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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而來的陰風,令得司馬璿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風栗,你有沒有覺得突然變冷了?”她一抬頭,卻發現風栗不見了。“風栗?”她停下腳步,四處搜尋著風栗的身影,可是四周隻有淩亂的樹影。


    “風栗!你在哪兒啊?”她試著又叫了幾聲,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慢慢爬上心頭。


    其實她的膽子很小的,雖然因著身份尊貴,自幼無法無天,任性妄為,可是她一直都是怕鬼的。之前她說不怕,也不過是因為有風栗陪在她身邊。現在風栗突然消失不見了,那種恐懼感被放大到她幾乎不能承受。


    “風栗……”司馬璿覺得周身的空氣越來越冷,仿佛有什麽不知名的危險正在悄悄靠近。而她什麽都做不了,隻期望風栗不過是跟自己開了個玩笑,也許下一次迴頭,風栗又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告訴她不要怕。


    司馬璿在周圍不知道轉了多久,迴了多少次頭,依然不能擺脫恐懼的蔓延。


    她這時忽然憶起,前一刻風栗還在跟她說話,說那樹上有一個樹洞,於是風栗走過去看,再然後風栗就不見了。


    那樹洞裏到底有何乾坤?


    司馬璿暫時按下心中的不安與焦慮,傾身來到樹洞前,洞口深幽,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風栗不會是進到這樹洞裏去了吧?


    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念頭,風栗那麽大一個人,怎麽會鑽到樹洞裏去呢?這樹洞分明隻能容下人的一隻手通過啊……


    想到這裏,她忽然將右手伸了進去。


    奇怪!


    這樹從外麵看不過一人環抱粗細,但她將手臂伸進去時,卻能平行伸展,好似聯通著另外的空間。通往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內心的恐懼此時忽然擴大到頂點,下意識地想要抽迴手,卻分明感受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洞裏麵,拉扯著她,不讓她離開。


    她用腳抵住樹幹,左手抓緊右臂拚命往外麵拖拽,但始終是徒勞。


    周圍越來越黑,溫度也越來越低,她似乎都能看到自己每一次劇烈喘息後,口中唿出的白氣。


    她的意識,正一點一點變得模糊,想要脫離開軀體,突然後頸一疼,又瞬間的清明,但很快就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她口中低吟一聲:“母後……”


    xxxx


    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風栗急得滿頭大汗。怎麽就說句話的工夫,公主就不見了呢?她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後麽?


    正納悶的時候,忽聞遠處飄來一陣茶香。


    香氣馥鬱,沁人心脾,僅僅是聞著,已經令人覺得十分放鬆。風栗遲疑了片刻,朝著香味飄來的方向走去。樹葉子水她見過不少,就連錦國皇宮裏的好茶也沒有這等香氣。什麽人在這山中烹茶?


    她走著走著,眼前的景色突然變了一個模樣。不再是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滿目蒼翠,而是多了許多別的顏色。


    桃紅柳綠,溪水潺潺。


    原本應該是叢林密布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座亭子。


    風栗帶著疑問上前,就見亭中石桌旁擺著一個茶爐,爐子裏正小火煮著茶葉,那香氣就是從這裏來的。


    環顧四周,風栗嗅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隻見由遠及近走來一位青年男子,男子穿著一襲中原人的華麗錦袍,卻是梳著與中原男子不同的發式。


    他見到風栗時先是一愣,隨即鎮靜下來,微笑著問道:“閣下緣何在此?有事麽?”


    風栗猶豫著開口,有點不敢確信眼見的事實,她道:“長老?”


    男子怔住:“什麽?”


    “祁連……長老?”


    男子突然笑道:“在下正是祁連,卻不是什麽長老。請問閣下如何知曉在下的名字?”他原本約了人在此處小聚,難道是那人有事不能前來,所以派人來通知自己?他不禁打量起眼前的風栗,分明是一個女子,卻用術法將自己變成了男子模樣。


    風栗沉默了一瞬,突然歎了口氣。她現在有些想通了,為何無論她用什麽方法都聯係不到長老,原來不是長老遇到了什麽危險,也不是這山中真的精妙到無懈可擊。而是因為,長老被困在此處,困在他多年前的記憶當中,困在這個不真實的空間裏。


    如果風栗沒有猜錯的話,方才並不是司馬璿不見了,而是她不小心進入了這樹洞中的世界。


    風栗想了想,並不打算說實話。隻是她還沒開口,青年祁連又開口問道:“是河川叫你來的吧?怎麽?他今日來不了了麽?”


    河川?這名字好生熟悉,在哪裏聽過呢?


