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一下子老了很多,連從前少有的白發有躥上了頭。


    雙重打擊對這個年過半百的人來說,確實是個人生的低穀。


    慕玄拎著保溫瓶來看望她,順便結掉了前幾天的住院費用。


    “媽,你起來幹什麽,快躺好。”


    他看著金針正在穿鞋,懊惱的說。


    “玄兒,媽想迴家。”


    玄兒,媽想迴家。


    這句話直擊慕玄的心房,這恐怕是金針少有的幾句軟話了。


    都說媽媽跟兒子的關係比較好,可是他們這對母子倒是蹊蹺的很。


    平時說話也都是隻字片語的,好像就像是住在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一樣。


    吃飯的時候也都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一般家庭那種互相夾菜的溫馨和睦,在慕家仿佛就是一個禁忌似的。


    當然他知道,媽對爸的感情也是這樣子,兩個人客客氣氣的。


    爸爸從來不會在別人麵前提起自己的妻子,而媽媽也時常迴避關於爸爸的話題。


    他還小的時候,並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一場包辦的婚姻。


    還做過撮合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結果嘛,則是不了了之。


    金針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成天和顏料待在一起,而爸爸則看淡了名利場上的爾虞我詐,對金針也是沒有什麽感情。


    對於慕玄是怎麽生出來的,其實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他猜想,可能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媽媽在生意場上酒醉歸來,而爸爸則是一時情起,才有的他吧。


    “媽,病治好了我們才能迴家,公司的事情我會照料好的。”


    慕玄最近在慢慢學習公司運作的事宜,幸好金針以前總會讓他去公司打暑假工,不然慕氏這麽一個大公司要上手,還是挺困難的。


    “玄兒,我是不是真的活不長了?”


    金針這幾天睡都睡不好,身體裏有個腫瘤,那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啊!


    她雖然經過了大風大浪,可是麵對生死,哪一個人能做到全然的淡薄如水呢?!


    慕玄扶著她坐下,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您這是聽誰瞎說的呀,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呢。按我說呀,這段日子您就當做是給自己放個大假吧,公司的事情有我呢,放寬心。”


    金針在衡量他說這話的可信度,如果沒有什麽大礙,那她怎麽最近還流鼻血呢,好像食欲也下降了不少。


    “您要是不信我說的,待會您自個兒去和醫生核實,媽,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呀。”


    他扯皮道,好像真是這麽迴事。


    “當然是我生的,不是我生的還能是誰!”


    金針情緒激烈的說著,好像是在強調些什麽似的。


    慕玄心想不過就是一個玩笑,沒必要這麽當真吧。他媽還真是開不起玩笑,那她這麽多年商場是怎麽混的?!


    “得得得,是您生的,是您生的。”


    “......”


    金針的心跳頻率很快,唿吸也急促的很。


    慕玄一麵幫她按摩,一麵卻是天箏的影子。


    等到下午金針被安排拍片的時候。


    慕玄被主治醫師給悄悄的叫走了。


    “醫生,你有話直說,我媽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醫生拿出一張化驗單和拍片,麵色凝重。


    “腫瘤是應該是惡性的。”


    慕玄先是一哽,像是噎住了。


    “什麽叫應該?!”


    “病人的腫瘤比較隱秘,我不能百分之一百的擔保那就是惡性腫瘤,所以我們安排了二次檢查。”


    他其實早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當這個噩耗真正降臨的時候,他還是嫩了點。


    那是他的至親!


    至親!


    “那...能根治嗎?”


    他的喉嚨沙啞。


    “這個要等檢查之後我才能迴答你。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數據,類似的病例我們醫院接過五例,隻有一例成功的活了八年。”


    五分之一的幾率。


    還真是冒險。


    “那如果請最權威的人士呢,會不會成功率大一點?”


    主治醫師隻是很隱晦的說,“江城的醫療水平已經是非常先進的了,如果你非要信那些老外的,我也無話可說。我隻能告訴你,給金針女士做手術的大夫,絕對是最權威的!


    當然,決定權還是在你們的手裏,如果這個腫瘤確診了為惡性,其實不做手術活的時間興許還能長一點...”


