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城邦認為土地是最大的財富,所以他們不願意接納外邦人和自由民,不願意與他們分享城邦的利益和財富。而我則恰恰相反,我認為“人”才是城邦最大的財富!有了人,才能種植糧食,製作藝術品,創造財富!有了人,才能打造武器,組建軍隊,防禦城邦!有了足夠多的人,才能得到足夠多得多的土地!”戴弗斯言語堅定的說道。


    他的話給庫諾戈拉塔前所未有的衝擊,聰明如他當然不會不知道怎樣才能得到足夠多得多的土地,顯然戴弗斯這是隱晦的告訴他給新公民的“份地”獲得的來源,因此他沉默了……


    倒是庫諾戈拉塔的大兒子索斯塔圖斯看到工地上已接近完成的部分倉庫和旅館,問道:“我聽說你們準備吸引圖裏伊的商人和外邦商人來你們這裏存儲貨物和住宿,這就是在建的倉庫和旅館吧?”


    “是的。”


    “我看這裏準備建不少的倉庫和旅館,城邦準備親自管理這些嗎?”索斯塔圖斯又問。


    梅爾西斯聽出他的話意,立刻說道:“當然不會!城邦沒有那麽多的公職人員,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我們準備公開競拍,把它們租出去。”


    “競拍”這可是個新詞,希臘人優良的商人基因讓索斯塔圖斯很快弄明白是怎麽迴事,他問道:“我們能參加嗎?”


    “非常歡迎!”梅爾西斯高興的迴答。


    ……………………………


    盡管搬家、布置宅院忙碌了大半天,全家人都比較疲憊,但第二天一大早庫諾戈拉塔就醒了,早起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奴隸服侍他穿衣起床,他決定由奴隸攙扶著出去散步,再迴來吃早餐。


    庫諾戈拉塔的宅院在阿門多拉臘的山腳,分配完新公民住房之後,這裏還有不少空的房屋,可見之前的戰爭對阿門多拉臘的傷害之大,隻有當庫諾戈拉塔深處其中,才能了解阿門多拉臘原來的民眾為什麽對圖裏伊如此憤怒的原因。


    這些空房屋大半用低價租給了自由民,所以庫諾戈拉塔一出門,就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自由民急匆匆的趕著去幹活兒,他們個個的臉上洋溢著圖裏伊城邦自由民們所沒有的活力和激情,甚至見到了庫諾戈拉塔這個陌生人,他們也會操著怪腔怪調的希臘語,友好的打個招唿。


    庫諾戈拉塔知道他們之所以對生活充滿激情的原因,從奴隸轉為了自由民,他們的雇主還為他們向城邦交了所謂的“預備公民稅”,他們隻要遵紀守法,努力幹活,兩年後就能成為城邦預備公民。


    已經到了六月,天氣開始變得炎熱。而在阿門多拉臘城還相對比較涼爽,因為它建在山上,海風、山風輪流吹拂著這座小城。


    庫諾戈拉塔順著道路往上走,不時可以碰到下山的公民,他們都是去田地裏幹活的,不論是老公民,還是新公民,都相互問好、說笑,顯得十分和諧,跟隨他們的奴隸也顯得很有精神,肯定是那些雇傭軍奴隸能成為公民的事跡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真正讓庫諾戈拉塔吃驚的是,隨行的還有女人,聽談話還是公民的妻子,不是自由民的女人(為了生計,自由民的妻子往往會出來幹活,掙錢補貼家用,比如擺攤、餐館雇員等等),還準備陪同丈夫一起下地去幹活。想起昨天下午兒子提起他在城內的一些奇異見聞中好像有說起過,再看女人的相貌,果然是盧卡尼亞女人,如果是傳統保守的外邦人早就大驚小怪起來,但是在政壇混跡多年的庫諾戈拉塔首先想到的是這個現象所代表的城邦意義,顯然戴弗斯不是光口頭說說而已,他在嚐試著用各種方式同化盧卡尼亞人。


    這個年輕人有著非同一般的野心啊!阿門多拉臘這座小城在他的領導下,是如此的古怪而與眾不同,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重新散發生機,充滿活力!庫諾戈拉塔的興趣更濃了,他發現下山的人很多,但也有不少上山的人,這其中有很多兒童,一問才知道廣場上有畢達哥拉斯學派的門徒免費講授數學。


    這裏竟然有畢達哥拉斯學派!庫諾戈拉塔吃驚之餘,恍然記起最初見麵的情景,瞬間明白:這肯定是阿契塔牽的線!畢達哥拉斯學派可是反對民主、支持貴族政治的,戴弗斯也能容忍?!


    可庫諾戈拉塔轉念一想:戴弗斯身為終身執政官,阿門多拉臘又豈是民主政體!