    祁連嗬嗬笑著,又說:“小兄弟,你不必覺得為難,我早料到會如此,無妨。”他說完輕歎一聲,卻又瞬間釋然。


    風栗反應了一陣,忽然想起,河川不是別人啊,正是她的恩師羽離呀!她記得曾聽長老提起過,三十年前,她師父還是一名男子,名字正是河川。這才是師父的本名。


    “我師父……”風栗剛一開口,又覺不妥,於是改口說道:“河川先生原本是打算來赴約的,奈何臨出門時被瑣事纏住,一時間脫不開身,於是命我前來知會一聲,還請祁連公子稍待片刻。”


    祁連聽了緩緩搖頭,心道河川爽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早已經習慣,不知為何這次還派人來走這麽一趟。隻是可惜了這茶。想到這裏,他看了茶爐一眼。


    他歎息著為自己倒一杯茶,一眼瞥見還站在亭外的風栗,又道:“既然如此……也別浪費這春茶,小兄弟,過來喝杯茶吧。”他覺得事有蹊蹺,所以想從風栗嘴裏套點兒話出來。


    風栗正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尷尬,想和年輕的祁連多親近一下,以找出他困在此地的原因,但在祁連眼裏她隻是一個跑腿傳話的,她又沒有理由留下。現在聽祁連這麽一說,她便欣然走至桌前坐下,“多謝祁連公子,那我就不客氣了。”


    風栗一口一個“祁連公子”,喊完自己都覺得別扭。看眼前這風度翩翩的華服公子,可是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十幾年後會是那樣一副落魄模樣。如果沒有那一場戰爭……很多事都會不一樣吧。


    “喝茶。”祁連對風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風栗端起茶杯吹了吹,猶豫了一陣。這茶雖然聞著香,但是畢竟還是樹葉子水,風栗還記得茶水入口後那苦澀的味道。實在是享受不了啊。


    “莫不是他那徒兒有消息了?”祁連忽然問道。


    風栗反應了一陣才意識到,祁連問的應該是早些年走失的兔子師姐。風栗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不知道。


    然而祁連看在眼裏,卻認為是風栗否定了自己這個猜想。那是因為什麽呢?河川非要讓人特意走這一趟,他實在想不通啊。


    風栗把茶杯重新放迴桌上,她這時才發現,明明祁連是約了自己的師父,但石桌之上卻放有三隻茶杯。還有別人要來麽?


    風栗正思索間,忽然聽祁連開口道:“你來遲了。”


    她下意識迴頭,卻並沒有看到男子模樣的師父,而是一名女子。女子一襲白衣,手中卻握著一把紅色的紙傘,最引人注意的卻不是這顏色上的鮮明對比,而是她另一手中點燃的紗燈。風栗不用抬頭看女子的麵容,已經知曉女子的身份了。她們不久前才見過,隻是風栗不知道他們很久以前就認識嗎?那為何當初她初探長老下落時,女子的描述似乎他們不過是一麵之緣?


    女子沒正麵迴答這問題,卻是反問道:“老狐狸又沒來麽?”說完又看了看風栗:“這隻小白狗是誰?”


    “是河川派來的人。”祁連答道,其實他一早發現風栗或許是自己的同族,隻是風栗身上有著濃烈的凡人氣息,他便沒有開口相認,想來不過是流落在外的同族與人類結合的後代吧。他又道:“你快些收起那燈吧,別嚇著旁人。”


    女子這才注意到風栗愣愣地盯著自己,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趁著我現在還記得你,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這次我經過草原,遇見了你們部落的小王子,他一直在跟我打聽外麵的事情,看來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啊。”女子說道。


    風栗聽完忽然恍然,沒錯!小白記性不好,所以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嘛!這就解釋了為什麽隔了三十年以後她再見祁連,會不記得從前。


    祁連聽罷點點頭道:“少主正是貪玩的年紀,來年若有機會,我倒是想帶他過來跟河川學點本事。”


    “我那哥哥是什麽心思,你還不知道麽?他是不會再收徒弟了。”


    風栗聽完又是一陣沉思,他們口中的小王子,定然是自己的父王啊!她感慨了一瞬,又反應過來,方才小白稱唿河川為哥哥?小白是鬼呀,師父是狐狸,這……


    祁連聽完也是一陣歎息。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此時小白突然看著風栗說道。


    風栗心中一驚,難道小白也有樹洞外麵的記憶?


    祁連急道:“河溪,你是不是又想起什麽了?”


    河溪?小白的本名麽?風栗愣愣地看著她。


    她忽然嫣然一笑,“這位姑娘,你長得好似我前世的戀人……”


    祁連:“……”


    風栗:“……”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我能保持這個更新速度,然後今後碼字越來越快,早日完結....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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