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裏,甘青司都在房內打坐修養。


    “幹事情!幹事情!”江溢推門而入,“你趕緊去拉住若兒,大師兄下落不明,他非衝著去找!”


    甘青司下床,問道,“席真師兄怎麽了?”


    “我們迴昭溪那日,碧華傳來消息,說是新的護靈人失蹤讓各門警惕。大師兄便帶著一路人趕往淮州查探,可至今未歸,淮州傳來消息,並無夢嶺子弟入城。”江溢急道,“若兒現在的身子,他去幹什麽啊!我跟著去便行了,他硬是不依!”


    甘青司剛到桃夭苑外麵,就見席若白提劍走出門外,席斐靈和左銘一左一右站著,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都收拾好了?”甘青司問。


    席若白點頭。


    甘青司一搭江溢肩膀,“走,收拾行李去!”


    氣得江溢想咬人!


    五人出發前與夢嶺弟子集合,席子期一見江溢便側過頭去。


    因為三人受傷,一行人的路程免不了延長,足足花了五日才趕到淮州。


    “淮州城護靈人高陽見過二師兄、五師兄、七師兄。”少年笑嘻嘻向眾人行禮。


    席子期頷首,問道,“淮州無門人子弟來過?”


    “在淮州是未曾見過的。”高陽眨著興奮的桃花眸,“師兄幾人前來所為何事?”


    “大半月前,你大師兄趕往淮州的莫家村,按照門人規定,要先到府城與門中弟子接洽。可在你來信中提到並未見過門人,我們便前來查探。”席子期心下焦灼,若是未來淮州,那便是路上遇襲,看來要往迴一趟。


    “席真大師兄是未曾來過,可早前東吳丹生有一行人來過,也是半月前。”高陽一拍手,“對了,他們是去往莫家村方向。”


    “莫家村到底是有什麽值得他們去的呢?”左銘疑問。


    高陽皺眉,“我也不知,淮州城以外所有村落都是其他門派駐守,少有來往。”


    “我們即刻動身前往。”席子期道。


    “師兄,請讓高陽陪同前去。”他小臉收起笑意,懇切道。


    席子期點頭。


    淮州出城未久,眾人都在歇息,左銘席斐靈和高陽年紀相仿,大多圍在一起嘰嘰喳喳。


    甘青司感歎,“年輕就是好。”


    “別說得好像你已是古稀之人一般。”江溢扔了個水袋給他,兩人坐在地上大口喝起來。


    “你上次和席伯父說的原因是假,席二師兄才是真吧。”甘青司的話讓江溢發愣。


    隨即他半頷首道,“你可知聚沙江那日他說了什麽?”


    甘青司搖頭。


    “他說,死也不要我救,他痛恨修鬼道之人,更痛恨我。十餘年他的想法都未曾變過,我留在門中隻會讓他更難受,我也不希望如此,還不如離開的好。”江溢並不是在那一瞬間決定的,隻是他突然發現行屍的撕咬比不得席子期的話,所以一直以來猶豫不決的離開也不是那麽神傷了。


    “如今各大門人修鬼道的不少,我以為總會有被世人接納的一天。”甘青司這一路從東吳到西越,就是在四更天也發現不少。


    “人不同,所遇不同罷了。席桑讓有一天或許能接納鬼道,但他不會接納我。”江溢自從離開後便很少笑了,花仙江無浪也不再逍遙灑脫。


    “修鬼道,不容易吧。”


    “曆經磨難。”


    四個字道盡江溢的滄桑,甘青司怎會不知,鋌而走險選擇修鬼術,又有幾人願意。鬼術之後屍陣能對付,可苦的終究還是這些從小受靈力熏陶之人。


    兩個時辰的路程,眾人在亥時到達莫家村。上次來時,莫家村便是這副死寂模樣,如今在夜裏更是陰森。高陽明明比左銘高了半個腦袋,卻害怕得抱緊他手臂。


    席若白掌心一揮,一個乖巧的小男孩站在他麵前,道,“若白哥哥!”


