怎麽贏?”

    外圍賭桌,已經被館長所占領。

    倘若不是殷長夏喊了那句不要對視,恐怕他們會毫無防備麵臨恐懼,至此變成人不人鬼不鬼怪物。

    冉正天驚慌失措說:“這種時候就別想著贏下遊戲了,逃命要緊啊!”

    眾人心有戚戚:“又是克係怪物,又是蜘蛛,完蛋了。”

    殷長夏:“……”

    尹越隱藏在人群當中,眼露精光發問:“裴考核官之前不是說,身體裏藏著一隻邪物嗎?我們贏麵可全在裴考核官身上了啊,萬一邪物在此刻反撲……”

    失去手指王昆麵露緊張:“剛才,我、我好像看到那些蜘蛛,在和裴考核官交流……”

    眾人齊刷刷將目光放到了江聽雲身上,眼中無不帶著害怕。

    天上燈光打了下來,隔絕了每一堵牆間距離。

    一邊在光明,一邊在黑暗。

    這是一條鴻溝。

    江聽雲仿佛在哪裏看到過這樣眼神,沒有任何一雙,是帶著平靜和友善,仿佛自己做了什麽惡事,令所有人都開始害怕他。

    江聽雲眼瞳裏沒有了任何光亮,抱住了頭疼欲裂腦袋:“我隻是……為了……夏家,別……用這樣眼神……看我。”

    他手上力度太大,在自己額頭留下了一條抓痕。

    眾人看他如此不對勁,更加驚恐了起來。

    “難道裴考核官也要開始變成蝸牛嗎?”

    “別散播恐慌!”殷長夏厲聲道,“現在躲過館長才是最重要事,誰敢再多說一句?”

    眾人紛紛低下了頭,頗有些羞愧。

    越是這種時候,心理素質不好人,就越容易引起團隊崩壞。

    殷長夏低聲對江聽雲說道:“

    我們之前不是做了約定,我答應你事,一定會幫你完成。出了這個遊戲之後,我就找任叔幫你問清。”

    江聽雲仿佛陷入魔障一般,指甲幾乎要嵌入肉裏麵。

    “關於那個宅子事,任叔知道得最多。不需要等太久,至多半個月。”殷長夏不得已拽住了他雙手,強勢說,“看我!”

    江聽雲眼睛裏恢複了些神采,並不如他所想象,全都是責怪與恐慌眼神。

    肩膀上蜘蛛同殷長夏對視時,他難得感受到了平靜。

    即將爆發鬼力,在這一刻得到了控製。

    江聽雲當真聽了殷長夏話,隻是單純注視著他。

    殷長夏鬆了一口氣,這些人還真是不知道危險。牆外麵有館長在不斷試探,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對他們發起攻擊,如果這邊江聽雲再失控,那將會是雪上加霜災難。

    饒是殷長夏,也驚出一身冷汗。

    殷長夏充滿了蠱惑性說道:“外麵東西才是怪物,你不是,對不對?”

    江聽雲:“我……不是?”

    原以為江聽雲會按照之前那樣,重複他說話。

    確是重複了,卻帶著疑問語氣。

    殷長夏有些錯愕,眼下江聽雲並沒有恢複記憶,沒有任何偽裝和算計,表現全是他本真。

    然而這樣他,卻無法認同自己。

    連一句我不是怪物,都不能說出口。

    殷長夏在這一刻心情複雜了起來,大約是自己植入這個心理暗示時,他被更多事情,根深蒂固了這個想法。

    越是和江聽雲相處,就越容易感知到他過往。

    殷長夏掰著他手,按壓了好幾下,令他手上力度漸漸被化解,然後慢慢鬆懈下來。

    “不管什麽時候,都別以自殘方式活著。”

    江聽雲:“……”

    裴錚:“……”

    在江聽雲掌控身體時候,裴錚也能感知到外界一切。

    裴錚心髒微微酸脹,一股莫名情緒湧動了出來。手指剛剛用力得像是猛獸爪子,充滿了攻擊性。隨著殷長夏按壓他手指動作,連裴錚情緒也漸漸平息。

    殷長夏不大會說漂亮話,也不喜歡安慰人。

    說出口話大多都是懟人。

    越是如此,他鮮少一麵展露了出來,才會帶來那樣衝擊力。

    觸/手

    在此刻又繞了過來,這一次並非一根,而是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裴錚低聲對江聽雲說:[你這樣是保護不了他。]

    江聽雲:[……]

    裴錚:[在這種情況下,你做出反擊,反而會帶給他劣勢。你難道想讓他被所有人恐懼嗎?]

