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霏和水雲潔都嚇得一哆嗦,兩人同時往後退出了三大步,準備一發現不對,撒tui就跑。


    “你們怎麽還沒迴家,是在等我嗎?”龔其鋒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調,禦尊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常霏稍微鬆了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多謝禦少好意,隻不過下一班公交車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兩人坐公交車迴去就行了,就不麻煩禦少了,您有事就先去忙吧。”


    這次倒是說了一大串,不過說來說去都是趕他走的意思,他就這麽討人厭?偏生常霏還不知死活地加了一句:“對了,車子修好了,用不了那麽多錢,多出來的部分我還給你。”


    “tmd,你看我象是個要債的嗎?”常霏被他嚇得又是倒退出三步,禦尊氣得扭頭就走,他迴到車上,重重踩下油門,超級跑車的提速極快,零到一百碼的加速時間僅用了3.2秒。


    灰藍色的跑車像支利箭般在城市中穿梭,那種極致的速度讓他那顆狂躁不已的心慢慢平複下來。他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決定下次常霏就算是死在他麵前,他也不再伸一根手指頭。


    跑車絕塵而去,瞬間就不見了蹤影,兩人都不由自主鬆了口氣。一陣風吹來,常霏感覺身上涼颼颼的,這才發現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感到非常不舒服,今天遇到的每個人都怪怪的,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龔其鋒將兩人送到小區門口,常霏向他道謝,龔其鋒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用謝,能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常霏知道龔其鋒有女朋友,對他的印象不錯,雖然覺得他最近有些神出鬼沒,卻也並沒有多想,三人在門口分手。


    大哭一場後,水雲潔的心情平複了許多,不用常霏逼供,她自己先主動交待了:“今天下午dean打電話給我,說他在事務所門口,讓我出去一下,隻須一分鍾時間,一分鍾後他保證就走。”


    “那你出去了嗎?”


    “沒有,我一口拒絕了,我讓他快走,要不然我把他的手機號碼拉入黑名單。他好象很傷心,他說,ice,我們非得鬧成這樣嗎?我為你做的一切你一點都看不到嗎?你當真心如堅冰,我怎麽都沒辦法捂熱嗎?我沒聽他說完,就把電話給掐了。”


    由來都是情愛最傷人,能讓水雲潔如此失態的隻有安斯晨,常霏歎了口氣,心裏沉甸甸的:“你在不久之前曾經勸過我,今天我也要勸你一句,女人經不起寂寞,男人經不起引誘,人生經不起等待,愛情經不起考驗。ice,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不是dean的錯,你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轟轟烈烈愛一迴,就算輸了也無怨無悔。”


    這種話果然是說起別人容易,輪到自己就會鑽牛角尖,水雲潔不由苦笑:“那你為何不與sea轟轟烈烈愛一迴?”


    “我們和你們不同,我們兩個這輩子再無可能。”常霏低垂下頭,黯然神傷的模樣在燈下美得無與倫比,隻是那個欣賞的人再也無法靠近。


    “我們和你們沒什麽不同,我們兩個這輩子也再無可能。”水雲潔抬頭遙望著夜空,腦海裏忽然想起一句話,人與人之間最遠的距離,不是隔了千山萬水,而是心的距離。他們現在的情況是一顆心想靠近,另一顆心卻想逃避,當哪一天安斯晨累了倦了想放棄了,就真的要形同陌路了,這樣的結局真是她想要的嗎?


    公交車一路晃蕩,水雲潔原本堅定的決心也有了一絲動搖。


    那一晚之後,兩人又恢複到以前的日子,白天上班,晚上迴到租住房,吃完晚飯後,燈下對坐看書直到深夜,各自將自己搞得疲憊不堪,這才迴房歇下。


    周末,常霏隻要不迴家,就得去旭城大學看常研,一向同進同出的水雲潔這次沒有陪同。她實在是看不慣常妍,象是討債鬼投胎,一見麵就伸手要錢,臉上還一副“你敢不給,我要你好看”的拽樣。


    特讓人受不了的是那幾句開場白,經久不變,水雲潔跟過去幾次,每次都是在同一個地方,姐妹倆站在離校門不遠的榕樹下,一見麵就象演戲一樣念台詞,然後常妍伸手要錢。


    旁觀的水雲潔差點沒憋出內傷。起先她還想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因此強忍著什麽沒說話,後來她實在忍不住了,攔著常霏不讓給,哪知常霏不聽她的話,依舊給錢,害得她被常妍狠狠諷刺了一通,說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想起這件事,水雲潔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巴掌煽醒常霏,再一巴掌煽死常妍:“ivy,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我真不明白,你是前世欠了她的債還是這輩子搶了她的男人,每次都要去用熱臉貼她的冷屁股?”