    “附近可有何邪氣?”


    男孩合掌閉眼,好半天搖頭道,“元夕感應不到。”


    “你可感應允真?”


    元夕眉心銀光流散,“若白哥哥!允真在此處!”


    “帶路!”


    元夕小碎步跑向一處,他站在一片空地上四處張望,“奇怪,允真明明在此處的。”


    席子期的劍靈跳到元夕身邊,“我喚允真,他不理我。”


    元夕牽著香羅,問,“你可是感到允真四散的靈氣?”


    “是。”香羅擔心道,“子期哥哥,允真很虛弱。”


    劍靈在主人靈力的溫養下才得以現形,而主人靈力的強弱也能直接反應在劍靈身上。若是允真靈氣四散,那麽席真情況也很不妙。


    “香羅元夕,你們確定是在此地?”


    兩人點頭。


    甘青司開口,“是在這裏沒錯。你們退出去。”


    眾人聞言,頓時接二連三跳開。


    紅光成圈從甘青司腳下圍繞開,它們急速流動,最終成型。一個血紅法陣出現,甘青司喝道,“破!”


    紅光從地上飛起,紛紛消散在空中。


    江溢趕到他身旁,周身黑霧將封印在地的鬼氣拔起。


    元夕和香羅大叫道,“在這裏!”兩人手心各一道光繞過去,從地上升起一個小光點。香羅上前將它捧在手中,“允真他不能化形。”


    隻見光點猛地飛出,在甘青司身上繞了半圈,又衝向左銘身邊的高陽,一蹦一跳。


    “他是什麽意思?”江溢問。


    “我們三人都是修鬼氣之人。”甘青司道。


    “他是在說師兄是被修鬼術之人帶走的嗎?”高陽問。


    “不清楚,允真你可帶我們去找大師兄?”席子期話完,允真還在亂跳。


    元夕伸出手,柔柔熒光飛到允真身邊繞住他,他慢慢安靜下來,飛迴元夕手裏。


    “允真,若你聽的見我說話就跳一下。”元夕說完,允真在他手心一跳。


    “你知道席真哥哥的位置就跳一下。”元夕話剛落,允真又一跳。


    “帶我過去!”


    允真從他手中飛出,一行人急忙跟上去。


    叢林樹葉沙沙作響,風聲詭異的咆哮在上空翻騰不消。足足跑了兩刻鍾允真才停下,落到樹林密布的深山中,一道瀑布飛瀉,水流湍急。


    允真竟直直闖入瀑布,席子期見狀也無暇多想,留下弟子在外,其餘人飛身而入。


    水流一過,前行數百米後內裏別有洞天。隻見滿塘芙蕖,長長的木橋盡頭是一個竹屋。席子期幾人急切趕過去。


    打開竹門,屋內床上躺著個人,席子期上前查看,竟是一俊秀的陌生男子。


    男子被吵醒,起身轉眼看到幾人,慌忙道,“你們是何人?”


    “夢嶺席子期誤入此地,還望公子海涵。”


    “夢嶺是什麽?西越人?”男子問道。


    此人竟不知夢嶺,席子期當下迴道,“是,敢問公子可是莫家村之人?”


    男子攏了攏衣衫問道,“莫家村?”


    “就是洞外數裏處的村落。”


    男子哼笑道,“哪有甚子莫家村,那是山家村。早在十餘年前就沒落了,哪來的村子?”


