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天!


    鄧林在自己丹藥的支撐下,被青背狼王小心翼翼撕咬了整整九十三天後,才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


    “聞人天,我詛咒你。”


    這是鄧林魂魄離體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魂魄是離體了,可是卻逃不出滅魂缽,依然被伍庚囚禁在其中。


    眼睜睜看著鄧林如此死去的林經綸早已瘋了。


    不是拚命撕扯自己的頭發,衣服,就是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淒慘的嚎叫。


    反倒是聞人天要安靜得多。


    自從想明白而不再徒勞無功白白消耗真氣要殺死伍庚後,就一直盤腿而坐再也沒有動過。甚至沒有說一個字。


    說實話,盡管折磨了鄧林九十三天,心頭的一股惡氣得以發泄,可伍庚也被這血淋淋的一幕弄得有些惡心。特別是鄧林留下的那具隻剩下骨架和五髒六腑的屍體,被伍庚在第一時間就扔出了滅魂缽。


    並沒有選擇繼續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已經被嚇瘋的林經綸,而是帶著生母錢麗瑤的屍身和青背狼王一閃身離開滅魂缽來到了外麵。


    “主人?”


    當看清外部環境的第一眼,青背狼王忍不住向伍庚遞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嗯,我要留在這裏,看看還有誰非要我死不可。”


    伍庚竟然操控滅魂缽又迴到了落魂穀中,迴到了剛剛搭建起來,連一夜都沒來得及住,就被聞人天率領眾多修仙者打上門來的新窩棚內。


    當然,伍庚堅持要迴到落魂穀的目的還有一個——把生母錢麗瑤葬在這裏。


    或許這才是他迴到這裏的真正原因所在。


    就在窩棚背後的半山腰上,找了一處向陽背風的所在,伍庚親手挖了一個深深的土坑。先是在下麵墊上一層厚厚的粗大樹枝,又找來石頭在土坑內部四周仔細壘砌起來。再在底層的樹枝上鋪上數張獸皮,才把生母的屍身小心翼翼放在上麵。


    最後,就地取材,在附近尋來數塊長方形岩石擔在土坑上沿,再把之前挖出來的土堆砌其上。


    跪在眼前嶄新的墳頭前,伍庚隻能撮土為香,用機靈的青背狼王剛剛獵取來的幾隻山雞、野兔作為祭品,大哭了一場。


    之所以要把生母葬在這裏,伍庚當然有他的想法。他是想,假如有一天生父還能迴來,那麽也算是讓父母二人再次於此重逢了。


    隻是隨之而來的一個問題讓伍庚十分為難起來。


    究竟要不要在生母墳前立碑?


    如果不立碑,生父迴來將無從知道墳內所葬是何人。


    如果立碑,又怕被昊天派,或者其他有心之人借糟蹋生母遺骸而出氣。


    所謂“死者為大”,糾結了許久,伍庚還是決定不立碑了。


    想來,如果生父還能迴來,麵對這荒無人煙的落魂穀內突然多出來的墳頭,生父若是沒有忘記生母的話,應該能夠猜出其中隱含的秘密。


    終於,直到此時,伍庚才有時間沉下心來想想那兩顆疼得自己死去活來的丹藥究竟是怎麽迴事。


    之前就曾經分析過,應該不大可能是有人算準了自己會來到這裏尋找生父而故意在兩顆丹藥上做了手腳。


    而現在,疼痛消失之後,伍庚不僅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反而比未服用兩顆丹藥之前更顯神清氣爽不說,好像力氣也比之前大了不少。這在剛才埋葬生母時,伍庚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驗證。


    原本需要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勉強才能折斷的樹幹,現在很輕鬆就能掰斷。尤其是那幾塊蓋在墳口的長方形石條,每一塊都有幾百斤重。可是搬在手裏時,卻並沒有感覺到多麽沉重。


    再聯想服下那兩粒丹藥後,來自體內肌膚、經脈和骨骼的感受——先是讓人痛不欲生,繼而則是傷口愈合時的那種麻癢感。


    難道自己服下的那兩粒丹藥不僅沒有害處,反而有莫大的好處不成?


    突然,想到這裏的伍庚腦海中一下蹦出來四個字——洗筋伐髓。


    這四個字對於有著兩世,盡管每次隻有短短七年修仙經曆的伍庚來說並不算陌生。而且,他也知道昊天派山門有“洗筋伐髓丹”。隻不過,那是給門中最優秀的弟子準備的。兩世的修煉,伍庚也僅僅是聽說,卻從來都無緣一見“洗筋伐髓丹”,就更不要說服用了。


    曾經身為執法長老聞人天雙修道侶,又是山門長老級弟子的生母錢麗瑤,是有可能擁有“洗筋伐髓丹”的。


    但是,生母會專門留下來給身為普通獵人的生父嗎?而且一留就是兩顆?


