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力。

    無止境的黑暗被一朵朵盛放的幽藍火焰點亮,火焰附著在蟲海之中,深藍堆疊著淺藍,讓那些本來醜陋的蟲子,也在此刻夢幻了起來。

    如此妖冶,如此兇邪。

    宗曇站立於火焰中心,半張臉還帶著麵具,而露出的令一半則被照亮。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車輪戰,耗盡敵人所有的力氣,再最後出擊……”

    這聲音不緊不慢,仿佛根本沒有正麵看人,而是從某個更高的維度,在玩弄支配著一切。

    尹越極度不舒服,覺得自己被人輕視。

    可數場遊戲曆練而來的敏銳,令他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很危險!

    尹越額頭滿是冷汗,一時半會兒分不清對方到底什麽態度。

    他以為耗費殷長夏的體力,殷長夏就會乖乖去死,哪知道卻喚醒了更加兇惡的東西。

    失算了。

    殷長夏才是這瘋子的保險栓,他毀了保險栓,這瘋子不就沒有束縛了嗎?

    尹越額頭滿是冷汗:“之前在家園,殷長夏親口說出自己沒有載物,原來也是扮豬吃老虎。”

    宗曇唇角揚起一個淡漠的弧度,純度極高的藍色火焰映在他的眼瞳裏,仿佛那雙眼睛都被染成了藍色。

    美得極具蠱惑性,像是沙漠裏的一片海市蜃樓。

    尹越戒備到了極點,額頭青筋凸起,死死的盯著那邊,不敢放過宗曇的任何行動:“你既然是他載物裏的鬼魂,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幫他?”

    宗曇沒有說話。

    這沉默的十幾秒,令尹越倍感煎熬。

    他在被碾壓、被輕視、被支配。

    這種認知令尹越感到難堪,他分不清楚宗曇到底什麽等級!

    普通鬼怪?

    不不不,興許實力已經摸到了鬼將級別!

    比起受到載物壓製的普通鬼怪而言,鬼將級別的鬼物,將會擁有更多的自我意識,也更難馴服。

    尹越斷定,殷長夏絕不可能在新人時期,就這麽快的馴服了他。

    尹越唿吸急促的試探道:“我知道載物裏的鬼魂,絕大多數都想要一具身體。”

    他站直了身體,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我手裏擁有一個道具,可以用特殊材質的東西,為鬼物做出依附物,和普通的身體毫無差別。”

    宗曇:“就像你現在這具身體一樣?”

    尹越瞧他終於願意說話,急急忙忙的說:“當然!”

    宗曇惡劣的說:“難怪那群低級邪物願意受你驅使。”

    對方的反應,也讓尹越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強行搶奪身體,沒有一個玩家會允許,也極其罕見,在家園簡直聞所未聞!

    這隻鬼物可真是肆意妄為啊。

    尹越有些興奮:“所以,你何必幫殷長夏?”

    宗曇:“聽上去的確很誘人。”

    尹越:“那……”

    他預想著這種級別的鬼物,應該會更加追求自由,不願意受人驅使。

    隻要做出依托物,就能讓他和殷長夏分開。

    合在一起不好對付,分開了還不好對付嗎?

    尹越的笑容也變得陰暗了起來,眼前的金絲眼鏡的鏡片,也染上了一層藍光,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眼神。

    宗曇呢喃一樣的嘲笑著:“就憑,那堆爛木頭?”

    尹越笑容全失,表情瞬間僵化:“……”

    他往日蠱惑鬼物的手段,竟然一點兒都不生效?

    殷長夏仍舊還強撐著沒有昏迷過去,仔細觀察著了起來。

    對方拿一堆木頭,試圖拉攏宗曇的時候,殷長夏完全沒有插嘴。

    因為他知道,宗曇一定瞧不上。

    那人小瞧了宗曇的高傲。

    不過讓殷長夏更加心驚的卻是宗曇。

    在短短幾句話之間,便引誘了那個人,讓那人直接拿出了底牌,還為了拉攏宗曇主動交代了現在這具身體的秘密。

    宗曇雖然時常發瘋,但的確很厲害。

    殷長夏頭皮都在發麻,像是被一道巨大的雷光擊中,不自覺的發顫。

    這種顫栗由靈魂產生,在寂靜的黑暗裏蔓延開來。

    幽藍的火光吐出極遠,把周圍一圈的蟲群徹底燃燒起來了。

    宗曇收起了漫不經心的姿態,眼神深沉而危險:“爛木頭,怎麽比得過血肉之軀?”