    甘青司緊盯著他,雖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


    “你又為何直盯著我看?”男子腳落地,徐徐走到甘青司麵前,他隻及甘青司下巴,所以踮了踮腳。


    “若有冒犯,還請公子原諒。”甘青司向他頷首致禮。


    “南歌子。”


    “甘青司。”


    “你們來此所為何事?”南歌子又慢悠悠走迴床邊。


    “尋人。”


    南歌子腳步停下,側過頭道,“那諸位還是請迴吧,南歌子自小在洞中長大,這裏隻有一人。”逐客令已下,席子期幾人說了聲抱歉後還是退了出去。


    “甘公子!”南歌子突地跑出來,雙腳踩在潮濕的木板上。


    甘青司迴身,南歌子出人意料的上前抱住他,隻一瞬又立刻起來。


    “甘公子有空記得過來看看。”


    甘青司拉住他的手,“公子一個人住在這?”


    南歌子笑著開口,“可要來看我?”


    “公子說笑了。”


    “真可惜。”


    “告辭。”


    還未到瀑布處,就聽見外麵一片吵鬧。


    行屍撲咬間,席斐靈跳起落到左銘身後,他們全被行屍圍在中間,兩人對視一眼,席斐靈喊道,“布陣!”十幾把劍飛出,眾人靈劍襲地圍成一圈。


    加快腳程的幾人飛快穿過瀑流,目及岸上,席子期怒不可遏道,“這些喪心病狂的惡徒!”內圈是布劍陣的席斐靈他們,而外圈活屍身上個個穿著夢嶺弟子服,席子期怎能不痛心,他們夢嶺子弟竟然被作成活屍用來對付自家門人!


    席斐靈往右看去,高陽站在原地不動,左銘此時急了,大聲道,“高陽,快禦劍!”


    高陽看看手中的劍,苦惱的看向他們,道,“我拔不出來。”


    “什麽!怎會拔不出來?”左銘也慌了。


    高陽把劍放到身後,笑吟吟道,“因為這不是我的劍啊!”說完他向後邊甘青司一行人招招手。


    甘青司一見,當下喊道,“雲錦!”


    雲錦身影猛地一衝朝高陽而去。


    高陽也是幾個翻身,站立後左右兩邊放出召鬼。


    “聽歡,迴山洞!那個南歌子有問題!”


    聽到甘青司的話,席若白飛快折迴。


    侯征雲錦兩人將行屍碎了個幹淨,甘青司把席斐靈他們護在身後,“你是聚沙江的那個黑衣人。”


    高陽興奮的點頭,“你記得我?”


    “我記得你的召鬼。”


    高陽動動脖子,“我以為你被封鬼無法召了,誰知道你竟然恢複得這麽快,可惜了。”他指指地上的屍塊,“他們太弱,做個活屍都沒什麽鬼氣,我原本還打算把你們都帶走的。可現在怎麽辦?”高陽眉頭緊蹙,眼裏滿是無辜。


    所有人心裏發毛,對麵的高陽此時神情如同天真的孩子,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我師兄在哪?”席子期本想上前卻被甘青司攔下來。


    “席真啊,他是個好材料,可是我舍不得。你說他的劍靈多討厭,我都把它散靈了,竟然還活著把你們帶到這裏來,這麽說,席真確實很厲害呢,我都想把他作成活屍了,你們說會不會是一具厲屍,哈哈哈。”高陽伸個懶腰,“不陪你們玩了。”


    “你到底是誰?”席真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高陽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啊,說出來席二師兄也不認識,不過你要是想知道告訴你也沒關係。”他解下腰帶和外袍扔落在地,腳往上一踩,哂笑道,“山鬼謠見過夢嶺諸位,若有機緣,鬼謠定會把你們作成最好的活屍,再會。”他轉身抬手舉起一個玉佩,紫玉流穗,一個琴字刻在中間,幽幽道,“追來的話,你們可就再也見不到了哦。”


    “可惡!”席子期不甘卻不敢輕舉妄動。


    席若白從瀑布而來,落到眾人身邊,道,“不見了,裏麵沒人。”


    甘青司道,“他把席真帶走了。”


    “大師兄在裏麵?”江溢問。


    “方才他說洞裏隻有一人,那人便是席真師兄。而後我問他是否一人住在洞中,他未迴話。”


    江溢問道,“這是何意?”


    “因為南歌子,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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