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在眾人一齊朝來人望去的時候,祁碧芍麵露微笑道:“采萱妹妹,你終於來了。”隨後見她身後還有一人,不由施禮道:“碧芍見過妙真大師。”


    其中淩渡虛和碧空晴早在杭州之時便已見過葉采萱和妙真,盡管交淺言深,卻也知曉了二人的身份,大為驚愕,沒想到祁碧芍竟連這兩位也請來了。


    介紹完葉采萱和妙真的身份,眾人都是聳然動容。他們此前早就在江湖上聽說過,對方曾在杭州助祁碧芍對抗蒙古之事,卻不想這二人竟是來自傳說中的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


    接著眾人就是一陣興奮,故老相傳,兩者近千年來一直被並稱為武林中的兩大聖地,其中慈航靜齋更是隱為白道武林之首,不過這兩方勢力早就遁世已久,沒想到竟會值此關鍵之際重出江湖,看來反蒙大業,注定有望!


    韓公度見場中高手已經匯聚一場,連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的傳人都已趕來,雖然橫刀頭陀和厲靈至今未到,但明日就是驚雁宮開啟之日,時間有限,已經不容再耽誤下去,便即開口道:“祁女俠,以及諸位,韓某方才曾有一事未提,現在眾人齊集,便告訴大家吧。數月前本人與敝師兄,其實早已在因緣巧合下知曉了驚雁宮重開一事,若非後來得知武神一事,隻怕亦要相約各位同道前來。”


    還丹道人點點頭,道:“戰神圖錄雖為累世相傳的無上秘藏,據稱可上通天道,超脫生死,但傳言多有誇大,焉能盡信,原本並不值得我等冒上生命之險前來取寶,不過其中涉及到與之一起的嶽冊,卻是不能不來!”


    “嶽冊?”淩渡虛眼神一變:“莫非就是當年一代破金名將嶽飛元帥,集天下巧手,設計各類戰爭器物,由一刀一劍、戰車,以至戰船,將每一樣的詳細製法,分門別類,整理列成之冊?據說其中還有一張藏寶圖,內含天下四個地下兵器庫所在之地。隻是後來嶽元帥冤死獄中,這嶽冊便已湮沒無聞,如能尋獲,對於光複河山,自然多了幾分勝算,但嶽冊歸嶽冊,與戰神圖錄可說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迴事,又怎麽會弄在一起?”


    “淩兄言之有理,要弄清此事,這就要由驚雁宮的底細說起了。”


    韓公度一指下方那座龐大至極的宮殿,語氣低沉地道:“這行宮工程浩大,來曆卻是神秘莫測,似乎亙古以來便存在於天地之間,其底下有一龐大迷宮,乃是毫無疑問。而當時曾參與嶽冊內戰器設計的一代土木巧器大師北勝天,窮其一生之力,都在研究如何進入迷宮之法。”


    眾人微微點頭,北勝天之名他們自然聽聞過,這位三十年前被譽為天下第一妙手的土木巧器宗匠,武林中許多著名的武器和巧器,都是出於他的手筆。


    韓公度續道:“當時嶽冊就由他攜帶在身,在精研多年之後,終於在三十年前令他找到開啟驚雁宮之法,隨後他命自己當時的唯一徒弟在門外守候,自己則獨身入內。”


    眾人聽到這裏,不由大為緊張。


    韓公度道:“他的徒弟在外苦候了兩個時辰,突然發覺機關發動,整個地下迷宮開始關閉,當門快要關上時,他在入口的間隙處窺見北勝天瘋狂攀繩而上,已是遲了一步。這位一代土木巧器宗師,身軀竟被大門截斷,一分為二!”


    聽他說著,一幹人同時幻想起當時那慘烈的情景,不禁搖頭暗歎。


    韓公度接著道:“北勝天雖受重傷,但並未當場死去,其時依然清醒,在那一刹那他告訴了自己弟子兩件事,就是迷宮內藏有戰神圖錄,需到三十年後某日某刻再來開啟,始可進入。此後的三個月內,他那徒弟試盡種種方法,都不能重開迷宮,方知北勝天所言非虛,遂黯然離去。”


    這件事情的離奇曲折,出人意表,所有人都露出了關注的神情。


    韓公度輕籲一口氣道:“數月前我與師兄巧遇這北勝天的徒弟,他已是個垂死的老人,無力前來再啟驚雁宮,他知我等欲反攻複國,才將此秘密托出。”


    葉采萱這位慈航靜齋的傳人忍不住開口道:“請問韓前輩,隻不知某日某刻,指的是何日何刻呢?”


