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時瑤牙關打顫,仿佛看到了令人極度恐慌的東西。

    什麽遊戲的神?

    惡魔才對!

    可風雪落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墨色的發絲柔軟得如同綢緞,黑與白的對比如此強烈,那一身的皮肉和骨相毫無瑕疵,單薄、羸弱、又的確美得驚人。

    越是在這種處處充滿絕望的世界裏,這種美所帶來的衝擊力也越強。

    幾乎要奪走所有新人的心神。

    外圍的腐屍越圍越多,他們的身軀高度腐化,從墓地中一個又一個的爬了起來。

    腐屍臉上的眼球都掉了下來,還連著筋,像是彈簧一樣,邊走邊彈跳著。

    腐屍們緩步行走著,雪地裏拖拽了一條長長的印記,他們的肉並不緊實,有些還邊走邊掉,不一會兒墓地便滿是碎肉。

    風雪幾乎要淹沒整個墓園,腐屍們發出低低的聲音:“吼——!”

    新人們噤若寒蟬,早已是渾身發僵。

    他們的處境變得格外危險,不僅僅要對付那些怪物,還有不知是敵是友的考核官。

    壓力不斷劇增,讓他們每唿吸一口都覺得窒息。

    “該怎麽辦呀?”

    “博物館到底還有多久才開?”

    “再不進去,就算我們不被凍死,也要被這些腐屍給殺死。”

    他們低聲的交談了起來,說話時目光卻都放到了三個考核官身上。

    考核官掌控著遊戲進程,維護著遊戲規則。

    不想死、不想死!

    這個想法盤踞於腦海,驅動著新人們做出了行動。

    他們臉上掛起了討好諂媚的笑容:“不、不知道考核官們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殷長夏:“別急。”

    話音剛落,遊戲便響起了提示音——

    [開啟博物館大門,需要十四人匯聚。]

    [如果少了一個玩家,博物館就會晚一個小時開放。]

    魏良臉色變得極差。

    新人是一張白紙,想在上麵塗畫任何東西都行。

    他想帶給新人的,絕不是什麽溫暖,而是恐懼顫栗。

    魏良剛才不是沒有責怪殷長夏,明明植入考核官概念的最好辦法,是帶給那些新人驚悚感和暴力,何必

    動手去救人?

    魏良也猜想過,新人裏有殷長夏的夥伴,才會驅使著他去做這樣危險的舉動。

    然而這遊戲提示音一響起,便讓魏良的表情生出一絲龜裂。

    失算了。

    殷長夏的確沒有做錯。

    現在對新人動手,就是給自己找麻煩,還得等到抵達博物館才行。

    魏良便按捺住了自己,興奮得汗毛四立,他一下又一下的搓著自己的手臂,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

    不過讓他等待太久的話,內心的狂躁很有可能按壓不住。

    鄭玄海開始數了起來:“一、二、三……十三?”

    人數少了一個?

    時瑤突然喊了聲:“王昆呢?”

    她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王昆是新人裏的佼佼者,報名場多虧了王昆,才讓她們成功在最後一刻報名遊戲。

    而如今王昆消失不見,很有可能已經慘遭毒手。

    這下子要脫離考核官的魔爪,就更是難上加難。

    時瑤越發的絕望,她剛才也看到了魏良的表情,難道真的要認命嗎?

    “啊啊啊——!”

    黑暗深處,原來一個淒厲的喊聲。

    是王昆!

    眾人才直直的朝著墓地看去,拚命尋找著王昆的蹤影。

    剛才風雪太大了,視線根本就看不遠,而如今大部分玩家齊聚於博物館外,風雪才像是被安撫了下來。

    結合博物館開啟需要十四名玩家的信息,他們便明白過來,玩家是風雪的穩定劑。

    原來是這種遊戲機製。

    雪散開了,風也開始停止不動,一顆顆雪鬆連成了林海,如冰冷的守衛者一樣立於墓地後方。

    視野變得開闊,玩家們才得以看見那些東西。

    那一定是他們畢生難以忘記的畫麵。

    王昆被一個腐屍給捉住了腿,不小心跌在了地上,本想向眾人求救,可還未等他開口的時候,便被另一隻腐屍狠狠咬下了上唇。

    那東西一口啃下他的血肉,還咀嚼了起來。

    灼熱的鮮血灑在雪地上,猶如盛開的一朵朵血腥紅梅。

    腐屍仍在咀嚼著,仿佛十分有彈性,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明明隔了這麽遠,是聽不到那些令人驚悚的咀嚼音的。可在看