    常霏心裏也不舒服,每次見麵都是花錢買氣受,但她沒辦法,如果不親自跑一敞並向家裏報個平安,爸爸和媽媽又要打電話來指責她不關心妹妹了。她不由得苦笑,說了句父母親曾經對她說過千百遍的話:“妹妹還小,她還不懂事,做姐姐的應該讓一下她。”


    “我看她是人小鬼大才對,白長了一張漂亮臉孔,一肚子壞水,就你受得了她。她要是我妹妹,瞧我不抽死她。”水雲潔氣惱地指著常霏,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十根手指有長短,一顆心也能長偏,但偏心也沒有這麽個偏法的,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你爸媽親生的?”


    自從曉得常霏的處境,水雲潔就不止一次懷疑過,可她和常妍的臉型很相象,特別是那對讓海澈嘖嘖讚美的雙眼皮,所有見過她們的人都說她們是姐妹


    常霏苦笑:“那你要我怎麽辦?因為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就跟他們斷絕父母關係?”


    再說,換個角度看問題,她覺得父母待她不公平,站在常妍的角度,她或許也覺得不公平。常妍做夢都想和她一樣出國留學,可惜家裏拿不出錢來,用常妍的話來說,就是家裏把錢全都花在常霏一個人身上了。盡管父母再三向常妍解釋,常霏出國沒花家裏一分錢,可說什麽她也不相信。


    兩害相權取其輕,相比迴家看父母親那對冷冰冰的臉,她寧願到常妍那裏受氣,前者要不舒服一整天,後者三分鍾了事。


    對於水雲潔諷刺她們扮演“姐妹情深”,常霏不以為然,她孤身一人去國外留學時已經想通了,人生就是一場戲,每天化好妝穿上戲服到處客串。


    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常家那本經要念懂比賴蛤蟆修成天仙還要難,水雲潔撫了撫額頭,閉上眼睛揮手:“你去吧,出門右拐,走好,不送!”


    老時間,老地方,不見不散!常霏想到這句經典台詞,忍不住想發笑。其實她真沒水雲潔想象中那麽慘,與其說是麻木,還不如說是看開。


    因為沒有期待,所以不會受傷害,這輩子她最愛的人是海澈,唯一能傷她心的也隻有海澈。


    常妍仍舊是晚到半小時,對於這樣的見麵,她也是煩不勝煩,可她若不出來,常霏沒法交待,爸媽就要衝來了,與其被二老數落,還不如她來數落常霏。兩姐妹一碰頭,便開始經典對白。


    “身體怎麽樣?”


    “還死不了,是不是又讓你失望了?”


    “缺什麽嗎?”


    “缺大把大把的錢,你給得起嗎?”


    “下周迴去嗎?”


    “迴去幹什麽?家裏又沒有金山銀山留給我挖?”


    常妍冷冷一笑,將手一伸,常霏掏出兩張百元大鈔,常妍接過後一臉嫌棄:“每次都隻有兩百元,你以為打發叫花子啊?”


    常霏麵無表情地說道:“我一沒外快,二沒黑錢,三沒漲工資,就隻有這點。”


    “別以為我就貪圖你這點小錢,我隻是要讓你記住,你這輩子都欠了我,還到死也還不清!”常妍不耐煩地撇了撇嘴,她的唇形本來就好看,今天還塗了紫紅色唇膏,看上去更加豐盈性感,就象是一枚誘人的果凍,讓人見了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能氣死人,如果水雲潔在場,保證會罵她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對於這種話,常霏一向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反正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本來就沒指望常妍會好好說話。


    起風了,風中傳來淡淡的煙草味和若有若無的古龍香水味,混雜在一起組成了某個男人危險又獨特的氣息。


    常霏心中一緊,隻覺頭皮陣陣發麻,她轉過身來,一眼就看到了禦尊,慵懶而隨性地靠在座椅上,那縷金秋色的碎發被風撩亂,越發顯得張揚不羈。


    如同初次見麵時一樣,他穿著幽暗的黑色襯衣,左手隨意地搭在駕駛室窗外,指間夾著一支即已經燃燒了一半的香煙。


    科尼賽克靜靜地停在榕樹邊,車身上的幽靈圖案在斑駁的樹影中越發顯得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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