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殷長夏這一覺睡得很沉,到第二天七點半才蘇醒過來。

    外麵陽光刺眼,帶著宛如油畫般的厚重感,屋內都染上了層層金色。

    這些暖人的色調,不僅驅散了心裏的恐懼,還給苟延殘喘的老樓注入生氣。

    “第三天了……”

    殷長夏連忙查看狀態,想知道昨天到底花費了多少陽壽——

    [載物:兇宅(初級階段)。]

    [住戶:7/7。]

    [租戶:0/10(可收入低級鬼魂、低級克係怪物,將遊戲中的boss帶出去,每次耗費十年陽壽)。]

    [其一:宗曇(半鬼王)。]

    [危險程度:s。]

    [饑餓程度:51/100(剛吃了一頓飽飯,還是半餓狀態)。]

    [好感值:5/100(扭負為正,對你的敵意不再那麽深了,但仍然需要注意)。]

    殷長夏:“……”

    許多數值都發生了改變,兇宅的租戶功能有了新解釋,宗曇的饑餓值也從4上升至51。

    吃下了47隻鬼魂。

    殷長夏嘟囔了兩句:“真挑食……不好養……”

    他不敢讓宗曇聽到了,聲音壓得極低。

    當初鄭玄海的陽壽是二十三年,如今花了將近四年的陽壽,恐怕就隻剩下十幾年了。

    具體多少無法斷定,不僅有殷長夏昨夜花的,還有鄭玄海使用載物時花的。

    遊戲內的陽壽,還真是不經用。

    殷長夏在心底發出感歎。

    正準備起身,守在他身邊的唐啟澤猛然醒了過來。

    他的頭發睡得十分淩亂,眼下一圈青黑。

    唐啟澤打了個哈欠,瞌睡蟲一掃而空:“殷長夏,你可算醒了。”

    殷長夏:“……我就睡個覺而已,至於守著嗎?”

    唐啟澤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我得了你給我的好處,總得報恩。”

    報什麽恩?

    殷長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別了,我有老婆了,我不搞外遇。”

    唐啟澤:“哈哈哈哈哈你說的是上個遊戲的boss?那不是冥婚嗎,哪條法律承認了?”

    殷長夏:“……”

    兩人突然在屋子裏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這股冷意不同於之前在遊戲當中感知到的,反而更陰、更邪,充斥著不祥之氣。

    唐啟澤嚇得跳了起來,進入到了作戰狀態。

    可過去很久,都沒有鬼魂現身。

    唐啟澤:?

    殷長夏悄悄在哄著:[那就是個二愣子,老婆你別跟他計較,法律不認同我認同。]

    這話的口氣跟小騙子沒有任何區別。

    宗曇:[……]

    唐啟澤糾結極了,又生出了些許懷疑:“殷長夏,宗曇……”

    唐啟澤連提起這個名字都覺得害怕,卻強忍著顫抖。

    “宗曇還跟著你嗎?”

    殷長夏岔了氣,猛烈的咳嗽了起來,突然感覺唐啟澤還挺敏銳:“他那麽高傲,怎麽可能心甘情願跟著我?”

    唐啟澤擦了擦額頭冷汗:“這就好、這就好。”

    他一連說了兩遍,可見是真的怕極了宗曇。

    昨天的事,應當是殷長夏和宗曇進行了交換,宗曇才會選擇幫忙。

    唐啟澤隻得自我安慰,畢竟宗曇已經納入了他的人生陰影當中。

    殷長夏哄了人,才清了清嗓子,對唐啟澤說:“行了,昨天晚上有沒有重要信息啊?”

    唐啟澤的表情變得嚴肅:“說起這個……副本降級了。”

    殷長夏:“不說這是個e級副本嗎?已經是最低的了,怎麽可能降級?”

    他一副‘你騙不到我,我可聰明了’的小表情。

    唐啟澤沉默了半天:“……”

    就很氣,有時候會發現殷長夏賊tm可愛了。

    唐啟澤還想讓他相信,剛一想開口,鄭玄海便大步朝臥室走來:“遊戲副本難度變成f了!”

    殷長夏:“???”

    鄭玄海像是癲狂了似的:“f啊!是f!我在遊戲這麽多年,還從沒見到過遊戲降級,還是從未見過的f!現在家園不準兒亂成什麽樣子呢!”