    到這畫麵之後,大腦便下意識的產生了聯想,不僅讓他們臉色煞白,連自己的上唇也跟著疼痛了起來。

    “嗚……”痛苦而壓抑的哭音響起,卻不敢表現太大,生怕考核官嫌棄。

    遠處的王昆還在掙紮,在雪地裏打滾,像是一條扭動的蛇。

    可腐屍才管不了那麽多,那張高度腐爛的臉驟然湊近的時候,令王昆三魂沒了七魄,除了劇痛感之外,便隻剩下了恐懼。

    鄭玄海:“不好!那個新人快死了!”

    魏良覺得自己又要被狂氣值影響,他狂躁的咬著指甲,其中一根手指頭出了血,他都隻是陰鬱的看向前方。

    魏良不情不願的做出了判斷:“必須救人。”

    鄭玄海:“那你剛才還敢怪殷長夏行動?”

    魏良:“……”

    鄭玄海緩慢的剝開了糖紙,將一根鮮豔的棒棒糖放在嘴裏。

    又想抽煙了,解一解嘴癮。

    鄭玄海對魏良說:“嗬,同為考核官,想怎樣行動是我們自己的事,勸你管好自己。”

    魏良臉上的表情越發難堪,被氣得狂氣值都上漲了兩個點。

    然而麵對擁有載物的玩家,他也隻能把話給噎了迴去。

    時瑤是真的想救王昆,她醞釀在三,鼓起了勇氣:“如、如果玩家少了一個,我們就要在外麵白白等一個小時,這對大家都不利,不是嗎?”

    時瑤是直接撞到了槍/口,魏良正愁沒人出氣。

    他大步朝著時瑤走了過去,拽起她的頭發,猛地將她按到在雪地當中。

    “你就是這麽跟考核官說話的?”

    時瑤被撞得眼花繚亂,雪地裏還有些碎石,她的臉就直接扣在了地上。

    時瑤感受到了一陣疼痛,額頭像是被磕到了一個腫包。

    她以極其屈辱的姿勢,被按壓在雪地裏,眼眶不禁滲出了淚水:“考核官……教訓得是。”

    新人們根本不忍再看,他們如履薄冰,一些膽子小的,眼淚都快掉下來。

    魏良拽起她的頭發,提到了自己的麵前,惡劣的問:“哭什麽?覺得我欺負你?”

    時瑤立即就擺出了一張笑臉,扯了扯受傷的唇角:“怎麽會呢?考核官是在教我‘規矩’。”

    她把規矩兩個字,強調了重音。

    時鈞眼瞧著姐姐受到這樣

    的對待,怒氣直衝腦門,便要做出攻擊的姿態。

    時瑤大喊一聲:“時鈞!是我自己不懂事,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時鈞打碎牙齒和血吞:“……”

    魏良低低的笑出了聲:“是啊,懂事、懂事。”

    他一連說了兩次,滿帶惡意的望向了殷長夏。

    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魏良是殺雞給猴看,故意借著這件事,來警示殷長夏和鄭玄海。

    他們考核官才是一頭的,總不可能在這群新人麵前,啪啪打了他的臉?

    新人們沉默了下來,紛紛敢怒不敢言,甚至還要強打起精神討好:“都是我們太著急了,才一時之間激動了。您別生氣,也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魏良這才放過了時瑤。

