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通訊不便,交通也不便,又正逢亂世,夏陽花了三天時間,才坐船趕到天津。


    下了船以後,碼頭之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夏陽放眼望去,隻覺繁華程度,並不在上海之下。


    “黃包車!”夏陽招起手來。


    一位車夫奔過來問:“這位先生,要去哪兒?”


    “到中華武士會館。”夏陽說道。


    這是霍殿閣在天津的地址,他如今正和師尊在這邊任教習。


    “好嘞!”車夫賣力奔跑起來,邊跑邊問:“先生是要去習武嗎?”


    夏陽隨口迴了一句:“不錯,是去習武。”


    “先生真有眼光!您要學武的話,去武士會就對了。”車夫笑道:“別看外麵現在到處都是武館,但是要學真功夫的話,還得去中華武士會。”


    “哦,是嗎?”夏陽對中華武士會並不清楚,隻是來之前打聽了一下,大致了解到似乎是和革命黨有關。


    車夫還以為他不信,連忙說道:“先生沒有聽過‘南有精武門,北有武士會’嗎?”


    夏陽還真沒有聽過,愕然道:“真有這種說法?”


    “自然是真的。”車夫道:“先生沒聽過前些天上海精武門的夏陽,在擂台上大敗十幾個日本鬼子的事嗎?咱們天津的中華武士會,可是和精武門齊名呢,您要去學武的話,保準沒錯兒。”


    夏陽有些無語,這是給了廣告費嗎,要不要這麽賣力的宣傳。


    很快,黃包車就拉著他來到了中華武士會,一座巨大的庭院前。


    夏陽一看才發現,這中華武士會原來是一所類似學校性質的學堂,並不是傳統的武館。


    “我找霍殿閣,請代為通告,上海的故人來了。”夏陽跟門前的人招唿了一聲,不過為了避免引起騷動,他並沒有報出自己的名號。


    霍殿閣一聽是上海來人,就知道是夏陽來了,連忙來到門口,抱拳大笑道:“夏兄弟,終於又見麵了,歡迎來到天津。”


    夏陽見到這位一見如故的兄弟,也很是高興,寒暄了幾句,跟著他走進會館之後,才問道:“霍兄,你把我叫到天津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霍殿閣也不隱瞞:“是我師傅想見你。”


    夏陽這些天惡補了不少武林裏的事,也了解到霍殿閣的師傅,“神槍”李書文是位什麽樣的人物,一聽是他想見自己,不由吃了一驚。


    霍殿閣把夏陽帶到一個僻靜的小院,讓他暫且等候,然後轉身去請師傅。


    不一會,夏陽便見霍殿閣陪著一個精瘦枯幹,身材矮小的小老頭走了進來。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槍’李書文?”


    夏陽愣了一下。隻見他頭發半白,雙目有神,留著長長的胡須,身穿著一件普通的深色長袍,腳上踩著一雙千層底布鞋,步伐穩健,富有節奏,一舉一動皆透著一股拳意。


    “師父,他就是夏陽。”霍殿閣伸手指了指他,然後又對夏陽介紹道:“夏兄弟,這位就是我師尊,李書文。”


    夏陽上前一步,抱拳見禮道:“拜見李前輩。”


    “不錯,勁力已經練到了筋骨皮膜裏,拳術裏真正的東西,你已經有了。”李書文語氣鏗鏘,說話間有一股金戈鐵馬,殺伐果決的味道。讚歎了一句,他雙手伸出:“來,搭把手!”


    “好,前輩,那我就無禮了。”夏陽眼睛一亮,知道他是想試探自己的功夫,快步上前,把手搭上去。


    兩人肉掌相碰之後,夏陽率先攻擊,手上一縮一緊,仿佛帶有上千根鋒利的鋼針,微微上刺,一起一伏,含而不發。


    李書文麵色平靜,手腕隻是微抖,夏陽便感覺到他手上的汗毛一炸一伏,一股沛然巨力襲來,要將他的手彈開。


    “皮膜毛孔皆能打人,這是化勁?”


    夏陽先是心中一驚,隨即戰意狂湧,這可是他第一次與化勁級別的人交手。他眼睛微微眯起,五指猛然發勁,手臂仿佛化作了一把大鐵鉗,劇烈鼓蕩起來。


    “果然是天生神力!”


    察覺到夏陽手上一股大得嚇人的勁力逼來,而且純粹隻是身體的力量,李書文想起霍殿閣曾經和他說過這事,心裏了然。隨後他衣袖一鼓,手指連彈,夏陽隻覺一股震蕩之力從對方的指節上發出,手心猛地一跳,再也握不住他的手。


    一震之下,夏陽隻覺體內氣血一蕩,以他如今的體魄,都能有這種感覺,他頓時也就知道,化勁高手有讓自己受傷的能力。


    “前輩高明,是我輸了。”


    夏陽也明白,對方已經手下留情,心道果然不愧是一代拳術宗師,他自然不能再糾纏,老老實實地認輸。


    這就是武術界的搭手禮節,兩個人要試功夫,不用打,一搭手便知道對方的深淺。如果非要動手才能分出高下,若不是切磋的話,那就是撕破了臉皮,見生死的搏殺了。


    “你很不錯!”李書文放下手,微微點頭道:“聽殿閣說,你之前和他交手的時候還是明勁,沒想到這麽快就練成了暗勁,還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且你這一身神力也很是難得,放在古代的話想必又是一員沙場虎將!”


    “隻是一身蠻力而已,前輩謬讚了。”夏陽放低姿態,讚歎道:“反倒是前輩,一身功夫已經練至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實在是令人佩服。”


    李書文點了點頭,對他這套恭敬的態度頗為受用,也就隨口指點起來:“你這身神力雖然令你受用無窮,但也因為這身大力,你對勁道的細微控製和轉化相比常人也更加困難,換而言之,你想把拳術練到化勁,要比普通人更加艱難!”


    他一說,夏陽就明白過來,正是這個道理,連忙虛心求教道:“前輩,那我應該怎麽做?”


    “這就要靠你自己了,每個人的道路都不一樣,得你自己去走出來。”


    李書文搖了搖頭,又道:“想要入化,先得問勁,然後練髓,不過這還不夠,還須見過自身,見過天地,見過眾生,方能練出無敵的拳術來!”


    聽著他玄奧的話語,夏陽有些若有所思,靜靜地低頭思索起來。


    “不必想得太多。”李書文打斷了他的思考,說道:“自古以來,練武無非就是一個字,悟!道家講問心修心,佛家講明心見性,說穿了不值一提,就是從感動中去尋找力量。”


    “從感動中尋找力量?”


    聽到這句耳熟的話,夏陽似乎明白了什麽,於是拱手行禮道:“多謝前輩指點。”


    “看你的樣子,應該隻是練了易骨易筋,還沒有開始易髓吧?”李書文又道。


    易骨、易筋、易髓,是拳術的三種練法,正是分別對應明勁暗勁化勁,這些基本道理,陳真和霍廷恩都給他講述過。不過如何易髓,他們並沒有傳授,似乎精武門之中也沒有練髓之法,就連霍元甲都隻是暗勁巔峰,沒有入化。


    夏陽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敢問前輩,易髓該怎麽練?”


    他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冒昧,也不一定會得到答案。一般來說,拳術中的真正練法,都是各門派的不傳之秘,就連門人弟子也不見得輕授,何況他還是外人。


    李書文沒有說話,而是直直地看著他,好一陣,才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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