    來到廣場上,已有了一些人圍著前方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個年輕人正在講授基礎的數學。


    這個年輕人正是門托提克埃爾斯,當初他和馬提科裏斯得到戴弗斯的承諾,準備大幹一場,要廣收學徒,但他們嚴格按照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傳統要求:門徒必須得有一定的數學基礎,所以要進行測試。


    可當他們興衝衝的挨家挨戶的詢問時,均遭到拒絕。首先,新公民們大多文化水平低下,如今剛分到田地宅院,忙著打理一切,哪有時間去測試學習,有少數想學習的,以為將來參與公職做準備,可一聽要先通過測試,立刻頭大;而老公民們雖然受教育水平較新公民高,可一方麵忙著給親人送葬,另一方麵畢達哥拉斯學派在大希臘的風評不好,什麽秘密結社,崇拜邪神(他們奉“數”為神),反對城邦等等早就傳遍了各城邦,當然他倆不受歡迎。


    忙了好幾天,一個門徒都沒招收到,兩人大受打擊,整日在城邦閑逛,無意間讓他們發現了戴弗斯教給梅爾西斯用於方便記賬的哈迪斯數字(其實是阿拉伯數字),要知道這個時代研究數學的希臘學者們有一個很頭痛的問題,由於代表數字的希臘字書寫繁瑣,一旦超過數字一萬,很難書寫,這為學者們進行公式運算帶來了很大的麻煩。而哈迪斯數字簡單、易學、易記,卻輕鬆解決了數學界最頭疼的問題,必將提高數學研究的效率,最重要的是數學將更容易在民眾中普及。(曆史上,解決希臘人這一難題的人是阿基米德,他首創了記大數的方法)


    一想到這些,兩人如獲至寶,然而梅爾西斯對於他倆要求傳授如何使用這種符號的秘訣,表示了拒絕,並說:“這是戴弗斯大人傳授的,據說是冥王的恩賜,你們必須得到他的同意才能學習!”


    兩人隻好再次來找戴弗斯,本來他們以為這會比較困難。但是,戴弗斯立即表示了同意,他說:“數學來自於日常生活,我當然希望所有人都能學會,以便能運用到生活中去,以便解決生活中遇到的難題,為生活提供便利,這才是學習知識的真正意義所在!”


    戴弗斯的這番話讓兩個年輕人大受觸動。


    於是,戴福斯提出建議:請他倆在廣場上開設免費的數學公開講座,為願意來學習的城邦公民講授數學的基礎入門,元老院願意為他倆背書,倡導民眾積極參與,這樣時間一長,就可以為畢達哥拉斯學派培養大量的數學愛好者,自然畢達哥拉斯學派也就能在阿門多拉臘紮下根來。


    兩位年輕氣盛的門徒不願一事無成、灰溜溜的迴塔蘭圖姆,思慮再三,終於決定打破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傳統,進行公開授課。


    得到兩人的同意後,戴弗斯大喜,立刻邀請二人參與水車的設計和製造。


    前世,戴弗斯在中國南方水鄉常見水車遍布,看起來似乎是一個很容易製造的東西,但戴弗斯讓監造官阿萊克西斯帶著木匠試製後,發現並不容易:不是因為支撐架受力不均而倒塌,就是轉輪的輪軸角度不一導致轉動不靈……等等。小小的水車其實涉及到數學比較精密的演算和力學的運用,而這個時代的數學家往往都兼通物理,因為這兩者之間的聯係是非常緊密的,所以戴夫斯隻好向兩位年輕的畢達哥拉斯學派門徒求助。


    當他拿出水車的簡易圖案並說明它的用途時,兩人頓時被吸引住了,經過仔細觀察後,他們認為這是“數學之神”幫助人類更好生活的一個完美體現(完全忽略這本是戴弗斯的創意),加之在阿契塔的帶領下,塔蘭圖姆的畢達哥拉斯學派已經開始涉及數學力學的研究好幾年了,正好可以學以致用,兩人當即表示願意全力幫助研製水車。


    今天,當門托提克埃爾斯在台上講課時,馬提科裏斯已經在辛尼河邊開始搭建水車了。盡管門托提克埃爾斯心裏有些著急,但他還是盡力穩住情緒,保質保量的講完課,並耐心迴答完民眾們踴躍的提問後,便匆匆地往山下趕……


    在辛尼河一處狹窄的河段,奔騰的河水推動巨大的水車輪軸緩緩轉動,舀滿河水的水鬥轉到水輪上方正中時,翻轉向下,將水傾入木槽,然後由木槽將河水引入水渠,大大小小、彎彎曲曲的水渠就這樣將清涼澄澈的辛尼河水引入了地勢較高的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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