    慕玄聽著這個醫生的話,覺得眼前都是黑暗的。


    為什麽上天要這樣呢?


    凡是他想要得到的,老天總是想方設法的想要從他手裏收迴,天箏是這樣,現在媽媽也是這樣...


    “那我先想想吧,先走了。”


    ...


    陸遠舟早就想要帶著天箏和孩子會趟陸家。


    而這次迴陸家,溫嵐也沒有了往日的盛氣淩人,不再刁難霍天箏了。


    這讓天箏倒是有點不習慣了。


    畢竟讓溫嵐洗心革麵,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溫嵐切了好些水果放到果盤裏給天箏和孩子吃。


    今天陸遠舟的爸爸陸巡也在家裏,正在和爺爺坐在電視機麵前看著閱兵儀式。


    啾啾的到來讓溫嵐挺意外的。


    這個孩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她一把把陸遠舟拉到廚房,進行審問。


    “兒子,這個孩子是天箏的?”


    她問的小心,生怕又刺激了他。


    經曆過了生離死別,溫嵐現在再也不敢強迫他了。


    “嗯。”


    陸遠舟一口應答。


    溫嵐皺了皺眉。


    “遠舟,媽知道這些年委屈了她,但是你要想清楚,做後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現在是什麽都認了,隻要兒子開心就好,別的什麽的都是虛的,看開了,心境自然也就深遠了。


    “我保證不再為難她們母子,隻是媽想,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你們再生一個孩子,媽就是想想,其實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媽知道自己從前做的太過分了,這些年想想的確是...你好好對她吧。”


    “孩子是我的,當年的孩子還活著。”


    溫嵐說的眼淚汪汪的,拿著圍裙擦了擦,哭得更加厲害。


    “媽,你哭什麽,孩子真是我的,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啊。”


    溫嵐眼淚嘩嘩的流。


    “洋蔥沾到圍裙了,辣眼睛。我出去看看我孫子。”


    她喜笑顏開。


    沒有想到。


    她竟然有這麽大的一個孫子了。


    溫嵐之前對這個孩子還是熱情一般,可是知道了是她的親孫子,疼的跟個寶貝似的。


    陸巡和陸爺爺知道了。


    也都是笑逐顏開。


    “遠舟,沒讓爸失望,好樣的。”


    陸巡口頭表揚了一下陸遠舟。


    陸爺爺幹脆啥也沒說,就和曾孫子玩去了。


    三個老人家爭著搶著啾啾。


    啾啾一開始還是有點不適應。


    但是媽媽說這也是啾啾的親人,啾啾才慢慢的放下了戒備。


    啾啾覺得他來了一次江城,有了好多好多的親人,真的好好哦。


    原本是家裏明星的陸遠舟一下子就因為啾啾受到了冷遇,還有點爭風吃醋。


    但是他們都沒有理他,反倒是跑到樓上翻出了陸遠舟小時候的照片,這兩父子,還真是長得一般模樣。


    一副老大人的樣子,愛笑不笑,可愛極了。


    陸遠舟見自己在母親麵前失了勢,就跑到霍天箏那裏尋求安慰。


    天箏正坐在客廳裏看肥皂劇,新出的泰劇真的是好看到爆。


    男主是個混血,還是個黑幫老大,身材挺拔,翹臀,嘖嘖嘖...


    女主嘛,顏值忽高忽低,不過有男主壓場,就夠她舔屏的了。


    霍天箏兩條腿盤著,坐在沙發上,眼睛注視著電視屏幕,手裏還拿著一塊吃到一半的橙子。


    “箏寶,我被忽略了。”


    他定定的說,還自帶憂傷情緒。


    天箏無暇管他,根本沒有聽他在說些什麽,看到男主光著上身的時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陸遠舟看著她對著電視屏傻笑的模樣,突然有一種砸掉電視機的衝動。


    “箏寶,你理一理我。”


    他口氣軟軟的,一點也不像公司裏那個雷厲風行的陸總。


    “好帥,好想給他生猴子。”


    霍天箏幾乎是脫口而出,兩隻藕臂捂著燥熱的臉頰,再一次成功的忽視陸遠舟。


    “霍天箏,你給我醒一醒!”