    唐啟澤和柯羽安互相對視,這一幕讓他們極度不舒服。

    可他們仍然記得殷長夏也是這場遊戲的考核官,在沒有得到所有情報之前,暫時還不能和魏良撕破臉。

    嗚嗚的寒風如鬼泣,冷得仿佛要把空氣都給凍起來。冬日萬木凋零,天地之間都好像隻剩下了那團雪色,空蕩蕩的再無其他。

    唐啟澤捏緊了手,又放開,又再次捏緊,如此反複不知道多少次。

    他平生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鄭玄海嘴裏經常說的——

    大部分掌控者不拿他們當成人。

    就是指的魏良這類人吧。

    可遊戲裏魏良才是多數,殷長夏這種反而是少數。

    上一場遊戲,他們還真是幸運,在新人時期遇上了殷長夏。

    要不然……這群新人,就是他們的下場。

    冰淩垂掛在博物館的門口,一根根底端尖銳如針,仿佛是懸在頭頂的那把刀。

    新人們再次朝王昆那邊看了過去——

    王昆的眼底露出強烈渴望,就算是已經到了這種險境,也不忘反擊。

    絕望頓時席卷而來,壓在新人們纖細的神經上。

    那些負麵情緒,猶如翻滾的岩漿,灼傷著他們的心髒。

    可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怎麽去救別人?

    王昆失去了上唇,還在不斷和腐屍拚殺。他的意識越發模糊,鼻子和嘴巴全都是血腥味。

    他拿起墓碑砸了一個腐屍的頭,啪嘰一聲,血

    和腦漿就濺了出來。

    王昆渾身發顫,絕望之下強烈的求生欲令他大喊:“救救我……求求你們!”

    “都已經被腐屍咬過了,救了也是死。”

    魏良冷漠得毫無反應,“要十四位玩家聚集嘛,反正遊戲也沒說是死是活,大可以拿著他的屍體進入。”

    腐屍已經抵達了鐵柵欄外麵,他們用力的撞擊著鐵柵欄,想要借用數量和蠻力迫使鐵柵欄壞掉。

    每砸的那一下,都重重的砸在玩家的耳膜當中。

    再這麽下去,怕是鐵柵欄撐不住,腐屍就要闖入!

    危急時刻,一個身影迅速向前。

    在鐵柵欄即將被撞壞之前,殷長夏按下了匕端的機關,武器瞬間增長,可惜染上了詛咒,刀刃都是漆黑的。

    他拿右手握住了匕首,死死拽緊,借由鐵柵欄隔離出的安全距離,把刀刃放在在了其中一隻腐屍的肩頭。

    恰逢腐屍更加兇戾,十幾隻都圍在了鐵柵欄處。

    殷長夏借由極限增大的刀片,圍著鐵柵欄迅速跑了起來,一眾腐屍的頭,就被割到了地上。

    像是摘花似的。

    一朵又一朵。

    那是盛開的荼蘼,不輕不重的落入厚重的雪地裏。

    眾人怔怔的看著,幾乎忘記了唿吸。

    時鈞是個畫家,喜歡極致的美麗,他看到殷長夏的第一眼就挪不開眼神。

    這並非是色相的喜歡,而是對美的追求。

    “姐,他……”

    時瑤壓低了聲音,和他說著悄悄話:“那是考核官,你要認清事物的本質,別被蠱惑了。”

    無論是什麽考核官,都是這樣肆意玩弄別人。

    沒有例外,不會有特殊。

    此刻殷長夏已經脫離了鐵柵欄外,風雪又再一次打了起來,讓他們的睫毛上都沾染了許多如柳絮一樣的雪花。

    隻可惜還沒割完,有一隻腐屍離鐵柵欄太遠,殷長夏隻把他的手臂給砍下來了。

    那隻手臂猶如一條斷尾的蛇,不停的在腳下抽搐了起來。

    殷長夏的眼神像是被冰雪侵染過,不冷,但很通透。

    他唿吸之間,帶著絲白氣,氤氳了眼前的視線,濃長的睫毛也像沾染了雪。

    殷長夏:“遊戲還沒開始,你怎麽這麽著急送死?”

    腐屍:“……”

    眾人:“……”

    這一瞬間魏良和鄭玄海都被唬住了,在和殷長夏對上視線的時候,才發現他是故意說這些話的。

    難道是為了任務?

    [您已殺死腐屍,背景解密其一。]

    [博物館外的腐屍,都是被人用藥水泡過的,高度腐化卻又不會徹底腐化。中了腐屍的毒,短時間內並不會死去,24小時後身體會開始腐爛,直到高度腐化,成為一具新的腐屍為止。]

    [這些腐屍是博物館內某些東西的飼料,外麵的一大片的墓地,就是它們的食物園。]

    [小心!博物館館主,好像在密謀著什麽?]

