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粉姑娘畢竟是個經曆過大場麵的,聽完風栗的問話,她淡然一笑,彎腰拾起地上的藥方,“你說什麽?”


    不是粉粉豬?怎麽可能!風栗上下打量著她,“你不是粉粉?”


    “我是粉粉啊。”


    “不是我說的那個粉粉?”


    “還有哪個粉粉?”


    繞來繞去把風栗自己也繞迷糊了。最後幹脆繞到她身後說道:“你不是粉粉,怎麽尾巴都露出來了。”


    粉粉姑娘心中一驚,急忙用手向身後摸去,哪裏有尾巴……


    風栗又道:“你不是花妖麽?哪裏來的尾巴。”


    “就是,我是一個花妖,花妖沒有尾巴。”粉粉還在故作鎮定,但說著說著就覺得不對了,到底是著了風栗的道兒。


    “還敢說你不是我認識的粉粉?”


    粉粉拚命搖頭:“不是不是,就不是。”大概是情緒太激動,弄得她太緊張,而她一緊張,就忍不住在頭上開出一朵小白花。


    風栗挑了挑眉,“你不是走了麽?怎麽又迴來了。”


    粉粉歎息一聲,“邊幹活邊說吧,外麵還那麽多人等著呢。”粉粉說著遞給風栗一個藥碾子。


    風栗一邊動手搗藥,一邊聽粉粉講故事。


    話說粉粉原本是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豬。自幼長在南海仙山,有一日在草叢裏玩耍,不知道撿了哪位過路神仙落下的金丹吃進了肚子裏,從此不老不死。後來她受到一位神仙姐姐點化,在仙山修行,因其天生聰明有悟性,不過三百年便化得人形。


    神仙姐姐常年雲遊在外,普渡眾生,她有心要跟隨左右,但神仙姐姐不答應。隻因為她是隻豬,也不能當寵物,沒見哪個神仙是手裏捧著一隻豬的,就算是當坐騎,神仙姐姐也嫌寒磣。所以最後粉粉豬求職被拒。


    後來她屢次求職失敗,驀然心灰意冷,但又不想毀了修行,隻得四處遊曆,一來排遣心中鬱悶,二來增長見識鍛煉修為。


    之後她都假裝自己是花妖。


    然後就是遇見了風栗她們。


    粉粉繼續說道:“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姬翎姐姐這樣待我,不嫌棄我,還肯把我摟在懷裏睡覺。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溫暖過。所以你說,我有什麽理由不來報答她呢?於是從這裏離開的第二天,我便化作人形前來,來的時候就見院子裏滿滿當當地全是妖怪,我嚇壞了,雖然他們隻是來看病的,我也還是為姬翎姐姐擔心,然後我扯謊說是她治療過的一個病人家屬,略備了薄禮來表達謝意。她當即拒絕了,後來我好說歹說,想要幫她忙,她才同意讓我留下。”


    風栗問道:“我一早就想問了,為何會有這麽多妖怪登門看病?”


    粉粉聽了又歎息一聲,“大概是我連累了姬翎姐姐吧……或許是他們聞到了我的味道,或許是聽說了姐姐給我治過病,便循著找來了吧。”粉粉說著一臉的懊悔,用切刀狠狠地切著藥材,沒一會兒就切了一筐。


    風栗愣愣地看著她,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她忽然想起姬翎說過的祖訓,會不會是因為這?所以師門才會有這樣的訓誡……這不是粉粉的錯啊,是因為自己非要姬翎給玄公子看病啊……


    風栗下意識地搗著藥材,眨眼間已經搗成粉末。


    “粉粉,我以後再也不說把你架起來烤著吃了。”風栗內疚道。


    xxxx


    風栗搗藥、切藥、抓藥,一直忙到日落才得空坐下喝一杯水。


    “這幾日每日都這麽多……人麽?”風栗一邊揉著酸痛的腰一邊問道。


    姬翎一連喝了好幾口水,潤了潤喉嚨才說:“前兩日比較多,今日已經很少了。這還多虧了粉粉為他們登記了編號,預約了時間。這樣他們不必排那麽長的隊白等,我也能有時間休息,粉粉真是幫了我大忙呢。”


    粉粉聽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隻是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足掛齒。”


    風栗看著她此時的表情,不禁想要撇嘴,她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天色不早了,風栗你也快些迴去吧,免得你師父擔心。對了,那位姑娘什麽時候來複診?最近這裏人有些多,你跟粉粉預約個時間。”姬翎道。


    “可是我還沒吃晚飯呢……”風栗有些委屈,忙了一天,隻中午的時候粉粉給了她一個地瓜,還是生的。她扔爐灶裏烤了半天才熟。


    粉粉一臉地驚訝:“你要留下來吃飯麽?沒有肉。”


    “那還是算了吧……”


    風栗心想姬翎姐姐看病賺了那麽多的診金,餐餐卻如此的清淡,真是太不會享受生活了。


    姬翎知道風栗愛吃包子,於是說道:“過兩日你再來,我讓粉粉準備點豬肉白菜餡的包子可好?”


