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華樓下了馬,劉齊邁步上了台階。門前站著的初一熱情的迎了上來:“這位客官,想吃點什麽。”邊說邊來接馬韁繩。


    劉齊笑了笑道:“我找你們老板。”


    “哦。”初一轉頭對著門內喊了一聲:“老板,有人找!”


    聽見初一這一聲,想著馬上她就要從門裏走出來,一貫從容的劉大人竟然突然開始有點發慌起來。


    看見自己,她小臉表情會是怎麽樣的?是怒是嗔還是譏嘲……反正不會是歡喜吧項?


    不久,有人走了出來,一見劉齊愣了一下,又很有禮地微笑:“原來是劉大人。”


    出來的人並不是夏小魚,而是劉元晉,劉齊的心裏定下來,又立刻一陣失望,還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是仍是拱了拱手:“劉公子。瘙”


    反倒是劉元晉要從容坦然多了,迴個禮,也沒說別的,隻道:“小魚這幾天都不在容華樓,穀香接了不少訂單,她忙著做點心,劉大人若是找她,去穀香吧。”


    他這麽大方爽快,讓一向自命灑脫的劉大人有些小小的汗顏,略略尷尬:“多謝了,那我去找她。”


    “這人是誰?看打扮是從京城來的吧?”等劉齊轉身走了以後,初一從劉元晉身後冒出來,好奇地道,“找小魚姐做什麽?”


    劉元晉抬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幹活!”


    抬眼看著劉齊的背影遠去,劉元晉的心裏一陣悵然。


    他終究還是又來了。


    現在的“穀香”仍如從前一樣,招牌也仍是那塊青青的竹匾,隻是站在櫃前的不再是那個俐牙利齒,讓人愛恨不得的小姑娘,而是一位年逾四十的中年婦人。


    一聽說劉齊是來找夏小魚的,那婦人上上下下把劉齊打量了好幾遍,看得一向淡定自若的劉大人都要全身發毛了,婦人才轉頭喊:“小姐,有人找。”


    劉齊又開始莫名的緊張,目不轉睛地盯著店裏通向後院的門,門簾稍稍一動,他的心就重重地一跳。


    不久就聽見腳步聲輕輕傳出來,門簾一掀,一個婦人走了出來。


    和容華樓一樣,原本懸起的心落了地,隨後又失望不已,出來的隻是一個中年婦人……


    不是她……


    “小姐,這位客人說要找小魚。”吳嬸對走出來的滿哥奶奶說道。


    滿哥奶奶看了看劉齊,語氣溫和地道:“小魚不在店子裏,店裏的石磨磨柄斷了,她去水南橋那邊的磨坊磨米粉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猜到婦人就是從小養大夏小魚的滿哥奶奶,劉大人竟然有些臉熱,喏喏地答應了一聲,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那我……我再去磨坊看看。”


    “行啊,她也才走沒多久,說不定在路上能碰到。”滿哥奶奶仍是笑眯眯的。


    “好,那……大娘,我走了。”


    劉齊匆匆轉身離開,吳嬸子在後麵看著,一臉狐疑地對滿哥奶奶道:“這人是誰?和小魚很熟嗎?”


    滿哥奶奶笑道:“大概是吧。”


    接連幾次失望讓劉齊有些躊躇不決,他站在水南磨坊的門口好一會兒,這才下定決心邁進了門。


    院子並不大,也隻有一個石磨,不過不是通常人家的手搖柄的小石磨,而是三尺磨盤的大石磨,長長的木搖柄搭在一邊的木杠上,上麵的一塊磨盤掀開來,剛衝過的水的石頭濕漉漉青湛湛的,透著清清的涼意。


    石磨邊的小女人正挽起袖子,拿瓢舀了水,一絲不苟地一條一條清理著磨齒。她腳邊放了木桶木盆,一副黃木扁擔。她的頭發肩背在陽光下映出淡淡的光芒,幻出七彩的顏色,如同是她本身散發出的光彩,有種動人心魄的美感。


    劉齊看得有些呆了,他從來不覺得她長得有多美,可是這一刻就如同當初在容府裏看見她宮妝長裙的裝扮時一樣,隻覺得她美得不可思議。


    “喂,小子,往哪兒看呢?”旁邊有人喊起來。


    劉齊轉過頭一看,原來是夏遠亭端了一盆水從邊上走了過來,旁邊還跟著個半大的夏寶兒,裝個大人樣上下打量他:“咦,這個人有點眼熟呢。”


    夏小魚聽見聲音也轉過來,一眼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劉齊,不禁停下了手。


    “原來是劉大人。”夏遠亭端著盆走到夏小魚身邊,把水放在石磨邊的台子上放好,這才迴轉身,挑著眉問劉齊:“劉大人有何貴幹啊?”


    “我是來……”劉齊驀然覺得說話變得很是艱難,他看了看一臉淡然地看著自己的夏小魚,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的樣子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本聽了陸遷的話,他以為她在等著他來,可是她現在的表情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這情況讓劉大人略有些受了打擊。


    果然,陸遷的話不能隨便聽。


    可是既然來了,不管怎麽樣也不能放棄,劉大人狠下了決心,堅定地看看夏小魚,神情肅穆地對夏遠亭道:“我來找你三姐。”


    <他過於嚴肅的表情讓夏遠亭怔了一會,又嗤的一笑,撇嘴道:“你這樣子是來找人還是來找碴的啊?”