    殷長夏笑得蔫兒壞,麵具之下,誰也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怒麵和鬼骨大大影響到了他的感官神經,讓大腦開始變得興奮。

    這樣的場麵,大多數人看到都要忍不住嘔吐,殷長夏推測自己如果沒有戴怒麵,或許也會吐兩下。

    可如今的他,隻覺得渾身興奮。

    王昆已經氣息奄奄,再沒有更多的力氣,在這樣大的朔雪之下,好像要被掩埋。

    殷長夏推開了鐵柵欄,生鏽的鐵扣,發出咿呀的難聽聲音。

    他一步步走了出去,聳動著肩膀,好像是在活躍關節那樣:“不就是十四個人嗎?半死不活我也給你帶迴來。”

    時鈞整個人都顫動了起來,好像被什麽給擊中。

    他真的像是在享受遊戲!

    唯有這點,時鈞不會看錯。

    由於一個考核官的離開,風雪又再度增大,鵝毛一般的傾盆而下,將博物館外的雪堆積得更厚了。

    考核官的分量遠比新人更重,一個王昆都讓雪下個不停,更別提殷長夏的離開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用袖子遮擋眼睛,被嚇得話都不敢說,哪還有什麽好奇心?

    然而時鈞卻依舊看著前方,還是時瑤伸出了手:“別看了!”

    時鈞:“姐,他好像跟其他考核官不太一樣。”

    他的語氣裏,竟然充滿了憧憬和向往。

    時瑤無法理解,臉色頓時煞白,恐懼感更深。

    時瑤死死搖頭,很想提醒弟弟,不會有什麽例外的。

    可她不敢當著考核官的麵,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幾個月前,她的前男友也成為了玩家,艱難的通關了正式場遊戲後,前男友在出來的時候宛如瘋了一樣,見到血肉就尖叫。

    時瑤是新一代道師裏的佼佼者,還以為前男友被什麽髒東西給纏上了,便想看在過往的份兒上,替他驅邪捉鬼。

    可誰曾想,前男友見到她之後,卻難得的清明了。

    他甚至很平靜的,把第一場遊戲的事情告知了時瑤。

    在聽到這些話之後,時瑤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也隱隱開始害怕起來。

    直到前男友在第二場遊戲裏死亡,‘考核官’三個字,便就此成為了時瑤的陰影。

    他當時說了什麽呢?

    時瑤至今記憶猶新。

    “你跪在地上,猶如一隻苟延殘喘的老狗,哈巴哈巴的喘著氣,還要麵露笑容,生怕惹來考核官的不快。”

    “而他們高高在上,對待你的態度,猶如對待一個需要擠掉的膿包。”

    —

    刺骨的寒冷向四麵八方包圍過來,鼻尖滿是血腥氣和隆冬特有的凜冽。

    朔風卷動著地上的大雪,時而迴旋,時而猛地衝向墓地。

    王昆已經快要昏迷,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仿佛由最深的地獄而來。

    “想活嗎?”

    他不是令人清醒的冰雪,而是誘惑人繼續墮落的惡魔。

    王昆的意識有些清醒了。

    他很想迴應!

    饒是這種猶如從深淵而來的聲音,王昆也想要抓住。

    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拚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窘態。

    王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嗚嗚哇哇的叫了起來。失卻上唇令他根本無法好好掌控說話能力,情急之下整個人都好像失去語言能力了一樣。

    “我不救無用之人,證明你自己。”

    證明……?

    王昆被這兩個字牽住了所有注意力,極度吃力的道出:“你……是……誰?”

    “考核官,本場遊戲引領你們的考核官。”

    這三個字,重重的砸在王昆的心上,像一股清涼之氣直衝靈魂。

    眼看著一隻腐屍即將再次向王昆襲來,王昆瞪大了快要閉上的雙眼,不再繼續逃避,而是死死盯著腐屍的破綻。

    待腐屍快要張大嘴咬過來的時候,王昆迅速

    抽出了雪地中倒插的石塊,朝著他的嘴裏刺了過去。

    腐屍停止不動了,不斷抽搐著身體。

    是他贏了。

    然而王昆卻淒厲的喊了起來,仿佛要把所有的絕望一同發泄出來:“啊啊啊——!”