    他有點氣悶地扳過霍天箏的臉,逼迫著她看向自己。


    天箏看到是陸遠舟,表情有點不耐煩,一把抹去自己嘴巴上的濕潤。


    “陸鴛鴛,看劇呢,有什麽事情一會兒再說吧。”


    真是!


    shit!


    他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將來的地位堪憂啊。


    再一次體會到了,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得到了就變得有恃無恐。


    現在他在騷動,她卻在有恃無恐!


    陸遠舟把電視機開成了靜音,氣唿唿的坐下。


    將沙發重重的壓陷下去。


    霍天箏看著他一臉鬱結的樣子,好像有點懂了。


    “怎麽了嘛!”


    她撒嬌的說。


    陸遠舟倒是沒有被她的這點小心思給蒙混過去。


    “你說呢?霍天箏你是不是看上別的男人了,你怎麽見一個愛一個,電視劇裏的男人有什麽好,他能逗你開心嗎,他能給你錢花嗎,他能滿足你嗎,他能....?”


    他沒有說完,就被霍天箏給捂住了嘴巴。


    滿足這種話都說出口了,她絕對不能讓他再繼續說下去,不然還得了,簡直要上房揭瓦了。


    “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的醋勁兒這麽的大!”


    大的有點可怕了好吧。


    陸遠舟輕哼了一聲。


    “知道又怎麽樣,知道就不喜歡我了?”


    他露出一副‘你敢說一個不喜歡試試看’的架勢。


    霍天箏無語死了,不就是看一部電視劇而已嘛,哪一個女人的夢中情人不會是三夫四夫的,什麽都敏俊啊,宋仲基啊,push啊,楊洋啊,這種不是挺正常的嗎。


    果然,男人是不會懂女人的這點小樂子的。


    就像女人不知道男人總喜歡注冊一個名字與內容不符的文件夾。


    譬如文件夾叫:公司資料,其實裏麵是片;文件夾叫:股市數據分析,其實裏麵是片;文件夾叫:會議ppt,其實內容還是片,是一樣一樣的!


    “陸鴛鴛,你別生氣,氣大傷身,傷肝,傷脾,傷腎!”


    傷腎!


    她說了什麽...


    “我的腎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的?!”


    霍天箏嘿嘿嘿,這黑鍋她不背!


    “對了,我今天逛街的時候,幫你買了一條領帶,我剛剛落在車子上了,你要不要現在去看看?”


    她現在需要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否則他們的話題隻會越來越汙的。


    “好端端的買什麽領帶,我又不缺。”


    陸遠舟好像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期待。


    其實,他的內心還是蕩漾的很,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去看看吧,很貴的。”


    為了買這條領帶,她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他是大人物,一般的領帶他肯定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她特地找了一家和他以前常用牌子的店鋪,才買下來的。


    幾千塊!


    幾千塊啊!


    她真是瘋了才會買這種東西吧。


    可是她今天想買,也是因為她出去通風報信,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想買一條領帶來謝罪,求個心安而已。


    幾千塊錢求一個心安,她有點肉疼。


    “那就去看看吧。”


    他無所謂的說著。


    天箏感覺他不是很尊重這條領帶啊...


    但是,他的步子就已經將他出賣的一幹二淨的了。


    遠遠的將腿短的霍天箏甩在了身後,雖然不是甩了幾條街的那種,但是兩人的距離也有十幾米遠了。


    陸遠舟將車停在了地下室。


    離陸宅還是有一小段路的。


    天箏像個傻妞似的,喊著你慢點,等等我。


    可是他倒好,跟趕集一樣,腿腳好像帶了滾輪,走得飛快。


    他打開車門,拎起那個袋子。


    用食指挑起那條領帶。


    深藍色的。


    “怎麽樣,好看吧?”