    不同於從未進入家園的唐啟澤,越是在裏麵待的越久,越能夠感受到震撼。

    可事實正好就發生在眼前,鄭玄海又不得不去相信。

    他激動得渾身發顫,表情滿是興奮,感覺自己看到的殷長夏都像天上的神仙似的。

    鄭玄海昨晚

    根本睡不著,一口又一口的抽著煙,想要努力壓抑平複自己的心情,奈何直到早上了,他都還是很激動。

    根本平複不下來!

    鄭玄海的腦海裏還生出許多聯想和期待——

    殷長夏……興許能夠達到b級、不!a級!

    他大有可能是繼陸子珩之後的第八位a級玩家。

    鄭玄海在獻出掌控權後,曾一度惴惴不安,一會兒擔心殷長夏殘忍暴躁,會和家園其他掌控者一樣;一會兒又擔心殷長夏發展潛力不高,至多也隻是個c級玩家。

    可昨夜發生的事,卻讓鄭玄海完全打消了這種顧慮。

    他被打了臉,卻滿臉紅光,第一次覺得……連被打臉都這麽舒坦。

    鄭玄海做了個手勢:“加油搞啊。”

    殷長夏:“……”

    唐啟澤:“……”

    你一個滄桑壯漢的形象,搞一個如此少女的加油動作,看上去特別驚悚好不好?

    不會抱大腿就別抱!

    搞得這麽僵硬。

    殷長夏:“等會兒,你說家園亂了……?”

    鄭玄海點了點頭:“遊戲異動,寒鴉易主,家園一定亂了,說不定都在拚命探查搞出這番舉動的人是誰呢。”

    殷長夏眉頭緊擰,一股不祥的預感生了出來:“寒鴉易主?新主人是……?”

    說起這個,鄭玄海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是陸子珩。”

    屋內變得格外安靜,隻剩下窗外吹來的風的聲音。

    陽台的晾衣架被吹得不斷拍打著牆壁,那聲音令心頭的煩躁立馬就升騰了起來。

    殷長夏足足僵硬了數秒,大腦才重新運轉起來。

    糟糕了。

    他和陸子珩的關係十分複雜,陸子珩並不是完全恨他,也不是完全喜愛他。

    之前自己剛得知患病不久,家裏便寄來了許多介紹信,都是有關於癌症的專家。

    他和陸子珩分開的時間,遠比和周迎分開的四年更久。

    分明和陸子珩沒有任何聯係了,可他周圍發生的事情,陸子珩都清楚,甚至是第一時間掌控了他的身體健康信息。

    殷長夏語氣微沉的問:“昨天的事,你們沒有說出去吧?”

    唐啟澤和鄭玄海都搖了搖頭,遊戲裏向來是槍打出頭鳥,

    這種炫耀還寧可不要。

    他們不蠢,當周圍的人問起是,便強行打哈哈過去了。

    就算過去不了,例如邱平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鄭玄海也以武力鎮壓了。

    他這個考核官的身份,在遊戲裏,還是挺好使的。

    鄭玄海滿臉滄桑的說:“我把邱平嚇破了膽,他現在都躲在屋子裏,不肯出來。”

    殷長夏不禁莞爾,他早就不喜歡邱平很久了,誰叫邱平一直挑釁他?

    “看不出你還挺嚇人的。”

    鄭玄海:“……大佬,您過謙了。”

    誰會比您更嚇人呢?

    鄭玄海麵露難色,又躊躇著將焦興凱的事情說了出來。

    鄭玄海不願同焦興凱為敵,卻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他們的立場完全相反。

    他知道殷長夏的原則,別人如果不對他下手,他就不會主動害人。

    如今鄭玄海隻祈求,焦興凱千萬不要犯傻。

    殷長夏:“那焦興凱人呢?”

    鄭玄海更加緊張:“從昨夜之後,就找不到他了。”

    殷長夏沉默,還未來得及開口,門外便傳來一個聲音——

    “出事了!又有一個npc死亡了!”

    是向思思?