    江聽雲搖了搖頭。

    這大約是他們第一次交流,之前無論裴錚說什麽,江聽雲都不會搭理。

    裴錚甚至覺得他沒有神誌,是個智障。

    裴錚:[那,就把身體還給我。]

    短短一句話,令眼前一片眩暈。

    再度穩住心神,裴錚已經取迴了自己身體。

    他目光幽深,低低笑了起來,原來突破口在殷長夏這裏!

    這個柴米油鹽不進家夥,連別人意思也無法理解,裴錚永遠無法掌控主導權,總是江聽雲想拿,就能拿走身體。

    而如今殷長夏遇上危險了,反倒幫助自己拿迴了身體……

    還真是個諷刺。

    裴錚拿出了絞絲,借由第二堵牆力道,絞絲迅速繞行一圈,連同那些觸/手也綁了起來,令它們猶如跟牆體生根了那樣。

    絞絲力道極強,還帶著毒性,不一會兒那些眼睛上就染上了烏紫。

    它們似乎是想要掙紮,裴錚表情發狠,絞絲勒得更緊,牆麵流下了許多黃色汁液,那種魚腥味變得更濃,幾乎是撲麵而來。

    眾人捂住了口鼻,熏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殷長夏在此時站起身:“唐啟澤,匕首給我。”

    唐啟澤立即丟了一把給他,剛才觸/手不固定,又不能和他對視,不知道會用什麽方法襲擊,當然不敢反擊。

    而如今恰恰是極佳機會!

    殷長夏撕下衣衫,蒙上了自己雙眼,迅速繞到了牆邊,手裏握緊了匕首,按下了匕端後刀刃迅速增長,將那些觸/手給切斷。

    他動作幹淨利落,那些斷裂觸/手上眼睛,失去了營養供給,便像是枯萎花那樣,徹底萎縮幹癟。

    沒人敢迴過頭看向這一幕,也自然不清楚殷長夏做了什麽。

    唯有剛才利用絞絲和第二堵牆纏住館長裴錚,眉頭越蹙越緊,這無可挑剔默契和配合,快要讓他想要永遠沉溺於這樣舒適區。

    難道殷長夏自己不知道,但凡和他配合過人,再去其他隊伍,

    就會感到奇大違和感嗎?

    原本扣上齒輪,強行被人掰扯開,一切都變得不順利。

    所有人都會被這種默契感給寵壞。

    殷長夏丟掉了手裏匕首,迅速迴到了第二堵牆內,接觸過那些眼睛,不能保證匕首會不會出現問題。

    殷長夏鬆了一口氣,鄭玄海立即遞了張手帕給他:“擦擦吧。”

    殷長夏:“謝了……”

    剛一說完,殷長夏就愣了。

    鄭玄海從擦嘴,到拿醫療箱,到給他找到了禦寒圍巾,現在甚至連帕子都準備好了?

    奇奇怪怪男媽媽人數在增加。

    此時第一堵牆總算是開啟了,眾人再度起身,趕忙抵達了那邊:“還有三分鍾,還有三分鍾!”

    館長這一次不過是試探,沒想到他們不僅沒有害怕,反倒還敢反殺。

    雖然那幾條觸/手並不算什麽,可館長卻有些怒不可遏。

    下一秒,更大霧氣向著他們襲來。

    盤踞於天空海鷗低空飛過,發出了悠長鳴叫聲,翅膀上羽毛掉落了下來。

    他們聽到了什麽東西在上岸聲響,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可誰也不敢朝那邊望去——

    “算我求你們了,倒是看一眼,發生了什麽事!”

    “誰敢?你敢?”