    風栗隻見粉粉臉色一陣發青,忙推拒道:“不用……麻煩粉粉姑娘了,我吃白菜就行。”說完起身準備告辭,然後隨口問粉粉:“你吃完飯也迴家了吧?”


    粉粉一臉的理所當然,“我住在這裏啊。”


    “你住這裏?”風栗說完看了看診室裏那張她和司馬璿曾經睡過的床。


    姬翎解釋說:“不,她怕黑,所以她跟我住裏麵。”


    “你們倆睡一張床?”風栗頓時聯想到那天粉粉還是粉豬的時候,用腦袋蹭姬翎的胸的畫麵。


    姬翎一臉茫然看向她:“有什麽不對麽?”


    “沒有沒有,我先迴去了。”風栗說完轉身就走,她原本想說當然不對呀,那粉粉豬擺明了要占你便宜,可又一想,她自己也跟司馬璿一起睡過呀,這並不能說明什麽。或許粉粉用頭蹭別人胸隻是表達順從的意思?


    風栗已經走出很遠了,還能聽見粉粉用腹語傳音說:“放心吧,我會保護她,照顧她,不會讓其他妖怪傷害她。”


    風栗覺得更不放心了。


    xxxx


    司馬璿睜開眼睛,又是新的一天。然而每一天都是重複昨天。每日被禁足,除了看書吃飯,就是睡覺。父皇不僅不讓她走出自己的寢宮,就是別的宮的娘娘和皇子想要來探望她也不準。司馬璿悶得發慌,感覺要再這樣下去,其實沒病也變成真的有病了。


    她拉動繩索喚立夏過來,在紙上寫:今日身子疲倦,要多睡些時候,不要來打擾。


    立夏忙問:“是否需要傳喚太醫再來為公主看診?”


    司馬璿搖頭:隻是困倦,誰都不要知會。


    立夏於是點頭應是,抬手將床幔又放了下來,才躬身退下。


    有笑容爬上司馬璿的唇角,她又要出去玩了,這一次,她要走得遠一點,至少得出了皇宮才行。


    風栗還躺在床上唿唿大睡,夢見司馬璿給她送桂花紫薯糕來了。她還責怪司馬璿來得這樣晚,為了等這個紫薯糕,她一天沒吃飯了。


    睡著睡著,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什麽在注視著她,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沒有馬上睜眼,而是分析著現在的情況。第一反應這個看著她的,不管是什麽,首先不是人。因為她沒有聽見任何聲音,門響,窗子響動,都沒有。其次不是妖,因為但凡妖怪,都有著自己的特殊氣味,她什麽也沒聞到。再者也不能是神仙,風栗活的年頭短,還沒跟神仙攀上什麽交情。


    那就隻能是鬼了。


    風栗向來不怕鬼,反倒是很多鬼還怕她。


    可是她被一隻鬼這樣盯著也實在很不自在,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栗子,你怎麽還不起床啊?太陽都曬到你的屁股了!”


    風栗聞言猛地睜眼,就見司馬璿整個鬼站在她床頭,一張鬼臉幾乎貼上她的臉。


    風栗猛地坐起身:“你幹什麽貼我那麽近?鬼嚇人容易嚇死人好麽?”


    “呦,原來你也知道這樣怪嚇人的啊,那你上迴那麽大一張臉靠過來,是怎麽想的呢?”司馬璿說著又假意要靠近。


    風栗連忙擺手:“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不那樣了。”這玄公子雖然長得好看,但是這麽盯著她看,臉又貼這麽近,真是讓人不敢直視呢。


    司馬璿忽然歎了口氣,坐在風栗的床上說道:“我要嫁人了,怎麽辦啊?我不想嫁。”


    風栗想了想說:“那怎麽辦啊?我又不能娶你。”


    司馬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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