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衿悶頭在枕頭裏一動不動,全身的血液都在頭部充斥,腦子卻什麽都集中不了。

    嘴裏彌留的滿滿的櫻花糖味提醒她,她現在跟周嘉驛在一起了。

    就是今天。

    在、一、起,這三個字,字麵意思。

    周嘉驛把她送到樓下再去的球場,她推開柵欄門的時候,那個人彈了下她的臉頰,“開學見,女朋友。”

    她跟周嘉驛談戀愛了。

    ……了?……

    半晌,周子衿機械地起身下樓接水。

    老薑上迴沒有直說,但他的意思已經夠了。青春期情竇初開很正常,但是這時候不應該就是不應該,讓她跟周嘉驛千萬別有那個心思,以學習為重。

    他還說她是個好孩子。

    確實,以學習為重。

    ……

    但她周子衿,可從來不能算一個好好學生。

    周衍抱著籃球風風火火進來,一迴家就拉開冰箱門埋了進去,抽出瓶冰水仰頭灌了小半瓶。

    “虧了一個億妹妹。”

    他看到周子衿下樓,聲音不疾不徐地很欠揍:“剛剛跟你暗戀對象在旁邊球場打球呢。”

    周衍當時看到人還無語地皺眉:“你穿個破洞牛仔褲來打?”

    周嘉驛本來就不是抱著來打球的心思過來的,隻站在那兒隨手往筐裏一個接一個慢悠悠扔球。

    周子衿的臉上找不到一星半點兒興趣,“是嗎。”

    周衍站那兒,有點兒懷疑周子衿是不是失戀了。

    不會跟周嘉驛鬧掰了吧?

    青春期妹妹的心思真不好猜。

    晚上早早洗了個澡洗了個頭,周子衿從書架上抽了本書便爬上床。

    【周嘉驛】:有空嗎。

    【周嘉驛】:問個題。

    書翻了五頁,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看進去。周子衿看了眼手機,打字:“來。”

    她還握著手機屈膝坐床上等著,手機差點從手裏震下去,周嘉驛直接一通電話打來。

    周子衿唇角動了動,手指不自覺微微收緊。

    電話那端隻靜默了一秒,周嘉驛便開門見山,嗓音幽幽地喊了她一聲:“周悠悠。”

    一下聽到他的聲音,心口像是被什麽撓了下:“幹什麽。”

    她這句話問得有點刻意的咄咄逼人的多餘了。他笑著反問,語氣雜著比以往更直白的氣息:“我能幹什麽?”

    ……周子衿半天沒接上。

    “你不要問題嗎?”她緩慢地挪到了裏側,拉開床邊窗簾,推開窗坐著吹了會兒風。

    他“嗯”了聲:“嗯,確實要問你。”

    “想再讓你加深印象記一下,咱倆現在的關係。”

    他道:“怕你一覺醒來就忘了。”

    周子衿:“……”

    周嘉驛微垂下眼,目光稍暗,過了片刻才重新開口,一字一句的聲音沉沉:“說出來的話可千萬不能反悔,周子衿。”

    周子衿輕緩眨了下眼,沉吟片刻不自然地“嗯”了聲,滯了兩秒,終於反問:“那你呢?”

    周嘉驛很刻意地裝沒聽明白:“我什麽?”

    “……”

    “你會後悔答應、做我男朋友嗎……”她吸了口氣悶在胸腔裏。

    “我說過了,我這個人從來不會後悔。”周嘉驛的聲音響在顱內,聲音淺淺的。

    “唯一後悔的,隻有沒能早點認識你。”

    ……

    周子衿本以為她今天晚上可能睡不太好,結果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一覺沉沉到天亮,夢都沒做。

    臨開學前她給周嘉驛發了條消息。

    ——今年時間比較緊張,不騎行車上學了。

    言外之意,你好好睡覺。

    江瓊那天的旁敲側擊中有意無意透露著溫情的調子,事實上他隻是早上起來的比較早,沒那麽多淒慘。

    周嘉驛沒多講別的,迴複:“都聽女朋友的。”