    殷長夏的麵部神經逐漸僵硬了起來,著急的跟隨著向思思去到事發地點。

    走廊上方晾衣架互相拍打的聲音更重了,將高窗的陽光完全遮擋。這裏麵空間狹窄,卻有不少租戶在外麵晾衣服。

    地板變得濕潤,不斷有涼水滴落下來,空氣裏也散發著那衣服久久未幹的黴臭。

    四人已經抵達了樓道,向著npc死亡的一樓跑去。

    殷長夏麵色微白:“怎麽會這樣?”

    向思思:“我、我也是想打聽線索的過程當中,聽npc說的。”

    打聽線索?

    三人覺得驚奇。

    明明前不久,向思思還總是一副‘我最可憐,誰都欠我’的模樣。她性格懦弱,不然也不會總是想讓人保護她了。

    從最開始的冉雪,到而後的盛乾,都是她死皮賴臉去抱的大腿。

    這就是她的生存方式,幾人也不好插嘴。

    誰去打探線索,他們都不會這樣驚訝。

    可偏偏是向思思去……?

    向思思瞧見他們的眼神,麵頰微紅了起來,仍有些手足無措:“我昨晚一夜沒睡,都死裏逃生了,總要認真想想該如何才能活下去。”

    三個名額的事,她後來想通了,知道是殷長夏在騙她。

    她並未埋怨,反而感到慶幸。

    畢竟隻有三個名額的話,以她的實力絕無可能通關。

    但若是不限製名額的話,向思思覺得自己可以努力一把。

    她的話,不禁令幾人感到吃驚。

    當初的向思思也轉變了啊。

    像是腐枝裏抽出新芽。

    鄭玄海不由將目光放到了殷長夏的身上,他像是一個核心圓,不斷吸引著周圍的人。

    唐啟澤如此、向思思如此、自己也同樣如此。

    幾人沒再繼續交談,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遊戲上。

    在向思思的帶領下,他們終於抵達了那個地方。

    一樓小賣部處,貨架朝四周推開,緊貼在牆上。

    中年男人被懸吊了起來,繩索連接著吊式風扇。

    他死相堪比昨天的陳琳,舌頭被人勒出老長,脖子像是被人折斷,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更可怕的是,吊式風扇還在旋轉著,連帶著屍體一起旋轉,耳畔滿是那種嗡嗡聲。

    殷長夏緩緩抬頭,在看清男人的臉時,瞳孔緊縮了起來。

    ——素描畫上的第五個男人。

    神經再次緊繃,地上散落著無數的棒棒糖,還有些五顏六色的糖果。

    可上麵沾染了血跡,令原本甜蜜的東西,變得意外瘮人。

    唐啟澤嚇得大氣不敢喘,心髒胡亂的鼓動聲令他覺得難受:“玩家沒死,反倒npc一個接著一個……”

    鄭玄海:“玩家沒死,那是因為殷長夏。”

    唐啟澤當然明白。

    他隻有後怕和慶幸。

    不同於昨天陳琳被圍觀的場麵,第二天死亡的閻榮歡根本沒幾個人敢過來。

    畢竟第一天還能說成是巧合,可第二天呢?

    這棟樓的所有住戶都心生恐懼,覺得這是厲鬼索命,更有一些人甚至開始為當初的楊愛燒紙,祈求她不要再殺戮下去。

    瞧見一樓的小賣部門被打開了,小王還以為是秦叔過來了。

    結果剛要喊出

    聲,便瞧見了這幾人。

    小王急急忙忙趕來,用帕子擦了下額頭的汗水:“你們怎麽還在這兒啊,難道不害怕嗎?”

    殷長夏:“這是……?”

    明明作為記者的小王,應該喜歡這些爆/炸詭異的事情。

    可連續兩天發生慘案,也讓他心有戚戚了。

    瘮得慌。

    小王再也沒了昨天的耐心:“秦叔剛剛來過了,讓我小心守著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進入,否則會破壞現場的,你們還是走吧。”

    又是秦叔?

    殷長夏輕輕點了下頭,同唐啟澤對視一眼。

    他們走到了一樓拐角,趁著沒人的時候,殷長夏對唐啟澤說:“我想去查查。”

    唐啟澤頭疼扶額:“就知道你打的這個主意。”

    殷長夏將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錯嘛兄弟,現在對我的套路已經很熟悉了。”

    唐啟澤肌肉驚搐了一下,心裏響起無數警鈴。

    “有話好說,千萬別叫兄弟!”