    明明是平穩的語調,根本不強烈,卻讓尹越有種受到羞辱的感覺。

    這可是許多鬼物搶奪的東西,在他

    眼裏竟然一文不值?

    談判極快的速度破裂,這是尹越萬萬沒想到的。

    他更加戒備了起來,不敢輕易湊前。

    殷長夏:[……]

    不知道對方察覺到沒有,宗曇完全還沒對他出手,戰局的主導權,就落到了宗曇的手裏。

    戒備的人,反倒成了他。

    殷長夏心跳加速,頭一次以這樣的角度,觀察起了宗曇。

    強大、高傲。

    或許還是個有點小氣的瘋子。

    那人想要秦封複活在他身體裏的想法,徹底把宗曇激怒了。

    殷長夏心髒被揪緊,沒想到陰差陽錯知曉了這件事。

    秦封如果真的拿走他的身體,再去偷襲陸子珩,的確是最完美的複仇計劃了。

    宗曇突然開始出擊,變成骨頭的右手隨手一揚,一隻蟲子被鬼火控製著,竟然朝著自己的主人襲去。

    尹越:“你……!”

    這tm的簡直有病!

    宗曇既然能夠用鬼火反向操控蟲群,何必一隻一隻的襲擊?

    宗曇的眼底毫無光亮,渾濁得包裹著一切負麵情緒:“不過是讓你嚐一嚐被玩弄的滋味,車輪戰嘛,好玩嗎?”

    他是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尹越氣到極點,反倒冷靜了下來。

    那隻鬼物會為自己的狂傲付出代價!

    他拿出了武器,精準的切割著那些飛來的蟲群,不一會兒,地上已經堆滿了蟲子的屍骸。

    a館剛才就在坍塌,此刻天頂終於裂出了一道縫隙,外麵的風雪灌了進來。

    地上滿是玻璃碎渣,映滿了藍色的幽光,此刻蓋上一層薄薄白雪,柳絮一樣綿軟。

    唐啟澤吞咽著口水,一時半會兒沒敢湊上去。

    眼前這景色和宗曇太相似了。

    ——白雪下麵的玻璃渣。

    踩上一腳,興許受傷的就是自己。

    唐啟澤可和殷長夏不一樣,宗曇早就成了他的心理陰影。他沒這個膽子捋老虎須,如果不是到了緊要關頭,根本不敢和宗曇說話。

    可沒辦法!

    唐啟澤像是結巴了一樣:“他他他很危險,要要要不,就別耽誤時間了?”

    聽到危險兩個字,宗曇突然笑了。

    唐啟

    澤:“……”

    是啊,在場所有鬼物,比得過宗曇危險?

    唐啟澤一臉的羞恥,又默默縮到了黑暗的角落,恨不得誰都不要注意到自己。

    他是鼓足了一生的勇氣,內心鋪墊了無數話語,才敢去到宗曇麵前。

    可在心裏準備這麽多,說出口就那一句話。

    唐啟澤低下了頭,暗暗痛罵自己。

    你可真是沒用啊!

    然而身側的孕婦惡靈,竟然全都瑟縮抱團,看上去比他受到的驚嚇還要嚴重,全都開始抱團,互相疊在一起。

    惡靈一聲又一聲的哀嚎了起來:“嚶嚶嚶。”

    唐啟澤:“……”

    啊這……

    內心突然就平衡了。

    唐啟澤再度鼓起了勇氣,將背包裏的道具遞到了宗曇麵前。

    “這具身體是殷長夏的,他和你不一樣,外麵這些令人麻痹的氣體會影響到他。”

    宗曇的聲音已經被氣體影響到微微發啞:“你,還算有點用。”

    唐啟澤:“!!!”

    快點拿走啊,他快瘋了!

    嚇死個人!

