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在和你商量。”蘇竹山的語氣淡淡,可是常年上位者的氣度,讓陳玉不禁色變。


    麵對眼前的病秧子,她竟然會有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可是饒是如此,陳玉也沒打算就這麽放棄。


    公司是她的。


    是代表她們母女成功躋身進蘇家的標誌,是代表她搶來的榮耀。


    如果白白便宜蘇芷那個野種,她這麽多年的努力算什麽?


    可是很快,她就恢複了冷靜,垂眸斂目沉吟了片刻,冷聲道:“你說的對,你不是在和我商量,但是不代表,蘇芷就能這麽容易進蘇氏!”


    說完,陳玉便帶著一臉不忿的蘇雅離開了病房。


    蘇雅看陳玉就這麽離開,不禁怒火中燒:“媽,不能就這麽算了……”


    “迴去再說。”


    陳玉沒等蘇雅說話,便冷冷吐出這四個字。


    蘇雅饒是不忿也隻能跺了跺腳,跟著陳玉離開。


    陳玉和蘇雅離開,病房裏隻剩下蘇竹山和蘇芷四目相對,氣氛不覺有些尷尬。


    “咳咳……”


    過了許久,蘇竹山才清咳兩聲打破了僵局,看著蘇芷,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舍,招了招手:“我似乎許久沒有好好看過你了……”


    “你不應該把股份留給我,我沒興趣。”蘇芷目光微涼,語氣帶著幾分從容。


    她並不在乎蘇家的股份。


    十五歲的時候,蘇老爺子第一次來戟城,進蘇宅,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


    “這個野種,你居然還留著?”


    蘇芷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多麽讓蘇家不齒,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奇怪,蘇老爺子那厭惡的眼神從何而來。


    哪怕是疼愛蘇竹山的蘇老太太,看到她的那一刻,目光也帶著幾分複雜和無奈。


    “這是我的補償,我對不起你……還有你的母親。”


    提到蘇芷的母親,蘇竹山的臉上帶著分明的落寞,記憶中猶如空穀幽蘭的女子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無聲無息……


    死的那麽慘烈。


    “是我對不起她,讓她……死在了車輪底下……”蘇竹山的眼眶紅了一圈,痛苦的低下頭,無法迴想那慘烈的一幕。


    他的身體,從那一天開始就垮了。


    看似是藥石無靈,可是其實連蘇竹山的主治醫生都明白的告訴過他。他的問題,在於他根本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


    “你就確定是意外嗎?”


    蘇芷突然打斷了蘇竹山的悲腔,黑眸如夜,歪著頭問道。


    一句話,讓蘇竹山的目光錯愕幾分。


    “不是意外?”


    蘇竹山皺了皺眉,目光沒有心虛,隻有不解,說話都結巴起來:“是意外,我調查過……”


    “如果我告訴你,不是意外,是有人設計的呢?”


    蘇芷永遠記得上一世,蘇雅拽著她的頭發得意洋洋的告訴她,陳玉多麽囂張的害死了她的母親。


    “怎麽會……”蘇竹山狀似自言自語,手指都不自覺蜷縮成團,涼意席卷全身。


    他不是傻子,既然蘇芷這麽斬釘截鐵的質問他,就說明當年的事情,並不是一場意外……


    “我查過,沒有任何的蹊蹺。”


    “我不相信我媽會死在車輪底下,不是高峰期,不是人流穿行,她突然就死了?爸爸,你是自欺欺人,還是掩飾什麽?”


    蘇芷的每一個字,都直擊蘇竹山的心口,讓他啞口無言。


    怔楞的看著蘇芷,長久以來被他忽視的問題,現在就像是泄閘的洪水,湧了出來。


    “我沒有證據,但是我相信,我母親的死,和你身邊的那個女人,絕對有關係。”蘇芷挺直了背脊,倨傲的口氣帶著幾分森冷。


    “我不在乎蘇家的股份,也不在乎蘇家的財富,但是我想要的是一個真相,我媽,到底是怎麽死的,我不想她到了地下還要蒙冤。”


    冷冷丟下這句話,蘇芷便徑直轉身離開,並沒有在乎蘇竹山的臉色多麽蒼白。


    這一切,都不重要。


    走出病房。


    蘇芷便看到一個寬厚的身影,倚在走廊的長壁上,原本如冰的表情在看到蘇芷的那一刻,有了一絲冰裂。


    “你未婚妻剛剛走。”蘇芷剛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明明是一句揶揄,可是說出來卻有一種撒嬌的意味。


    秦少澤目光微閃,緩緩靠近,強大的氣場讓蘇芷不自覺一怔,看著漸漸放大的俊顏,一顆心顫的厲害。


    驀得唇間一濕。


    猶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讓蘇芷臉頰一紅,瞳孔一張,有些無措。


    “我未來的妻子,在這裏。”


    “……”


    蘇芷沒好氣瞪了秦少澤一眼:“我才不是你未來的妻子,我是一個單身母親,小心我告你騷擾。”


    這話說的蘇芷沒有任何的底氣,似乎已經完全被秦少澤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


    蘇芷白了秦少澤一眼,徑直越過他朝外走去,可是很快一隻溫柔的大手就撫上了她的肩膀,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我陪你去給安安守夜。”


    突如其來的親密依舊讓蘇芷無措,可是卻沒有掙脫他的胳膊,深吸一口氣,蘇芷覺得渾身都被一種溫暖包裹著。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蘇芷點了點頭,兩個人在燈光下,拉了很長的影子。


    而另一邊。


    “蘇先生……您應該早點休息了。”


    護工守在蘇竹山的身邊,隨著他的目光落在蘇芷和秦少澤的身影上,欲言又止。


    “老賀,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蘇竹山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目光透著前所未有的失落,自言自語道:“我年輕的時候,娶了我不想娶的女人,害了我愛的女人,現在,我還可能要失去我兩個女兒……”


    “蘇先生,是你不想活了。”


    老賀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雖然蘇竹山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但是還有一線生機,隻是他不願意在活了。“是啊……我確實不太想活了……可是剛剛聽到那番話,我倒是還想支持一段時間。”蘇竹山目光沉了沉,語氣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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