    等等……這對話怎麽這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

    唐啟澤總感覺自己又要被坑了,渾身肌肉僵硬:“你又想做什麽?”

    殷長夏:“幫我引開秦叔三分鍾。”

    唐啟澤嗚唿哀哉,痛恨著自己的敏銳:“又是三分鍾,又是兄弟,我都怕這兩個名詞了!你能不能別提這些話了?”

    殷長夏就像那群白嫖患者一樣。

    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露出小虎牙:“下次一定。”

    唐啟澤:“……”

    —

    八點陽光正好,一樓卻被外麵大量的爬山虎,遮住了光線。

    那些葉子密密匝匝,深綠淺綠互相堆疊了起來,藤蔓不斷向上攀爬,像是吸取著老樓為數不多的營養那樣。

    唐啟澤站到了秦叔的房門外,一臉怕懼的敲響了他的門。

    咚咚咚——

    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大約過去了三分鍾,正當唐啟澤猶豫是否要繼續敲門的時候,裏麵才傳來聲響:“什麽事?”

    唐啟澤吞咽著口水,看了一眼躲在暗處的殷長夏,硬著頭皮嚷嚷道:“你什麽房子啊,馬桶堵了,我拉個屎都拉不清淨!”

    殷長夏突然憋笑。

    哈哈哈哈哈,這什麽破理由,也太有說服力了吧!

    唐啟澤麵色漲紅,完全沒有殷長夏那種無恥,還惴惴不安生怕穿幫。

    秦叔原本不愛理人,他性格孤僻,平日裏樓裏的住戶幾乎都不敢惹他。

    在聽了唐啟澤的話之後,秦叔總算將門打開,佝僂著腰,一臉冷漠的掃視著唐啟澤。

    唐啟澤:“……”

    小老頭有點可怕啊,像是他的高中班主任。

    秦叔:“愣著幹什麽?帶我去看看。”

    唐啟澤手忙腳亂,趕忙讓出前方的道路:“……走吧,我房間在708。”

    秦叔背著手,身材佝僂著,縱然看著幹瘦,卻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平穩,跟隨唐啟澤一起走入了樓道。

    殷長夏和其他兩人總算是找到了機會,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

    鄭玄海掏出了工具:“恐怖遊戲進多了,技能也練出來了,給我一分鍾,我把門鎖給撬開。”

    殷長夏比了個大拇指,眼裏露出讚賞。

    鄭玄海:“……”

    工具人,工具魂。

    若是其他人敢在他麵前比個大拇指,他立馬就把那人的手指頭都給掰掉,並且警告對方以後都不準做這種動作,他厲不厲害還需要別人來管嗎?

    但這可是殷長夏在誇他,鄭玄海在誇的那一瞬間就驕傲了起來。

    並且還想要多被誇一誇。

    時間並不富裕,鄭玄海幹得更起勁。

    遊戲降級隻針對鬼怪,故事可不會發生改變。

    鄭玄海已經完全不擔心白天會被鬼怪襲擊了,卻憂心於這是個懸疑類遊戲,必須要找出兇手是誰才行。

    已經第三天了,時間越來越緊迫。

    鄭玄海不斷調試著,終於打開了門鎖,又不是把鎖給撬壞,真是個精細活兒。

    殷長夏:“快進去!”

    裏麵的擺設十分單調,幾乎稱不上是一個家。

    白牆灰都沒有刷,牆壁是光禿禿的水泥。

    除卻該有的必需品以外,再也沒有一丁點兒多餘的物品了。

    殷長夏壓低了聲音:“趕緊在屋子裏找找,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向思思和鄭玄海紛紛點頭。

    這麽大一個屋子,探查的時間又這麽少,光靠他們三個,也不知道能

    否找到線索。

    三人心頭忐忑,開始分頭行動。

    殷長夏迅速掃視著屋內,在桌上看到了一個水杯,以及旁邊用塑料袋裝著的白色藥片。

    他一步步的走進,表情凝重到了極點。

    廣播室裏,也找到了類似的白色藥片,難不成……?

    殷長夏的手剛伸出去,便被門口的聲音嗬斥:“你在做什麽!?”