    周子衿想了想又在最後加了句:“今天也沒忘。”

    【周子衿】:你大可以信任年級第一的智商。

    手機那頭的人喉嚨裏發出幾聲低笑。

    –

    八月末,七中開學。周子衿早上來的比周嘉驛早,看到他進來的第一眼,倒也沒不自在的感覺。

    隻是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廖然今年難得趕在開學前補完了作業,閑得快活拿著包幹脆麵仰著頭嘩啦啦往嘴裏倒。

    一隻無影手猛地過來搡了一把。

    麵渣激情撒廖然一臉。

    他頂著張奧爾良

    雞翅味兒的臉盤:“你媽!敗類!”

    “你錯了。”宋俞大猩猩一樣直捶胸脯,中氣十足地說,“我媽不是敗類,我是敗類中的敗類哈、哈、哈、哈!”

    周子衿的桌子被他們無意撞了一下,一盒筆芯“啪”的掉在地上,宋俞迴頭唿了句爽朗的“不好意思啊妹”就又忙著繼續跟廖然戰鬥了。

    周嘉驛比她先一步彎腰抬手,徑直伸臂過來。

    “謝謝。”周子衿條件反射地迴了句,說完自己也發覺好像不合適,無形的別扭。

    周嘉驛微微揚眉,貌似也對她這聲謝不太滿意,目光向著她,扣著她的筆芯盒往桌角彈了彈灰,“以後不用對我這麽禮貌。”

    “我可不是,”他不知道從口袋裏還是一直在手裏,拿出根棒棒糖,敲了她一下,湊近,“普通同學。”

    “哪兒來這麽多棒棒糖?”周子衿接著,有點措手不及。這次是汽水味兒的。

    周嘉驛跟她拉開距離,隨意道:“你不是有低血糖。”

    周子衿呆了一下。

    她確實有點輕微的不足道的低血糖沒錯,隻是這種小事除了家裏人之外,連錢一一都不一定知道。他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七中曆屆高三都要搬往與世隔絕的紅樓,據說找高人算過,這棟樓風水比前邊的好。

    作為實驗樓和圖書館旁邊的一幢單獨的建築,紅樓後麵有一小塊幹涸的廢棄池塘,前麵種著一片密密麻麻的杉樹。搬來的第一天眾人都覺得跟住進了荒無人煙的叢林堡壘一樣,搶飯條件極其不利。

    剛搬離的前幾天還挺不舍以前的教室,經常有人走著走著差點進錯了樓,住久了神不知鬼不覺都適應下來,而且這邊的教室剛翻新過,窗明幾淨,比他們之前的破教室待著順心。

    這學期開學以來,有形的無形的壓力都不約而同默默增加了。晚自習比以前多半小時,三天兩頭小考,觸目可見的未來幾乎全要被考試、分析試卷、考試塞滿。

    周子衿倒是沒什麽感覺,可能是還處於高三上學期,心態上沒多大變化,依舊穩如老狗,隻是有種時間過得太快的不真實感。

    課間閑來無事,她還在空白紙上畫了方格找周嘉驛下五子棋。

    周嘉驛掃了眼白紙,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瞼看過來問:“贏了有什麽好處嗎?”

    “能有什麽?”周子衿一本正經地看著周嘉驛。

    他很快地湊過來逼近,壓低了聲音,極為不正經道:“我贏了,你親親我。”帶著一點點壞笑。

    周子衿驚呆了,愣了會兒撇過頭盯著紙盤,眼睛裏沒裝進東西,語氣有些吞吐:“違背中學生守則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她早戀唱k進網吧但她是個好高中生.jpg。

    周嘉驛嘴邊漾起一個向上的弧度,沒脾氣還很自在地,拖著輕飄飄的腔調:“哦。”

    他的“哦”莫名讓人覺得意思幾重,就是不像無可奈何的妥協,好像更是在說,“那成,下次”。

    隔了一條過道的易溪正在給夏冬榮塗透明指甲油,甲油氣息濃鬱。

    “不過看你可憐,”周子衿斂下眼睫,忽然牽起他的手,“提前讓你感受一下男朋友的地位。”