    對麵那個木頭人沒被嚇暈,他先暈過去了。

    宗曇終於拿走了道具,是一個噴霧,裏麵流蕩著不知名的液體,他噴上過後便放平了唿吸,一直難受的殷長夏才終於變得舒坦。

    前方戰局十分激烈,可激烈的卻是尹越那邊,宗曇表現得遊刃有餘、漫不經心,像是故意折磨對方一樣。

    蟲子到底是不禁燒的,很快便傳來了焦味。

    它們紛紛從空中掉落了下來,像是黑夜裏孤單墜落的彗星。

    宗曇連眼皮都沒有抬,周圍的崩塌並不能影響他。

    他像是生來就帶著一種毀滅的氣質,所有東西都將在他的手心裏崩碎。而周圍的崩塌,加劇輻射著他的一切。

    荒原的野火一樣。

    殷長夏光是看著,都仿佛要迷失在那種混沌又毀滅的氣場之中。

    這絕非是有關愛情,而是人類對未知的本能好奇心。

    宗曇:“你那些手段,還是太嫩。”

    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殷長夏:[哪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

    略帶諷刺意味的恭維,卻被殷長夏說得無辜

    ,仿佛真的恰有其事那樣。

    宗曇勾起唇角:“看好了。”

    殷長夏:[?]

    宗曇壓低了聲音:“那東西很快就要絕地反擊。”

    殷長夏果真開始留意起戰局,安靜的觀察著滿地蟲骸的鬼林。那人雖然還在和那些蟲子打鬥,但作為原主人的他,很快便掌控了規律。

    他對付蟲子的速度變快了。

    還真是如宗曇預料的那樣,那人開始耍起了小聰明!

    殷長夏在心裏暗暗吐槽,宗曇分明是想教他,可一開口就是你太嫩。

    他話裏全都帶刺。

    這讓別人如何分辨?

    殷長夏不由感歎:[老婆,多虧了我這驚天地泣鬼神的理解能力,才能和你快樂交流。]

    宗曇:“……”

    尹越已經被不知道多少隻蟲子折磨,他以前拿這招對付他人時,可從未想過會有報應。

    而宗曇每次都隻控製幾隻,讓他足夠對付,又不會給他留下太多空隙。

    漸漸的,尹越已經是精疲力竭。

    他嚐到了自己拿蛇鱗藤對付殷長夏的滋味了。

    但那隻鬼物越是要折磨他,尹越就越是要表現給那隻鬼物看,內心飛快的思考著對策。

    一隻又一隻的蟲子殘骸,被堆疊在了地上,鬼火將他周圍的黑色鬥篷都燒著,空氣裏彌漫著肉香和糊味,濃鬱得侵襲著所有感官。

    可真是狼狽。

    尹越和唐啟澤同時這麽想著。

    而一方是自嘲,另一方卻是感歎。

    唐啟澤血液沸騰,狠狠的解了氣。

    他不禁想,倘若這是殷長夏在反擊,他很有可能衝上去踩那個王八蛋幾腳。

    但現在可是宗曇在掌控身體,唐啟澤頓時就蔫兒了。

    不敢、不敢。

    唐啟澤一邊恐懼的同時,又一邊慶幸著,如此強大的鬼怪,是他們這一邊的。

    在快要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之前,尹越終於找出了縫隙,掏出懷中的道具,一個染得漆黑的八音盒出現在了上方。

    一首無名交響樂,響了起來。

    在響起的同時,時間的流速也好像變得緩慢。

    尹越隱隱瘋癲,眼瞳發紅的說:“該死的邪物!竟然逼我使用好幾個b級道具!”

    他飛快朝著那邊反擊,手裏擲出幾枚尖銳的古銅錢。

    但凡是邪物,就沒有不怕這個的!

    尹越已經沒有退路了,原本想在陸子珩手下苟且,收集一些情報,哪知道陸子珩對他的態度,始終抱著懷疑,一直冷待他。

    尹越被逼得沒辦法,隻能劍走偏鋒。

    這一次來深淵博物館,就是為了搶走陽玉,助秦封還魂。

    血玉中的陰玉溫養著秦封的魂魄,被蘇媛帶去了某個遊戲世界,供養四方怨力以助秦封在最短時間成為鬼將,乃至半鬼王!

    那是他們崛起的最後機會!

    那日陸子珩對秦封下了手,連屍體也被吃得一幹二淨,秦封在最後關頭動用了載物,才得以保存了魂魄。

    這件事情,決不能讓陸子珩知道!

