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鍾,海帆被穆斯林做禮拜的聲音給吵醒了,他一骨碌爬了起來,揉揉眼睛,沒看到常霏的身影,立刻扯開小嗓子喊了起來:“媽咪,媽咪……”


    半夢半醒的水雲潔被吵醒了,她這幾天老朋友造訪,渾身不舒服,聽到叫喊聲,隻覺頭象裂開了一樣疼痛,睜開眼睛狠狠瞪了海帆一眼,不耐煩地斥道:“還早呢,吵什麽吵?給我乖乖睡覺去,再吵我揍你!”


    海帆扁了扁嘴,不情不願地躺迴到床上,象烙燒餅一樣翻來翻去,一刻不停。水雲潔翻了個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她夢到自己在泡溫泉,水不冷不熱,泡在裏麵很舒服,就是味道不怎麽好聞,有股尿騷味……尿騷味!水雲潔腦子一個激靈,立刻醒了過來,她坐起身,看著床單上剛畫好的“地圖”,磨了磨牙,抓住海帆,打了一記響亮的屁股。


    海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睡在隔壁房間的常霏聽到哭聲,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腳奔了過來。她抱起海帆,一邊給他洗澡換衣服,一邊聽水雲潔嘀咕,內容無外乎小孩子太煩人,以及這裏太吵要搬家之類的話。


    說實話,常霏剛到這裏時也不習慣,早上六點正是好夢正酣時,任誰在這個時辰被吵醒都沒有好脾氣,但聽久了也就習慣了,更何況那誦經聲抑揚頓挫,此起彼伏,雖然聽不懂,卻能撫平她心裏的創傷。


    覺得自己已經看破紅塵的常霏抱著海帆去給椰子樹苗澆水,海帆窩在她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數隻正在啄食米粒的烏鴉聽到哭泣聲,嘶叫著飛到了樹枝上。


    在很多地方,烏鴉被視為不詳之鳥,實際上它是所有鳥類中最聰明的鳥,和人類一樣具有思考能力。常霏初到大馬,著實被這裏的烏鴉給嚇一跳。在國內,一年也難得見到一迴烏鴉,可是在大馬,不僅隨處可見,數量還相當壯觀。說大馬是烏鴉的樂土,這句話一點也不誇張。


    “常小姐早!”一名早起鍛煉身體的鄰居跟常霏打招唿:“小海今天怎麽啦?怎麽哭得這麽傷心?”


    常霏不好意思說是被水雲潔給打的,胡亂找了個借口應付過去。不一會兒,小白和黑炭聽到哭聲找了過來,海帆撲過去要小白抱。兩人陪他玩拋高的遊戲,常霏在邊上看得心驚肉跳,海帆在空中樂得格格直笑。


    小白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海帆第一次開口叫“媽媽”,常霏熱淚盈眶,對著大海放聲大喊:“澈澈,你聽到了嗎?你有兒子了,已經會開口說話,再過幾年,我帶他來看你……”


    大馬的天氣很熱,由於地處赤道,太陽下山很晚,傍晚時分,街頭開始熱鬧起來,許多年青人在簡易的露台上載歌載舞,熱情洋溢。大馬是個多種族國家,很多人會說好幾種語言,也會唱好幾個國家的歌,但最受大眾歡迎的卻是一首華語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不管男女老少,幾乎人人都會哼幾句。


    常霏不愛湊熱鬧,有這麽點精力,她寧願抱著海帆在沙灘上散步,興致來時,說一些海澈小時候的故事,也不管兩歲的孩子聽不聽得懂。水雲潔很少出門,自從生了孩子,她的身體一直不大好。


    小白和黑炭稍稍落後幾步,黑炭的手裏拿著攝影機,鏡頭對準常霏和海帆,小白的手裏拿著望遠鏡,不時觀察四周情況。


    前後左右還各有一名人高馬大的男子,身上全都帶著槍,其中一人手裏還牽了一條狼狗,那狗非常警惕,一有陌生人靠近就眼露兇光,發出嚎叫聲。


    手裏同樣拿了高倍望遠鏡的禦尊終於明白,當年生無可戀的常霏為何會在見了水雲潔之後出走國外,原來如此!他與海澈做了十來年的情敵,彼此手下有哪些人馬,對方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想將她追迴,還得葉巍出手。


    平心而論,大馬大多數旅遊勝地和城市的治安非常好,很多居民家裏都裝了落地玻璃窗,根本不裝防盜窗和防盜門,院牆也隻有一般高度,絕對不會超過1.5米,也不會在上麵插上碎玻璃片或是拉上鐵絲,這就為葉巍提供了方便。


    綽號卷毛的卷發美女和她的搭檔朱迪首先上場,兩人打扮成印度人的模樣,穿著色彩鮮豔的紗麗,白紗遮麵,前額正中還用朱砂點了吉祥痣。卷毛假裝腳扭傷,朱迪扶著她上前敲門,負責守護水雲潔的阿平走了出來,用英語說這裏是私人住宅,讓她們趕緊離開。


    朱迪假裝聽不懂,用印度語跟阿平糾纏,其他人趁機翻入圍牆。


    院子裏也有一條大狼狗,見到陌生人闖入,狂吠不已,已經長高長大的非洲少年撥出消音手槍,毫不猶豫地開槍打死。


    水雲潔正在院子裏納涼,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葉巍跳下圍牆,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勾魂攝魄的微笑:“想不到三年未見,你的叫聲還是那麽*!”


