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熙宮門前徘徊好久終究遵從本心的走進了清冷異常的福熙宮,看到了那躺在軟榻上穿著粗布麻衣的汪凝菡。明明是最簡單的麻料衣服,還並不是雪白色而是麻料本身的帶著微微黃色的米色,卻讓曆洛決看失了神。


    美人不施粉黛雙目微合,紅唇微嘟天真無邪,這一瞬間菡菡完美的重合了當年那個小女孩的一切,那麽美好。


    “菡菡……”


    不由自主的曆洛決輕喚出聲。


    汪凝菡嘴角僵了僵,本有些微翹的嘴角緩緩放了下來,她沒睜開眼甚至沒站起身行禮。應該說自從她被無緣無故軟禁後就從沒給曆洛決行過禮,所以這次她同樣理所當然的躺在軟榻上就算聽到曆洛決的聲音也沒動彈過。


    “嗬,難得陛下光臨福熙宮啊,真是讓妾倍感榮幸。”語氣並不好的話出自躺在軟榻上人之口,曆洛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麽說。


    “不是……菡菡……”


    “陛下這是怎麽了,”汪凝菡接過曆洛決結結巴巴的話頭兒,“難道是妾想錯了?”睜開眼銳利的看向站著的曆洛決。


    曆洛決急忙點頭,的確是你想錯了,我就是想你了……


    看到他點頭汪凝菡笑的更諷刺了,“陛下不是來光臨的,難道是來賜妾死的?”每每想到汪家無故被連累,蓮心被強行關押,汪凝菡說出的話就滿含刀子,她簡直恨不得一刀子插死曆洛決,但是不行。


    大興王朝的曆代帝王身邊有一支貼身暗衛,一生護在帝王左右,所以曆洛決可不是那麽容易殺的,但是過過嘴癮還不行?


    從進福熙宮曆洛決就沒再汪凝菡那有過好臉色。


    看著那滿臉的諷刺,滿臉的恨意,曆洛決有些無措,他不過是把菡菡囚禁在福熙宮做以保護,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做到什麽傷害她的事,現在不過是想念她了想來看看,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


    這幾日曆洛決本就越發控製不住幻覺經過汪凝菡這大會兒的刺激……曆洛決閉了閉眼努力控製那並不好的幻覺。


    但……很顯然是徒勞的。


    “哦?愛妃希望朕賜你死?”曆洛決嘴角勾著邪笑,俯身看向坐在軟榻上的人,那笑裏帶著滿滿的惡意。


    看著突然變臉的曆洛決汪凝菡蹙了蹙眉。


    之前自己不管是謾罵,還是對著曆洛決扔碗筷飯菜,不論自己多麽做曆洛決都沒有動怒,這怎麽這次就諷刺幾句就怒了?汪凝菡首先想到的就是曆洛決之前都是裝的,在那裝大方裝容忍,其實心裏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


    這會兒為何不裝了……


    汪家!對,之前或許是顧忌汪家才忍著自己沒下殺手,現在明目張膽的要賜自己死,恐怕是汪家出事了……


    這個分析出來後一時間汪凝菡有些愣怔。


    “嗬嗬嗬,妾身為後妃本就是陛下的女人,這是生是死還不是陛下說了算?”汪凝菡想到殘害皇嗣這個罪名汪家的後果,她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汪家出事她還有什麽顏麵獨自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陛下不是有能耐麽,怎麽還讓妾決定自己的生死?”汪凝菡毫不畏懼的站起身和曆洛決麵對麵,“曆洛決啊,你有本事來啊。”


    未施粉黛的臉頰有些蒼白,那喜歡微嘟的嘴唇現在拉扯著諷刺的孤度。


    已經不受自己控製的曆洛決看向她那雙眼,眼白裏滿是血紅的血絲,那裏有著無所畏懼的厭惡,徹底刺激了幻覺中的曆洛決。


    伸手強製捏住汪凝菡的下顎。


    “愛妃想怎麽死?朕成全你!”說完不等汪凝菡迴到就猛地迴身道:“來人!”對著跑進來低著頭的文書道:“把賢妃需要的東西端來。”不是想死麽,後宮中死需要的不過就是那幾樣東西,他給她。


    文書低著頭跑出去不過兩個喘息的時間就端著一個托盤進來。


    托盤上還真是後宮尋死會用的那幾樣東西、匕首、白綾、和一壺酒。這不用人說就是毒酒了,恐怕還不是普通的毒。


    汪凝菡毫不畏懼的伸手撫摸過匕首、白綾、酒壺。


    “陛下要賜給妾哪一樣?”汪凝菡現在沒有斯歇底裏,也沒有了無理取鬧,她平靜的看著托盤上的三樣東西伸手摸著小心翼翼,就好像這是什麽珍寶一樣。現在這個時刻汪凝菡覺得自己有些想笑,又不知道該怎麽笑。