    既然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尹越就沒打算迴頭!

    從天頂灌入的風雪,讓室內溫度迅速降低,連那些鬼樹的葉片,也覆蓋了薄薄的一層。

    正下方的八音盒猶如壞掉一樣,哢嚓哢嚓的響動著。

    交響樂前奏響完,尹越開始反擊。

    不知道八音盒的功效是什麽,周圍蟲子向尹越飛來的速度,果真減少了許多。

    剛剛擊飛的銅錢,散落在宗曇附近,然後亮起了白色光束。

    尹越見宗曇果然沒了動靜,便飛快的繞到了他的身後,戒指裏出現了尖銳的刺,上麵塗滿了蟲群提煉出來的毒。

    這一連套下來,他就不相信對方不中招。

    事情原本進展得很順利,尹越已經無比接近了他,兩米,一米……快了!

    八音盒的作用是讓他的速度加快,敵人的速度變慢。

    但凡八音盒還在,他就有絕對勝率!

    交響樂已經奏到了高潮,尹越的表情也興奮了起來,滿腦子都是反擊的想法,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操控著局麵的指揮家。

    地上的一枚銅錢,開始迅速被鬼火融化。

    尹越不管不顧,加快了速度——

    然而在離宗曇還不足半米的時候,一條胳膊幾乎是甩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什麽?

    尹越眼瞳震動,這才反應過來,被削掉的是自己的胳膊!

    宗曇手裏還拿著匕首,被按下機關增大,藍色的鬼火附著在了上麵。

    匕首用過一次,便徹底融化,根本無法承受住鬼火。

    “我都等得不耐煩了。”

    尹越大步朝後退去,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可空蕩蕩的右手,在不斷提醒著他,眼前的東西就是一隻怪物!

    宗曇彎腰撿起那隻胳膊:“剛才,就是這隻手觸碰了這具身體?”

    尹越:“……”

    他下意識用餘光,瞥向自己的左手。

    宗曇露出惡劣的笑容:“原來是那隻啊。”

    尹越心口一跳,怎麽自己連這點控製力都做不到了?竟然主動暴露!

    這一係列的恐懼,腐蝕了大腦,令他的反應能力也降低了嗎?

    明明這具身體是道具製成,隻是一具五官模糊的木頭罷了。

    所被切下的,也是木頭胳膊。

    可看著宗曇詭譎的笑容,尹越隻覺得這斷臂之痛,順著木頭身體,痛到了他真正的身體上麵。

    “怪物!”

    尹越低低的喊了起來。

    他一點兒也不羨慕殷長夏了,整日與這種怪物為伍,完全是走鋼絲!

    時時刻刻充滿了危險,還要擔心這東西會不會反噬!

    尹越卻不得不再次進攻,他都已經被逼得拿出了那麽多的b級道具,沉沒成本太高,如今根本收不了手。他就算是想收手,那隻鬼物也不會放過他。

    殷長夏再次沉默:[……]

    宗曇故意製造出破綻,引誘那人反擊。

    給予他希望的同時,又徹底將其毀滅。

    精神會一點點崩潰,行為模式也會變得混亂,就像眼前這個敵人一樣。

    最開始的攻擊還有預謀和章法,到後來則變得越發的混亂,這是心理層次上的碾壓。

    難怪宗曇剛才讓他看好了。

    殷長夏:[……為什麽要教我?]

    宗曇真的不是在培養自己的對手嗎?

    宗曇散漫的說道:“我選中的人,被別人欺負,那是對我的侮辱。”

    殷長夏突然間深刻理解了這人的高傲。

    被他猶如對手一樣的看中……

    殷長夏內心猶如岩漿一樣翻湧起來,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興奮而又發麻。

    宗曇一直看著他,也

    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嗎?

    大抵是的。

    長時間的積累,令宗曇心裏的這個想法萌芽,自己之前所經曆的一切恐懼和危險,都成了最好的養料,供養著這個想法生長起來。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強製身體交換,殷長夏恐怕永遠無法察覺。

    [好。]殷長夏的聲音在耳膜中暈開,仿佛帶著興奮,[你教我。]

    宗曇:“……”

    內心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殷長夏這麽乖,反倒讓他不適。

    教的那個人沒發話,被教的反倒興奮的期待著。

    惡鬼可是他。

    誰在引誘誰啊?

