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菲阿爾特迅速抽迴短劍,將身體藏在了長盾之下,躲開了前後列敵人的刺槍戳刺和軍刀揮砍,而右側的隊友也抓住敵人倒地之時,向前擠到了他的身旁,和他並肩作戰的同時,也讓敵人前列的盾牆更加破碎。


    就在剛才這兔起鶻落的一瞬間,愛菲阿爾特就連傷了兩人。


    在貼身的近戰中,戴奧尼亞軍團步兵長盾與短劍的結合所製造出的危險明顯要強於錫拉庫紮重步兵圓盾與軍刀的結合,畢竟希臘軍刀有一定幅度的彎曲,更適合揮砍,而不是直刺,而圓盾對全身的防護不及長盾周全。錫拉庫紮人不得不更加高度專注,因為鋒利的劍尖時不時會從盾與盾的縫隙間刺過來,一不小心就會受傷。


    ………………………………


    在聯軍左翼,以摔跤和拳擊著稱全希臘的克羅托內公民兵持續釋放著他們的狂暴力量。


    菲比達斯雖然增厚了錫拉庫紮右翼的陣列,但他無法增加率領的士兵人數,因此在克羅托內人的壓迫下,錫拉庫紮的右翼在整體的緩緩後退,使得陣型的弧線越來越彎曲。


    可偏偏飛比達是按照斯比斯巴達人的傳統,正站在方陣前列與敵人廝殺,即使感到情況有點不妙,也無法脫離陣列去做一些布置來改變場上的形勢,他隻能寄希望於雇傭兵騎兵手裏能夠忠實執行交戰前的計劃,事實上,錫拉庫紮的雇傭兵,雇傭騎兵,已經開始了行動。


    麵對如此激動人心的大戰,更加好戰的努米比亞和凱爾特騎兵早就躍躍欲試了。


    阿溪裏塔一聲唿嘯,約2000名努米比亞騎兵就跟隨他馳馬衝出。


    他們在奔馳中漸漸排出一條細長的縱隊,從聯軍騎兵外側快速掠過,發出怪異的吼叫聲,向聯軍騎兵投擲標槍。


    聯軍輕步兵立刻向敵騎發射箭矢。


    因為努米比亞騎兵是單列斜行前衝,且隊形鬆散,又在快速移動中,中箭落馬者並不太多,而同時被標槍刺中的聯軍騎兵卻不少。


    聯軍騎兵們開始躁動起來,索伯科斯連連招唿他們保持冷靜。


    等阿溪裏塔帶領努米比亞騎兵兜了一個大圈,從塵霧中又再轉迴來,準備進行又一輪的標槍投擲時,不少聯軍騎兵終於按耐不住,迎麵衝了上去。


    他們這一帶頭,其他騎兵也跟著往前衝。


    索伯科斯根本阻攔不住,雖然他是臨時的聯軍騎兵統領,但是戴奧尼亞騎兵在整個聯軍騎兵中並不占據多數,隻有500騎。而且在希臘人的心目中,騎兵是貴族的特權,是體現個人勇武的舞台,其組織一貫是鬆散的,又怎麽會聽從索比索克斯的號令。


    很快索伯科斯就發現,還站在原地的隻剩戴奧尼亞騎兵和聯軍的近4000名輕步兵了。


    阿溪裏塔見聯軍騎兵撲上來,臉上露出了笑意。


    他靈活的操縱馬韁,將前衝的戰馬迅速變成往斜前方馳去,然後再轉向東,加速撤離。因為他在隊首,後麵的努米比亞騎兵能看清他的動向,立刻有樣學樣,整個努米比亞騎兵掉頭往東跑。


    聯軍騎兵以為敵人在潰逃,催馬急追。


    索伯克斯陷入兩難:到底是追上去?還是留守?


    塵霧彌漫的幾百米外的對麵似乎還有敵騎在觀望,但索伯科斯身為聯軍騎兵指揮官,如果不和其他城邦騎兵一起行動,那麽有愧於戴奧尼亞作為南意盟主的氣量,有坐視聯軍騎兵失敗而不去救援的嫌疑。


    索伯科斯想了又想,終於痛苦的作出決定。他先向輕步兵指揮官進行了交代,叮囑他們留意對麵的剩餘騎兵。然後率領500戴奧尼亞騎兵向聯軍騎兵追擊的方向趕去。


    戴奧尼亞騎兵離開後不久,聯軍輕步兵們就聽見了隆隆的馬蹄聲,同時伴隨著攝人心魄的吼叫聲,仿佛千萬隻鼓錘在猛力擊打著大鼓,整個地麵都在震顫。


    “放箭!快放箭!!……”聯軍輕步兵指揮官亡魂直冒,焦急的叫喊著。


    輕步兵們還從未見過騎兵在如此不平的地麵以如此高的速度、較密集的寬正麵、不顧一切的鑽出塵霧,向他們衝鋒。那種追求極致的速度,不畏生死的氣勢,嚇著他們手酸腳麻,匆匆射出箭矢,轉身就逃。