    “對視三秒才會出事,況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植入了白色蟲卵,有些人倒是動一動啊。”

    他們忽然間爭執了起來,卻誰都不敢在此刻迴頭。

    殷長夏擰緊了眉頭,正想著要不要冒險,鄭玄海卻攔住了他:“我來。”

    這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鄭玄海主動保護他掌控者了。

    裴錚就這麽看著,竟然沒有之前那麽偏激。

    內心有個聲音,充滿了惡劣說:“這或許隻是他們在作秀,殷長夏知道自己過往,才會命令鄭玄海這麽做。”

    而另外聲音,又滿帶著渴望:“或許真有特例?殷長夏就是那個存在。”

    殷長夏和鄭玄海絲毫不知裴錚想法,鄭玄海小心翼翼嚐試著,朝著那邊看過去。

    無數怪物藏匿於霧氣當中,湧動著自己魚頭,朝著他們方向襲來。

    鄭玄海隻看了一眼,便立即迴頭。

    “出事了!”

    殷長夏:“

    什麽情況?”

    鄭玄海神色凝重說:“那些坐莊魚怪,現在全都受到了館長驅使,在朝著我們湧過來!”

    眾人神經再度提緊,現在想藏也沒辦法了。

    看來館長是打算來硬了!

    這裏離c館盡頭房間已經很近了,王昆開始拍打起了那扇大門,門正上方有一塊凹陷地方,不知道是要放置什麽。

    王昆完全沒有留意,反而陷在自己情緒當中:“放我進去!”

    希望近在咫尺,又如同天涯般遙遠。

    他們誰都不願意硬碰硬,賈誠死狀對他們影響太大,誰也無法鼓起勇氣。

    眾人宛如茫茫大海裏小舟,受到風雨拍打,無法破開迷障,隻得就這樣隨波逐流。

    眼看著那些魚怪即將登陸第三堵牆範圍,竟是平日裏最膽小時瑤突然發聲:“不能這麽坐以待斃。”

    時鈞一瞬間疑惑,而後又恢複到涉世未深樣子。

    向來被精心養育在溫室裏姐姐,不論能力和精神都無法承受太多東西,縱然這樣她還被道門吹噓為百年難遇天才。

    最近這幾天,時瑤卻真在改變。

    到底是什麽影響了她?

    時鈞將目光放到了殷長夏身上,以那張稚嫩臉掩蓋著自己觀察和打量。

    他喜歡一切和暴力掛鉤美麗東西。

    唯有這一點,時鈞不曾說謊。

    王昆心有戚戚說:“我們當然知道不能坐以待斃,但對視三秒鍾,就會變成賈誠那樣,這樣怪物要怎麽對付?”

    時瑤:“館長不是還沒對我們動手嗎?現在所做一切都是試探!”

    “時瑤說得沒錯,你們全該感謝殷長夏。”

    裴錚不屑說,“如果不是他前兩次試探應對得好,現在過來不光是魚怪,而是館長了。”

    眾人:“……”

    之前裴錚看著就像是對殷長夏產生了隔閡,怎麽現在反倒幫著他說話了?

    裴錚到底是仇視,還是欣賞殷長夏?

    這下子……連他們也搞不懂了。

    “殷考核官所做努力,我們一定不能白費。如果這次能夠擊退魚怪群,大概率會威懾到館長,讓他離開c館。”

    說到這裏,時瑤仿佛為自己打氣一般,深吸了一口氣。

    她聲音不再虛軟無力,而是擲地有聲說,

    “我們得為自己創造時機!”

    這句話猶如重錘般砸在每個人心上。

    他們低下了頭,表情各異。

    尹越更加覺得格格不入,產生了一種割裂感,仿佛被排離於世界之外。

    這群人真是瘋了!

    被殷長夏給帶瘋了。

    不好好苟著狗命也就算了,甚至還想發起反擊?

    尹越參加了那麽多場遊戲,都不像這場那樣。大部分人素未相識,在遊戲裏各自為營。

    團結?

    狗屁!