    劉齊啞然。


    這時,夏小魚很淡定地道:“我現在沒空。”


    劉齊一聽她開口說話了,心情突然放鬆下來,走上前笑道:“我來幫你。”


    “嘁,”旁邊的夏遠亭又是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劉大人,抓人拿人舞槍弄棍您行的,這個您就歇歇吧。”


    他還沒說完,就聽夏小魚笑道:“行啊,正好我們店子裏忙得很,人手緊,大人這麽有興致,就來幫忙吧。”


    她又轉頭對夏遠亭道:“來,幫我把磨對上。”


    姐弟兩個把磨盤對上,夏小魚又道:“遠亭跟我把磨好的粉先送些迴去。”


    接著她仍是一臉燦然笑容地看看劉齊:“剩下的就拜托劉大人搭手磨一下,也不多,就隻一桶,磨好了還要勞煩劉大人送到小店去,多謝大人了。”


    說罷她蹲身背起一個竹簍子,夏遠亭背了另一個,兩個人說說笑笑地走出去了,經過劉齊身邊的時候,夏遠亭怪裏怪氣地道:“有勞大人。”


    劉齊怔怔地看著兩個人走出去,這是什麽意思?她和人歡歡樂樂地走了,剩他一個人在這裏磨磨?


    “喂,別看啦,再不磨,要天黑了。”


    劉齊迴過頭就見夏寶兒坐在旁邊台階上,兩手撐著下巴,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天黑?劉齊望了望天,太陽明晃晃的,還不到晌午呢。


    “你推過磨嗎?”夏寶兒聰明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卻無限同情地看他,“象你這樣傻乎乎的,肯定要到天黑才磨得好啦……不過沒關係,三姐還會迴來的,等她迴來,你沒磨完的話……”


    “誰說我不會?”劉齊一下子打斷了夏寶兒的話,他當然要磨完,夏小魚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很明顯,要是做不好這件事,估計她連話都不會跟他多說了。


    “會就磨啊,”夏寶兒高高興興地站到磨子邊的一張高椅子上,“我來幫你喂磨,這個我最拿手啦。”


    從小到大劉齊連看推磨的次數也數得過來,更不要說推磨了。不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他很“專業”地首先拿起了長木搖柄,把柄端的鐵鉤掛在了石磨上的磨柄的眼裏。


    “開始吧。”夏寶兒在邊上發號指令,“開始啦。”


    劉齊試著兩手推了推,石磨似乎並不重,他一推之下轉了小半圈,放下心來,看樣子並不難。


    “轉起來啊,別停下來啊。”夏寶兒催促道,“快點。”


    “好。”新鮮的事物總是讓人有些興趣,劉齊說話聲音也不再象往日一樣淡然,顯得興致勃勃,“我開始了,你小心點,別被撞到手。”


    “你放心吧,這個我可拿手啦。”夏寶兒驕傲地道,“我總是幫三姐喂磨的,我比五哥哥都做得好。”


    “好,開始。”


    劉齊答應一聲,手握著橫杠重重往前用力,石磨猛地轉了起來。


    可是隻轉了一大半,搖杆就別在了磨子正後端,拖也不動拉也不動了。劉齊隻好走到石磨邊上,用手把著磨柄推了小半圈,然後再迴到原處,繼續開始。


    這一次,磨柄轉到了眼前,又停下來,正正對著劉齊的身體。和轉到正對麵一樣的結果,力學原理上說,和搖杆重合成了一條直線,當然沒法用力了。


    劉大人並不太了解力學原理,但是結果很明顯,推磨這個東西有時候和力氣大小沒有關係,在某個角度,就根本不好用力了。


    他又試了幾次,最好的成果是轉了一圈半,其他都隻轉的了半圈,他其實意識到要靠力帶動磨盤越過正對自己和正正背對自己的那兩個點,可是卻偏偏無法實現。


    終於,拿著個瓢始終沒機會往磨眼裏喂米粉的夏寶兒忍無可忍了,很不高興地道:“這位大叔,你到底會不會推磨啊?你為什麽跟著磨跑啊?我三姐可不是這麽推磨的,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你這樣肯定不對啦。”


    英明神武的劉大人一陣汗顏,連夏小魚都推得動的磨盤,自己卻根本難以“駕馭”,簡直比上陣打仗還要難,真是丟人啊。


    可是從夏寶兒的後半截話裏,劉齊聽出了道道,推磨的時候是站在原地不挪步子的,那就是說,自己的動作有問題!


    明白了決竅的劉齊很快掌握了方法,拉開弓步站在原動,腳底不動,隻靠腰力和臂力,一推一拉,很快磨子就有節律地“隆隆”轉了起來。


    夏寶兒一聲歡唿:“對了,就是這個樣子的,大叔,你真聰明!”


    大叔……怎麽聽起來一點也不覺得特別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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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班,所以沒法一氣嗬成的結尾,大家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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