    活躍在意大利北部波河流域的凱爾特騎兵像一把鋒利的大刀直直的切進了鬆散的聯軍輕步兵隊伍。


    就聽見一片馬嘶人叫,不少凱爾特人從急停的戰馬上摔下來,而聯軍輕步兵們不是被長矛刺中,就是被戰馬撞飛,更多的是四散逃竄。


    嗜血的凱爾特人怎麽輕易放過他們,驅馬追上去,將一心逃竄的敵人一一刺倒,然後跳下馬來,按照凱爾特人的戰鬥習俗,將刺死的士兵頭顱一一割下,掛在馬背上……


    索伯科斯絕對想不到他所寄予厚望的4000聯軍輕步兵如此快速的就被隻有800騎的凱爾特騎兵擊潰。但此刻,他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留守輕步兵的狀況。


    斐利修斯原本選擇在此會戰,就是為了限製錫拉庫紮的騎兵發揮,現在由於聯軍騎兵的貿然出擊,使得地形反而成了他們的桎梏,速度減慢、有人落馬都不是大問題,最危險的是努米比亞騎兵在這種地形上駕馭戰馬比他們靈活得多,他們甚至像戲耍孩子似的,專挑坑窪不平的區域騎行,不時還迴首向驅趕他們的聯軍騎兵投擲標槍。


    不時中槍落馬的隊友,讓聯軍騎兵的追擊隊列變得稀疏起來,也開始讓他們變得畏縮不前。


    但是努米比亞騎兵見聯軍騎兵不追之後,反而主動的貼上來。


    而在後方緊趕的索伯科斯用他更冷靜的頭腦發現在聯軍騎兵混亂追擊隊形的兩側騰起了塵霧,頓時感到了緊張:敵人企圖包抄聯軍騎兵!


    “快讓他們撤退!快去讓他們撤退!!”索伯科斯立刻催促身旁的傳令兵。


    還沒等傳令兵們加速往前,聯軍騎兵已經開始驚慌的往後撤。


    他們終於意識到:和錫拉庫紮的這些雇傭騎兵相比,他們的騎術差遠了,再追下去就全軍覆滅的危險。


    但是努米比亞人怎麽會讓快掉進陷阱裏的獵物輕易跑掉,雖然大網還未完全張開,阿溪裏塔仍然吹響了號角。


    蓬頭散發、隻穿著簡陋布袍、戰馬背上光滑得連坐墊都沒有的努米比亞騎兵立刻以比聯軍騎兵更快的騎馬速度從三個方向同時包抄過來。


    聯軍騎兵像落網的鳥雀驚慌失措的往後跑,有的甚至因為過於恐懼,直接從馬背上摔下來,被奔跑的戰馬踐踏成了肉泥。


    這一次戴奧尼亞騎兵反而跑在了整個撤退和追擊隊伍的最前列。


    當索伯科斯帶領他們返迴原來駐守的地點、希望留守那裏的4000名聯軍輕步兵能夠阻攔住敵人的追擊時,然而落入眼裏的景象讓戴奧尼亞騎兵們大吃一驚:原本曾雁形排列的聯軍輕步兵已經不複存在,隻有遍地的人屍、馬屍,還有呻吟的傷兵,一些赤裸上身的土著人(即凱爾特人)正在屍堆裏扒拉著什麽,不時還給活著的聯軍傷兵桶上一刀,甚至割下他們的首級……


    見到如此慘烈的場麵,也算是戰鬥經驗豐富的戴奧尼亞騎兵也感到心悸。


    凱爾特人看到有騎兵趕來,他們紛紛翻身上馬,準備上前攔截。


    如此危急的時刻,索伯克斯根本來不及想太多。


    “往北走!往北走!……”索伯克斯揮舞著長矛向前一指,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要將這些可怕的異族騎兵引開,以免他們給整個會戰帶來麻煩。


    索伯科斯帶頭,戴奧尼亞騎兵領著驚恐的聯軍騎兵向科拉切河撤退。


    科拉切河上遊河麵既不寬也不深,隻是索伯科斯催馬從傾斜的河堤往下跑時,胯下戰馬前蹄突然打滑,已經疲倦的他無力抱緊馬頸,被受驚的戰馬拋落地麵。


    “嘭!”索伯科斯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立刻感到腿部傳來劇痛,疼得他幾乎暈厥,已經年邁的他暗叫:糟糕,腿斷了!


    他雙手撐地,試圖讓自己站起來,但都是徒勞,反而讓疼痛加劇。


    “大隊長!大隊長!……”戴奧尼亞騎兵看到索伯科斯落馬,立刻焦急的朝他湧來。


    他們這一變向立刻阻礙了後方騎兵的前進,戴奧尼亞騎兵與聯軍騎兵在河岸糾纏擁擠在一起,使得這一片區域騎兵的後撤幾乎陷入停滯,人喊馬嘶,亂成一團,而敵人已經迅速在逼近……


    索伯科斯忍著劇痛,高喊:“你們別管我!快走!快走!!別讓軍旗……軍旗落在敵人手中!這是命令!!”


    他一邊高喊,一邊坐在地上,莊重的將右拳放在了左胸。


    大部分戴奧尼亞騎兵眼含熱淚,迴以軍禮,然後調轉馬頭,衝進科拉切河。


    仍有小部分騎兵堅持衝過來,而就在這時,努米比亞騎兵的標槍已經飛射而至,當先的幾名騎兵立刻滾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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