    天箏自吹自擂,她的眼光一向很好的,雖然有時候也會看走眼,但是絕大多數時候眼光還是在線的。


    “勉勉強強。”


    陸遠舟其實現在是欣喜若狂。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霍天箏的禮物。


    好多年前,天箏就開始不間斷的送他禮物。


    有時候是手工做的點心,有時候是手表,最奇葩的一次好像是給了他一瓶花露水吧。


    因為那一年蚊子特別多,他打籃球的容易出汗,所以很容易招來蚊子,她就突發奇想給了他一瓶花露水,最逗的是她還在花露水細長的瓶頸上用一個紅色的彩帶打了一個蝴蝶結。


    送給他的時候,她說是幫喬雪念送的。


    陸遠舟當時接過手之後,非常不屑的說著:“這種禮物真狗血,譳,給你了。”


    他隨手就把那瓶花露水丟給了旁邊的男同學。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換位思考,如果他追求一個女孩子,被拒絕過一次,應該就是人生陰影了吧,一定不會再花時間精力在同一個女孩子的身上。


    可是她不一樣。


    “喂,陸鴛鴛,你傻啦,不會是被我這條美麗的領帶給驚呆了吧?”


    天箏看他的眼神迷離樣子,好像在想些什麽東西似的。


    陸遠舟吸了口氣,然後說道:“我們去車上,你幫我戴起來。”


    她打量了他一身著裝。


    懷疑的問著,“你今天穿了運動服誒,確定要打領帶?”


    “......”


    “讓你打就打,哪裏有這麽多廢話。”


    他先坐到了駕駛座上。


    降下車窗,向她說:“愣著幹什麽,上來呀,還是讓我下去抱你上來?”


    “可是打個領帶去車上幹什麽呀。”


    他也太講究了吧。


    “我們站在水平線上,你覺得你夠得著?”


    陸遠舟哂笑道。


    有這麽傷人的嘛?!


    現在是她送禮物好不啦,沒有一句謝謝的話,他還這麽說她!


    她懷揣著氣,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拿來吧。”


    天箏伸出手想要拿那個袋子裏的領帶。


    “等會兒,急什麽急!”


    他命令的說。


    天箏現在氣的想要咬人了。


    到底是誰急啊。


    她剛剛可是恨安然自若的在看泰劇的呀,現在花時間來給他係領帶,他還這種不鹹不淡的口氣,連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她真是花錢給自己找罪受。


    “誒,陸遠舟,你放手呀,領帶都被你捏皺了!”


    他不是要打領帶嗎,怎麽一直攥在手裏不肯放手了,存心鬧著玩是吧。


    “算了,我下車了。”


    她想要打開車門。


    隻聽見‘啪嗒’一聲車門上鎖的聲音。


    天箏有點不知所以然地迴過頭。


    “陸遠舟,你搞什麽名堂啊!”


    陸遠舟笑的張揚,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


    手裏侍弄著那條皺巴巴的領帶。


    邪侫地說,“箏寶,又把我喊到車裏來,又是送領帶,這麽明顯的暗示,我要是接受不到不是太後知後覺了?!”


    明顯的暗示?!


    什麽暗示啊,她怎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東西啊。


    他兩隻手拎著領帶的兩頭,往兩個方向扯了扯,發出‘嘣嘣’的布料拉扯聲。


    “誒,陸遠舟你綁我手幹什麽呀!”


    “別亂動,你買的領帶當然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他把她的手和車上的頭頂的車把用領帶捆綁了起來。


    “你瘋了吧!”


    天箏仿佛有點知道他的意圖了。


    用力的扭動起來,試圖掙脫。


    “箏寶,乖,我們來生個猴子吧。”


    “......”


    “陸鴛鴛,你冷靜,冷靜點!”


    天箏可不想在這裏發生點什麽!


    “生猴子也不能在車上呀!”


    她原本漂亮的臉蛋扭成一團,害怕極了。


    這裏可是陸家的地下車庫呀!


    他怎麽可以這麽胡來!


    “那按箏寶的意思,咱們車外造猴子?”


    他越說越離譜!


    車子外麵!


    怎麽可以...沒有一點點防備啊。


    “箏寶,你決定好了嗎,車裏還是車外?”


    天箏現在大口大口的喘氣,他怎麽可以做這麽出格的事情啊。


    “陸...陸遠舟,別這樣好不好。”


    他正把玩著她的一縷青絲,在手指上繞著圈圈。


    “這個姿勢我光看著都起立了,不如拍下來做個紀念。”


    他拿出手機‘哢嚓’將她這麽羞恥的畫麵定格住了。


    滿意的勾起嘴角。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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