    她仗著汪家在宮裏橫行,無論多麽任性背後都有將軍爹做後盾,她無所畏懼。卻沒想到被曆洛決記恨上了,現在終於嚐到了囂張的後果,汪凝菡並不後悔,誰的人生沒有瀟灑隨心的時候,她隻是愧對家人,是自己連累了她們。


    摸上酒壺,汪凝菡在曆洛決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嘴對上壺嘴。


    她膽怯了,匕首插·進身體裏多疼啊。就是白綾用著也窒息的難受,最後還會在脖子上留下一道於痕,難看。而且這兩個還不能立刻死,要是曆洛決一個變態覺得讓她死還不夠讓後讓藥太醫給自己吊著一口氣那就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毒酒的味道有些甜,毒發的也很快。


    汪凝菡重新坐迴軟榻上,喝了一口不算又喝了一口,品了品嘴裏的味道,嗯——是自己最愛的果酒的味道。


    挺好喝。


    躺在軟榻上的汪凝菡放鬆身體,不動彈,一口一口喝著那混合了劇毒的酒水。她不活動不動氣,毒發的竟然慢了會兒。


    但該來的終究會來。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麽?”沒有迴答,汪凝菡也不用他迴答。“我在想啊,下輩子我依然入你們曆家。”放下酒壺汪凝菡嘴角漸漸地流出一絲血絲,她卻笑得很是動人,“我要讓你們曆家不得安寧!”


    曆洛決終於在這幻覺主宰的時刻反客為主的壓製下幻覺,他本就有些心慌,特別是耳邊傳來菡菡最後的那兩個字。


    猛地轉身……


    “菡菡!”曆洛決不可置信的看著緩緩合上眼的人兒,那嘴角一絲殷紅的血液讓他不敢上前,這是怎麽了?


    僵硬的移動到汪凝菡軟榻前。


    “……菡菡……,別嚇我啊,這樣玩不好的。”帶著僵硬的表情曆洛決把手指緩緩放到汪凝菡鼻息下,嘴裏道:“看我拆穿你後怎麽收拾你。”話裏滿滿的寵溺,可當手指在鼻下沒感覺到任何唿吸時曆洛決徹底傻了。


    菡菡……


    曆洛決呆愣的視線觸及到汪凝菡垂到軟榻邊緣的手上時猛地一驚,那一壺酒是什麽?拿過來打開蓋子看了看,裏麵已經空空如也。


    藥太醫合文書、小書子趕來的時候就看到曆洛決對著一個酒壺,藥太醫嚇得急忙上前搶過來,在鼻下一嗅後猛地看向軟榻上的汪凝菡。顧不得男女大防直接伸手診上汪凝菡的脈象,……已經


    不跳動了……


    藥太醫轉頭對上曆洛決的視線。


    “陛、陛下,娘娘她——”已經沒脈搏了。


    “愣著幹什麽,快救她!”曆洛決打斷藥太醫未出口的話嗬斥道:“看朕作甚?還不把你那些珍貴的藥拿出來給賢妃服用。”他不要聽藥太醫說的什麽,還沒救治呢,不過是小事兒,服顆藥就好了。


    曆洛決這樣告訴自己。


    “是。”藥太醫知道現在不能刺激曆洛決,急忙掏出衣袖裏的那隻小藥壺,倒出一顆帶著淡淡藥香的小白藥丸扒開賢妃的嘴給她強行吞了下去。


    這顆藥丸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他研製了這些年才研究了一顆出來,雖然知道不能救治已經斷氣的人,但是萬一呢。藥太醫存著一絲期待,萬一這顆藥丸有用那可就是皆大歡喜,要是沒用……藥太醫不敢想象曆洛決會怎麽樣。


    一刻鍾,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什麽毒。”曆洛決平靜的張嘴才發現不過一個時辰自己說話的聲音就沙啞的跟幾年沒開口說話似得,菡菡一定會嫌棄難聽。


    藥太醫放下在賢妃鼻下的手指。


    看著陛下那平靜下的暗潮洶湧,藥太醫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終是說出了那個毒的名字,他說的那般的艱難。


    “是……妃子笑。”


    妃子笑,顧名思義是後宮妃子笑,這是前朝的一個備受帝王寵愛的妃子研製的,據說這個毒不會給人任何痛苦,還有些甜。那個妃子研製這藥是給帝王服用的,據說帝王服用後所有太醫束手無策,最終帝王喪命,妃子當場笑開,這個□□的名字就是這麽由來的。在曆史上的記載就是妃子笑,無解。


    藥太醫可以研製頂級□□鶴頂紅的解藥,但他對待這個妃子笑卻是無任何法子,這個□□就如同記載一般,無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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