    韓公度臉色一正,凜然道:“正如那位武神所言,隻待今夜一過,到了六月初二的寅時,便是驚雁宮重開之日,距今還有大約兩個時辰。”


    眾人麵露震驚之色,竟和武神約定的時間一致,看來傳言果然無誤。


    葉采萱又向祁碧芍問道:“祁姐姐,敢問你那位武神大哥為何要將這場蒙漢之戰推辭到驚雁宮開啟?莫非他當真是想將戰神圖錄公諸於眾?他又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聽到這番話,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他們前來參與這場驚雁宮之會,除了是為推翻蒙元以外,更多的是為了見識一下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無雙武神,到底是位何等的人物。至於戰神圖錄,反是其次。


    “我也不知,大哥的想法絕非我等凡人可以隨意揣度。”祁碧芍搖了搖頭:“他曾說過,戰神圖錄隻是讓他稍感興趣罷了,卻也未必真正放在眼裏。而我們和蒙古人之間的鬥爭,在他看來也更是如同幼童打架,不值一提,隻要蒙古一方不行越線之事,他便不會過問。”


    她沉默了一下,又道:“至於他這個人,大家可以將他視作真仙在世。世間一切財富,名利,權勢,乃至是王朝更迭,在他看來便如浮雲一般,不值一提!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絕非一個冷漠無情之人,在他心中,依然有是非善惡的觀念,身上依然有著喜怒哀樂的情緒,所以他才會傳我武功,希望我能驅逐蒙元,恢複河山!”


    聽她完說,一個有血有肉的武神形象很快就在眾人心裏大致勾勒出來,並且從祁碧芍的描述之中,他們至少可以得知,武神絕非是個為非作歹,自私自利,殘忍嗜殺,具有魔道行徑之人,而且隱隱還是站在他們中原這一方,倒是讓他們安心了不少。


    此時又有一個聲音在虛空中響起:“不錯!武神修為雖然高深莫測,乃是媲美神仙一流的人物,但絕非視萬物蒼生如芻狗的太上忘情之人,諸位可以放心,他絕不是我們需要顧慮的對象。”


    “厲兄!”聽到這個聲音,韓公度登時大喜。抬頭望去,隻見一名老者和一個僧人同時破空而至,正是號抗天手厲靈和佛門第一高手的橫刀頭陀。


    “貧僧橫刀,見過各位施主!”橫刀頭陀走入眾人之間,他的身材不高,但其氣度卻予人以高山仰止的感覺。隻是這時他麵容肅穆,帶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蒼白,使人心悸。


    田過客忙行一禮:“厲老和橫刀大師同時而至,來赴我等之會,實在榮幸。”


    其他人驚喜之下,也是紛紛向二人見禮。隻有祁碧芍皺起眉頭,突然道:“大師,你受傷了?”


    不顧其他人大驚,橫刀頭陀嘴角微現苦笑,將胸前衣襟打開,展示給眾人看,隻見在右肩下有一整齊的掌印,略帶暗紅,幾乎連手指紋路也可看見,非常駭人。


    眾高手驚駭無比,不知世上有什麽人可以使橫刀頭陀受到這般嚴重之傷?


    碧空晴卻是大怒道:“天殺的八師巴!”


    原來,他從橫刀頭陀的傷勢,認出了是八師巴名震天下的滅神掌。


    橫刀頭陀淡然道:“貧僧方才來此途中,路遇蒙古國師八師巴和魔宗蒙赤行二人,在與八師巴的一戰之下,被他西域秘傳的滅神掌所傷。但在貧僧的佛門天一掌反擊下,他亦受了內傷,雖遠比貧僧為輕,但也必須要花上不少時間療傷,始能複原,否則功力大減。好在厲老隨後及時趕到,否則貧僧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應付那蒙赤行。”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厲靈擺了擺手。


    碧空晴怒意不止:“八師巴和蒙赤行敢不顧協定,提前出手?”


    厲靈卻是搖頭道:“如今午夜已過,已是六月初二,此時出手,不算違反武神之令。”


    不顧眾人的憤怒,橫刀頭陀用毫不在意的神情道:“那八師巴的變天擊地大法,已遠遠超出一般互鬥爭雄的武技範疇,老衲坐禪六十年,盡收凡心,已到了古井不波的境地,但尚末動手,卻被他驚天地拉鬼神的精神奇功帶往前生無數世的生死輪迴,刹那間曆經千百世的喜怒哀樂,萬般景象盡過心頭,致禪心失守,被他乘虛而入,此戰貧僧的確是敗得口服心服。”


    眾人都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自然能感覺到橫刀頭陀傷勢甚重,但仍能從他話語中聽出對八師巴這名死敵的尊敬之意,不由大感敬佩。


    隻有厲靈麵有悲色,歎了一聲:“本來老夫已讓橫刀大師覓地養傷,不必再參加此戰,不過大師知道此次事關重大,已經急運佛門的舍身大法強壓自身傷勢,就連老夫也阻止不及,實是憾事。”


    聽得此言,眾人再次一齊色變。


    碧空晴更是邁步上前,向橫刀頭陀恭敬地行了三個禮道:“大師大慈大悲,為天下黎民,甘舍此身,本人先此敬禮,大師大德,他日自有公論。”


    舍身大法,乃是佛門一門極其兇猛,激發潛力的心法,施法者雖能把傷勢暫時壓製,但當傷勢再發,隻怕便要迴天乏術了。而橫刀頭陀這等行為,正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


    感動之下,眾人心裏頓時就升起了一團熱火,鬥誌高昂,橫刀大師的義舉,已然激起他們對蒙古一方的同仇敵愾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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