    宗曇垂著眼眸,幽藍的光跳動在他的臉上。這是殷長夏的身體,隻是被宗曇所占據了。

    殷長夏明明還帶著幾分稚嫩的五官,也橫生出一抹豔麗,像是冬日雪地裏盛開的紅梅,落下了一地殘豔。

    尹越的攻擊又一次被攔下,散落於宗曇周身的銅錢,已經被逐個擊毀。

    尹越眼瞳赤紅的喊:“你從一開始就想折磨我!”

    原來殷長夏擁有的載物這樣厲害,尹越之前還覺得,新星榜變動並不是殷長夏的功勞。

    而如今卻被深深的打了臉。

    宗曇挑眉:“這麽久了,你竟然才發現?”

    尹越:“……”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一旁的唐啟澤依舊安靜如雞,努力縮著身體,盡量隱藏在假山那邊。

    和他一樣姿態的,還有被困在這裏麵的一些鬼物。

    真是同病相憐。

    唐啟澤低低的說:“誰讓你去招惹宗曇,真活該!”

    太瘋狂了。

    一旦惹上宗曇,就是這種下場。

    他和殷長夏,早在鬼宴的時候,就已經嚐到了這滋味。

    唐啟澤可不會對敵人生出任何的同情心,隻覺得爽快到了極點,心裏的那口惡氣總算得到了發泄。

    唐啟澤在爽快的同時,又不禁憂心了起來。

    他不知道殷長夏的狂氣值積累了多少,但看大哥的模樣,根本不是新人能夠掌控的量。

    興、興許……

    現在的宗曇,真的會心甘情願的選擇對接?

    —

    a館裏那些臭氣越發難聞了。

    由於a館觸發了機關,朝裏麵噴入令人麻痹的氣體,唐啟澤把唯一的道具給了宗曇,就隻得一直死死捂著口鼻。

    宗曇已經走到了尹越的身邊,削下了他另外一隻手。

    宗曇:“可惜,不是真正的身體,要不然現在我切的,就是你的血肉了。”

    尹越唿吸急促,失去雙手支撐的他,隻得用頭從地上撐起身體的重量。

    宗曇一腳將其踩在地上,尹越拱起的背部重重貼合地麵,再也沒了可以起身的機會。

    宗曇:“還想打這具身體的主意嗎?”

    尹越呲目欲裂,沒想到自己花了這麽大的代價,都沒能殺了殷長夏。

    他更加確定,宗曇一定是鬼將級別的鬼物!

    宗曇:“還有什麽招,盡管使出來。”

    剛才以淩/虐對方為主,而如今竟然更多偏向指導了。

    都怪殷長夏。

    但凡他稍微像平日那樣,插科打諢、嬉皮笑臉,亦或者同他硬碰硬,也不至於令他如此反常,竟還有心情去教別人了。

    宗曇難得的給了尹越一點耐心:“快點,別讓我等煩了。”

    尹越:“……”

    再冷靜的人,此刻一股怒火也橫衝直撞而出,快要燒掉所有的理智。

    他氣得脖子發紅,在宗曇屈尊降貴的挪開他的腳之後,尹越便奮力爬了起來,飛快的跑入了鬼林當中。

    鄭玄海還在鬼林當中。

    那是一個極好的誘餌!

    宗曇也不急不緩的跟了進去。

    鬼林深處更加陰暗,樹葉層層堆疊,被不知何處吹來的風所影響,啪啪的拍打了起來。

    地麵變得濕滑,雪花來不及鋪墊太厚,就在土壤裏融化。

    楊樹的樹幹結著一顆顆的肉瘤,樹葉又小心的觸碰著這具身體,似乎想要對其下手。

    宗曇的骨手燃起一縷鬼火,它們立即便感知到了害怕,立馬便讓開了一條通道。

    宗曇:“真是低級邪物,非要嚐點苦頭,才肯收斂。”

    楊樹上的人頭:“……”

    一口老血。

    救命,這人好像要踹了它們的老巢!

    尹越早已經在暗處等待許久,他當時本來打算找到逃脫的鄭玄海,想先殺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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