    周嘉驛沒大反應過來,手背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少女低垂著眼睫,細碎的發絲在淺淺的暖光下輕動。他舔了舔嘴角,喉間似乎發出了低笑。

    周子衿左手按著他的手指,斂著眸子很認真地在他手背上輕輕勾畫。

    女生像是怕不小心疼著他而無所知似的,筆尖更像是羽毛在撓人。

    周子衿很快抬起頭退迴去。

    她用圓珠筆在他手背上畫了一顆藍色星球,跟他的項鏈很像。

    周嘉驛盯著手背上的畫兒,聲音平添了幾分吊兒郎當的戲謔:“還以為你要給我畫戒指。”

    周子衿:“用不用我再給你加塊手表?”

    ……

    隔天上午,物理老師再次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門口。這個月以來已經是他第二次找周嘉驛,他從去年放假前開始一直在鼓勵他參加物賽的事。誰都看得出這張老師是實在舍不得放下這個難得的好苗子。

    周嘉驛出去又迴來了,看物理老師暴殄天物的惋惜又隱約透露著怨憤的表情就知道沒結果。

    “你為什麽不去參加物賽?”周子衿摁上了筆蓋,看他。

    “那我下學期可能就不在學校了,”周嘉驛不輕不重地快速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輕佻,“你沒有同桌,或者把我甩了怎麽辦?”

    他不急不慢收迴手,沒再開玩笑,少年卻張揚得輕狂:“男朋友有實力,不需要。”

    “也對,小周爺可是要把他的360°無死角寫真裱進宣傳欄給學弟學妹膜拜的。”周子衿知道他不是那種被愛情蒙蔽雙眼的戀愛腦,沒再繼

    續說了。以周嘉驛的實力,確實當然也不需要。

    而且主要是,他這個人心思很難被外界幹涉動搖。他要是真的有意競賽,就不會隻是高一的簡單接觸過後就沒進行下去了。

    –

    晚自習放學,一行人走在林蔭道上。

    周衍周嘉驛不騎車,廖然宋俞他們也都不騎了。這學期一來,班裏租房的租房坐車的坐車,校門口還有家長親自來接。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箭步從車廂尾部飛到司機旁邊。”廖然在前麵眉飛色舞,“您說什麽?104號已經停運三年了?!”其他人插著兜嘻嘻哈哈。

    廖然:“我當時就差點跪下來,我使勁努力發出聲音,我問他,那…那、那我昨天晚上坐的……是什麽?……他一皺眉說…………”

    周子衿有些困倦地落在後頭,月亮周圍彌漫著濃厚的雲霧,路燈下飛蟲亂舞。

    整個學校隻有他們高三生這才剛剛放學,路上人流量肉眼可見地削減。

    走著走著,某一片刻她的手背偶然擦到了旁邊人的手背。周子衿心髒飛快一閃。前麵嘻嘻哈哈的一片聲兒嗡嗡嗡的,周嘉驛沒有拖泥帶水玩什麽青澀的碰撞,手指勾起她的指端,不容拒絕地拉過去,一下握住了。

    周子衿心裏重重一跳,被他握住的手也不動彈,隻是指尖輕輕顫動。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勾起唇沉聲道:“走不動了說一聲,我背你。”

    少年掌心幹燥,骨骼觸感分明,手指修長又有力。周子衿被他拉著走,走了很久,困意倦意全無。右手像過電了一樣,觸電的感覺一直順著手指傳到心房。

    心髒撲通撲通蔓延了一路。

    堂而皇之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搞起動作。還有種“偷情”的刺激。

    廖然午夜故事結束,離得不遠不近的前方傳來一片爆笑。周子衿心虛地條件反射地往人堆裏瞟了一眼。

    少年拉著她手稍稍使力,往近身扯了一下。

    周子衿心裏猛地一驚,冷不丁直直撞向他的身側,緊靠著他的肩膀挨在他身邊。

    這是故意的吧???

    周嘉驛嘴角輕笑,笑得跟變態似的:“看路呀,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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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兒子逐漸開始猖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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