    不可能,絕不可能。


    先不說生母能不能擁有兩顆,在整個修仙界也算得上十分珍貴的“洗筋伐髓丹”,僅是這種丹藥服用後的後果就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若不是自己從小靠野獸的奶水和肉長大,體質本就異於常人,別說同時服下兩顆“洗筋伐髓丹”,哪怕隻是一顆,也有可能早已因為經脈破裂而亡了。


    這一點常識,對於有著兩世修仙經曆的伍庚來說還是有的。


    那豈不是說,若生母給生父留下的果真是“洗筋伐髓丹”的話,已經不是為了延長生父壽命,而是在有意謀害生父了。


    且不說有著數千年修仙經曆的生母會不會犯下如此幼稚的錯誤,世上又有誰舍得拿兩顆萬分珍貴的“洗筋伐髓丹”來害人?


    想來想去,不僅想不明白,甚至都有些頭昏腦漲的伍庚,幹脆不再想了。


    “小青,我們出去溜達溜達吧。”


    “是,主人。”


    沿著溪流一直溯流而上,一人一狼就那樣漫無目的地溜達著。


    等來到溪水盡頭時,伍庚一屁股坐在一隻小小泉眼旁邊厚厚的草地上,剛要仰身躺下,卻被青背狼王突如其來的一聲嗥叫嚇得激靈一下站了起來。


    “主人快看!”


    “什麽?”


    “落魂草!”


    “小青,你沒看錯嗎?”


    順著青背狼王的目光望過去,就在伍庚剛剛要躺下的身後不遠處,茂密蒿草中間一塊僅有一尺見方的不大空地上長著一棵,看上去極為普通,綠葉紫莖,甚至給人一種柔柔弱弱感覺的草本植物。


    “主人,我雖然是第一次見落魂草,可我們狼族的記憶是可以代代傳承的。”青背狼王十分激動地說:“這與狼族記憶傳承中的落魂草一模一樣。”


    伍庚湊到青背狼王說的落魂草跟前,彎下腰仔細觀察了一會問:“記得你之前跟我解釋過,夏季的落魂草其毒在葉,秋季其毒在果。我怎麽沒看到這棵落魂草有果呢?”


    “主人,是我忘記告訴主人了。落魂草是雌雄異株的。這一棵是雄株,不遠處定然還有一棵雌株。”


    果然,青背狼王圍著眼前這棵落魂草轉了一圈,在距離不足十丈之處又發現了一棵已經掛果的雌性落魂草。


    隻是麵對隻有在機緣巧合下才能得到的落魂草,一人一狼卻犯起難來。


    “小青,要不我們現在隻采走這棵雄株,留下那棵雌株等秋天再來?”


    “主人,誰能保證我們離開後不會被其他人采去?”


    “總覺得現在把兩棵落魂草都采走有些於心不忍。”


    “主人何不把兩棵落魂草移植到那個破陶盆……。”


    “不是破陶盆,是滅魂缽。”


    “哦,是滅魂缽。”青背狼王解釋道:“落魂草是喜陰植物,而滅魂缽內正好是灰蒙蒙暗無天日,說不定能夠在裏麵繼續生長。”


    一句話提醒了伍庚,剛要動手想把一雌一雄兩棵落魂草弄到滅魂缽中,卻又突然想起來裏麵還有聞人天和瘋子林經綸。若是不小心被聞人天和林經綸給糟蹋了豈不白白浪費了這兩棵難得一見的落魂草?


    當初搭建起窩棚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抓緊修煉來自鄧林的那部無名功法,卻被聞人天帶人一鬧,直到現在才騰出空來。


    所以伍庚麵對兩棵極為稀奇的落魂草時,一時又猶豫了起來。


    不采吧,一旦修煉起來將無法分心,期間萬一被其他人發現並采走了,又於心不甘?


    采吧,那株雌性落魂草剛剛掛果,要到秋天才能成熟。萬一因此毀掉一棵,又於心不忍。


    “小青,一人一棵,把落魂草挪進滅魂缽。”


    “是,主人。”


    最終伍庚還是決定采取青背狼王的建議,把落魂草移植到滅魂缽中。大不了就在滅魂缽中,守著兩棵落魂草修煉。反正自己修煉那部能使人的魂魄達到如神似聖境界的無名功法,並不需要什麽天地靈氣。


    不過伍庚並沒有把滅魂缽置於山野的蒿草中,而是重新迴到的窩棚內,而且有意把滅魂缽藏進了窩其中那張石桌下,曾經發現裝有兩顆丹藥小玉瓶的孔洞之內。


    隻是伍庚還是因為疏忽了一個問題。當與青背狼王一人捧著一株落魂草進入滅魂缽後,才猛然想起來這裏麵什麽都沒有——既沒有絲毫陽光也沒有水和土壤。


    可是已經這樣了,伍庚隻好囑咐青背狼王一句:“你守在旁邊吧。”


    “是,主人。”


    伍庚的用意很明白,一是讓青背狼王守著兩棵落魂草,防止被聞人天和瘋子林經綸毀掉。二是,一旦聞人天和林經綸有偷襲的意思時,好馬上提醒自己一下。


    隨即伍庚操控滅魂缽迴到窩棚內,躲在其中不管不顧地修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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