    水雲潔嚇得幾欲暈倒,這三年間,她刻意去忘記一些人和一些事,可是這個愛穿酒紅色襯衣的男子卻怎麽也忘不掉,她從未見過哪個人可以象他那樣,將溫柔與兇殘融合得如此完美無缺。


    葉巍成了她終生的噩夢,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前一秒還對著自己露出溫柔的笑容,嘴裏說著安慰的話語:“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下一秒立刻翻臉無情,用消音手槍指著她的頭:“別做傻事,否則我隻怕管不住自己的手指!”


    門外的阿平在聽到第一聲狗叫時就知不妙,立刻掏槍想要鳴槍示警,然而他的手指剛摸到槍柄,兩名“印度美女”已然發難,一個攻上盤,一個攻下盤,瞬間將他放倒。


    不過片刻功夫,屋子裏的男子全部被放倒繳械,然後用繩子捆了起來。


    差不多同一時間,一群穿著泳衣的少男少女嘻嘻哈哈地來到了沙灘上,他們分成兩組,玩起了沙灘排球。對一切都感到新奇有趣的海帆被吸引住了目光,看得目不轉睛,本已打算迴去的常霏便改變主意,抱著他站在旁邊觀看。


    笑聲在沙灘上遠遠地蕩開,海邊涼風習習,海浪滾滾,小白的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安的感覺,他舉起望遠鏡,四周打量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正自猶豫要不要提醒常霏迴去,一隻排球滾到他腳邊,少女們展開如花笑顏,齊聲高喊:“帥哥,幫我們扔過來!”


    看著這樣一群青春無敵的美少女,就連常霏都不忍心拒絕她們的請求,小白卻視而不見,麵無表情地走開。原本安安靜靜呆在她懷裏的海帆使勁掙紮起來,常霏將他放到沙灘上,他立刻撒開小腳丫跑向那隻排球。


    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隻有小白臉色大變,他扔掉望遠鏡,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搶在海帆碰到球之前將它一腳踢飛。平時最喜歡跟小白抬杠的黑炭立刻知道事情不妙,幾乎想也沒想,扔掉攝影機,掏出手槍,橫身擋在常霏麵前。


    那隻排球飛出去不到一秒鍾,“砰”的一聲巨響,整隻球裂成兩半,紅煙從中溢出,隨風飄向渾然不知危險臨近的海帆。小白抱起孩子,伸手捂住他的口鼻,自己屏住唿吸,撒腿飛奔。


    少女們發出一聲歡唿,再一次齊聲大喊:“帥哥,你好棒,再踢幾個給我們看看!”話音未落,六隻球朝他們飛來,飛到半空就裂成兩半,從中溢出“橙黃綠青藍紫”六種顏色的煙。


    不過片刻時間,七彩的煙霧彌漫整個沙灘,黑炭拉著常霏向另一個方向跑,四名男子分成兩組,一半跟著小白保護海帆,一半跟著黑炭保護常霏。


    當煙霧被風吹散,水雲潔被押到常霏麵前,葉巍雙手插在口袋裏,笑吟吟地說道:“我想你大約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叫葉巍,是你老公最要好的朋友。為了報答你當年的救命之恩,我決定做一迴好人,以後再也不送女人給你老公了!”


    常霏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大約半小時過後,禦尊抱著大哭不止的海帆快步走來,聲音又低又沉,隱隱有些顫抖:“霏霏,我終於找到你了,跟我迴去吧!”


    常霏苦笑,連半秒鍾都沒猶豫,徑直走向禦尊,從他懷裏接過海帆。


    如果說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風順,總會遭遇幾個劫數,那麽禦尊就是她無論怎麽躲也躲不過去的情劫!常霏認命地閉上了眼睛,任由他那灼熱而滾燙的吻落到自己的唇邊:“禦尊,假如我前世欠了你和海澈的債,我想我這輩子已經還清了,下輩子你要麽比海澈先一步找到我,要麽永遠別再出現!”


    “下輩子的事情,下輩子再說!”禦尊雙手捧著常霏的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臉上漸漸露出璀璨的笑容:“一個孩子太孤單,小海也不例外,我們多生幾個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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