    殷長夏猛然收迴了手,看向了門口的兩人,發現唐啟澤麵如死灰的低垂著頭,儼然一副盡力的模樣。

    而門口的秦叔怒目橫對,把他們抓了個現形。

    殷長夏眼神微閃,看來這人是隻老狐狸,大約早就看出了端倪,故意裝作上當的樣子,又在半路折返。

    “秦叔,我和中介的鄭玄海認識,他說再隔幾天還會帶一批客戶過來看房子,想提前拿到鑰匙,免得跟我們那批一樣,半夜十二點還過來找你,耽誤你休息。”

    秦叔陰冷的掃視著他,緩緩從門口走了進來。

    “我怎麽記得,我好像關了門?”

    殷長夏無辜到了極點:“但我敲門的時候,門並沒有關上,我才直接進來的。”

    秦叔:“……”

    要是別人,他還真不信。

    殷長夏天然就長著一副很真誠的臉。

    秦叔從抽屜中,將十四樓那幾間房的鑰匙全拿給了殷長夏:“下一批客戶……應該是入住十四樓吧?”

    殷長夏微怔,看來進入這個副本的玩家,是四樓和十四樓交替著住。

    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第幾批了。

    前麵的玩家都全滅了吧?

    殷長夏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當然了。”

    秦叔在將鑰匙放到殷長夏手中的時候,又順勢奪過了他手裏的藥片。

    “人老了,就落下了手抖的毛病。”秦叔拿出袋子裏的藥片,用枯瘦的手指送入嘴裏,“就像這樣,吃了藥才能好點。”

    小老頭在吃藥的時候,都冰冷的盯著殷長夏。

    連一次眨眼,一次喘息都沒有放過。

    像是條毒/蛇。

    殷長夏仍然掛著溫和的笑容,可唯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有多僵。

    必須糊弄過去!

    在裏屋搜查的鄭玄海和向思思聽到這些,肌膚上都滲出一層薄薄冷汗

    ,他們卻隻能故作淡定的走到客廳:“喲,秦叔,您老迴來了?”

    秦叔:“你們……”

    鄭玄海接過了話:“哈哈哈哈,我剛剛本來想找你拿鑰匙來著,突然肚子疼,就借用了一下廁所。”

    秦叔冷哼了聲:“那這位小姑娘呢?”

    那目光異常冰冷,像是見多了生死,又麻木又冷漠。

    向思思緊張到了極點,根本不知道找任何理由。

    鄭玄海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聲猶如洪鍾:“秦叔你就別逼問了,她臉皮薄害羞呢,我去上廁所,她就在外麵等著,還說大姨媽來了,讓我去小賣部給她買一包衛生巾。”

    向思思:“……”你為什麽這麽熟練?

    她連忙對秦叔說道,聲音如細紋:“是這樣的。”

    就算現實世界再驕橫,來到恐怖遊戲也不敢了。

    經曆了這一連串的事,向思思不僅膽子小了,還懂得了收斂。

    秦叔這才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走到佛龕處,點燃了一炷香:“小賣部那邊出了點事,要買去外麵買。”

    鄭玄海的表情嚴肅:“又出事了?”

    秦叔:“不該問的別問。”

    鄭玄海連忙點頭,裝作心有戚戚的模樣。

    “那我拿到鑰匙了,就先走了。”

    秦叔上完了香,便坐到了椅子上,一下又一下的錘著腿,隻是那眼神仍舊盯著眾人。

    殷長夏露出一個笑容:“秦叔,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這棟老樓是你多久買下的?”

    鄭玄海麵色微凜:“殷長夏!”

    這種時候了,能走就走,他竟然還敢提問題!

    秦叔:“怎麽?”

    殷長夏:“我也就是個租房的,老樓裏已經連續兩天死了人,大家又都說這和三十年前的事有關係,我總得問問清楚吧?”

    一聽到三十年前的事,秦叔的表情變得銳利。

    他很快又和緩了下去:“這樓是陳家的財產,當初他們生意失敗,我便接手了這棟樓。三十年前的事,我也在查。”

    話到這裏,就不好再進展下去了。

    三人告別了秦叔,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他們抵達了七樓,明明陽光如此刺眼,照在身上仍然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這陽光像是冬天裏的雪,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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