    那隻是一句空話假話,來掩蓋自己內心陰暗口號。

    尹越至今也是這樣看法,他對殷長夏殺意更深,不能讓他成為a級玩家,要不然家園秩序一定會變天。

    他對載物渴望已久,縱然表麵掩飾著,常常一副冷靜模樣。

    可麵上越是表現得不在乎,內心已經扭曲到了極點,時常對那些擁有載物人生出嫉妒之心。

    這次偶然得到了時空之鍾,就是他翻身立命機會!

    家園第八位a級玩家,會是他尹越!

    尹越故意裝得害怕:“你打算怎麽創造時機呢?誰又肯去博呢?還不如等在這裏……”

    話音剛落,便聽到裏麵聲音傳來——

    “我去!”

    “我也想去。”

    “其實我也……”

    尹越:“……”

    臉疼。

    像是被人打了好幾巴掌。

    尹越更加難堪,隻因這些說想去人,不光是殷長夏夥伴,還有些普通新人玩家。

    時瑤一臉興奮:“我們現在應該做,就是把魚怪群和館長分得更開一點。現在他們離得太近了,魚怪群不像是先鋒部隊,反倒像是館長肉盾。”

    此時殷長夏終於開口:“所以,需要某樣能夠刺激魚怪東西,讓它們蜂擁而至爭搶。”

    這是第一個難題。

    時瑤點了點頭:“然後再拿一波人,做出障礙,將它們徹底隔離。時鈞,我記得你有類似道具,可以放大?”

    時鈞:“……嗯。”

    時瑤說完這些,又朝著殷長夏看去。

    就仿佛裴錚這個a級玩家,在她眼裏完全是擺設。

    就算暴露了身份,時瑤也完全無動於衷。

    殷長夏這一刻get到了時瑤可愛,當初幫了她,不過是情形所迫,在那個時候不能吵醒a館裏鬼樹罷了。隨手做,時瑤卻重重刻在心裏。

    其實殷長夏不知道是,倘若沒有時瑤前男友,她一出新人場便遇上了殷長夏,或許不會有這麽大反應。

    正是因為前男友慘死,和他死前留下那些話,讓時瑤對考核官產生了深深恐懼,又在一次又一次相處中,逐漸顛覆了往日看法。

    一個刻骨銘心認知,需要更深認知進行覆蓋,才會讓人改變。

    殷長夏就是。

    時瑤:“我和時鈞去做第二步,但第一步……”

    殷長夏:“我去。”

    眾人齊刷刷看向了他,殷長夏身邊莫名有股凝聚力,讓原本各自為營他們,在麵對這些危險時候,紛紛湊到了一起。

    時瑤:“殷考核官,你不是還在賭局當中,相當於腦子是被植入白色蟲卵狀態嗎?”

    殷長夏笑了:“小瞧我?”

    時瑤立即搖頭,小瞧誰也不可能小瞧殷長夏!

    殷長夏:“我有我打算。”

    他緩緩站起了身,不再像剛才那樣憋屈,總是佝僂著身體,連唿吸也變得不順。

    還是站直了比較舒服。

    此時魚怪已經離得很近了,那些充滿了臭魚味道濃霧,也朝著他們逼近。在賭桌前魚怪是站起來,現在全都趴在地上,像是在濃霧裏遊動。

    腳底粘著一層黑色海水,像是瀝青一樣,已經抵達了小腿高度。

    一隻怪魚赫然躥出,拿起了手裏魚骨刺,戳向了地板。

    殷長夏再度用白色絲帶拴住了眼睛,被無聲海風吹得向後飛揚,混在黑色發絲當中,有種柔弱美感。

    他不再扼製那種感受,任由狂氣值亂飆。

    [宗曇,你醒了吧?]

    [我命,交給你了。]

    宗曇確剛剛醒來,是在殷長夏綁住眼睛那一刻。但他之前答應時瑤時,就有醒來跡象,沒想到殷長夏會感知得那麽精準。

    從那次短暫對接後,仿佛有什麽發生了改變。

    宗曇:[敢讓我來做你眼睛,不怕我引你去死?]

    殷長夏綁絲帶動作一頓:[隨你。]

    那兩個字語氣可不像這麽隨便,反倒如刀如槍,不讓一寸同宗曇對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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