    “太吵。”

    兩個字剛落,王昆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腐屍抽搐了一分鍾後,終於倒在了雪地裏。

    遮住視線的邪物沒了,一個人影才驟然出現在王昆的視線範圍。

    王昆怔怔的看著他,剛才自己早就被腐屍包圍了,那些腐屍身材高大,自己又差點放棄,根本沒能看清楚外圍到底有什麽。

    然而剛才那個襲擊他的腐屍倒下去之後,王昆才瞧見了那邊的人。

    殷長夏的武器上已經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腐爛的肉,腐屍一具又一具的倒在他的麵前,他站在屍山血海前,右手是森森白骨,臉上帶著畫著憤怒表情的麵具。

    如此詭豔而令人震驚的畫麵。

    不像殷長夏擊倒了腐屍,而像腐屍伏跪在他的腳邊,在跪舔著他。

    殷長夏:“走!”

    王昆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跟上了殷長夏。

    他的腦子有些發懵,失去血液和劇烈痛感,令他的思考能力也減弱了。

    身後的腐屍更多,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在他們身後追擊。

    “快啊,再加快速度!”

    “跑起來!!”

    所有人都在朝著他們大喊。

    王昆的胸口燃著一團火焰:“我……”

    他眼前一片虛黑,腳步卻越來越快,縱然腐屍的毒令他嘴唇發紫,王昆也想要求生。

    “啊啊啊——!”

    “我不想死!”

    跑啊!

    原本以為身為考核官的殷長夏,應該比他更快的抵達鐵柵欄那邊,可跑著跑著,王昆發現自己竟然超過了他。

    嗯?不對勁。

    難道是故意跑慢,想給他斷後的嗎?

    王昆驚悚的發現,自己已經甩出殷長夏一大截。他明明都抵達鐵柵欄處,殷長夏才跑了一半。

    時瑤:“王昆,快進來啊,你別愣著。”

    王昆在精疲力竭之前,終於進入到了裏麵,他死死倒在了地上,身體陷入了深深的雪層。

    鄭玄海蹲下了身,拿出之前在家園買到的劣質藥水,喂給了他。

    至少得暫時止血,不能讓殷長夏的心血白費。

    王昆咬字模糊的說:“考核官他……”

    鄭玄海眼神極冷:“想抱怨?”

    王昆搖頭:“他太偉大了。”

    鄭玄海:“???”

    魏良:“……”

    王昆熱淚盈眶,唇部肌肉無法牽動,導致他許多字的發音不準。

    饒是這樣,眾人還是聽到了他的話。

    王昆:“他為了救我,給我斷後,故意跑慢。”

    鄭玄海突然無聲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時瑤唿吸急促:“他才不會救你!”

    鄭玄海:“……”

    是啊,殷長夏就是體力不行。

    總算是有個明眼人。

    小姑娘洞察力不錯。

    時瑤眼眶赤紅,嘴唇上下打架,無比恐懼的說:“他是為了自己開心,故意想要享受那些危險的。”

    鄭玄海:“……”

    我能對你報希望,我就是個傻子。

    風雪聲越發大了,快要將時瑤的聲音給淹沒。

    玻璃提燈被風吹得搖曳,他們即將失去這唯一的光暈。

    鄭玄海一抬眼,便瞧見了所有人驚恐的表情。

    鄭玄海默默的瞥開了頭,恨不得捂臉。

    這誤會還能洗清嗎?

    一個比一個想得多!

    然而大部分新人,都相信了時瑤的話,臉上露出的恐懼一點兒不比時瑤少。

    她並不是一般新人,聽說她的前男友就曾是玩家,而後九死一生的從遊戲裏出來,想必知道很多他們所不知道的信息。

    對於他們而言,時瑤就是掌控了重要信息的‘導向標’。

    尤其是……

    她對考核官的態度。

    冰冷的寒意從四麵八方鑽來,玩家們來迴抖動保持體溫的動作變多了。

    天空是昏沉的,烏雲強壓下來,雪鬆林孤獨的站立著。

    冷,牙關都在打顫。

    殷長夏還有體力,隻是跑得慢了點,武器的刀片在變鈍,在砍向那些腐屍的時候,刀刃差點卷起來。

    殷長夏沒有放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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