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友人被可愛的小女孩逗笑了,誇了一下她,說她很可愛。


    小女孩聽得明白一些簡單的詞語,大概知道了外國人所說的意思,就開心而有點靦腆地笑了。


    她的笑容存粹無雜質,有些孩子在這個年紀已經有做作的色彩了,但是她沒有。


    可能是她被保護得很好吧,一直保持著孩童最初的單純。


    看她身上獨特的氣息,應該來自一個很有家教的家庭。


    但她怎麽就對身後的那幾個女子表現出了不爽呢?


    難道說,她不喜歡被管製,不喜歡受到拘束嗎?


    不過,高興就單純地笑,那不是挺好的嗎?


    司徒慕絕仿佛被小女孩的笑容感染了似的,也跟著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有多久沒有笑了?


    獲得這一份寶貴的休假之前,他還在水深火熱之中。


    那樣在逆境中勉強地笑,有什麽意思?


    不如保存好自己的微笑,等到適合綻放的時候,綻放得更為燦爛。


    司徒慕絕早早地吩咐身旁的保鏢躲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去,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聽完了小女孩和外國人的對話。


    在最後,小女孩對外國友人說,很高興認識他,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對方。


    “my name is beer。”


    她的聲音脆生生的,伴隨著溫和而帶點兒悶熱的晚風,飄蕩進了司徒慕絕的心裏,撩動了他的心弦。


    beer啊……


    原來那孩子叫beer……


    可是,她終究是他在中國看到的一個普通的小女孩,些許是家境好一點的小女孩,他以後……是不會和她有什麽交際的。


    今夜的初見,也不過是一生之中的擦身而過,她終究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隻能說有緣再見,但是無法將佳緣再續。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中的人。


    就好比此時此刻他們站著的地方,小女孩站在燦爛的路燈之下,司徒慕絕站在小女孩看不見的陰影之中。


    僅僅是光與影,就把他們隔開到了兩個距離遙遠的世界。


    司徒慕絕心裏覺得難過,但又沒有辦法即刻表達出這種難過,他不知道這種心情是什麽意思,那時候的他,還小。


    但下一次在聖克莉亞貴族女子學院初中部參觀的時候,他那份難過的心情就更加強烈了。


    那時候,司徒慕絕念婕夢菲斯皇家學院的初中三年級了。


    正逢他成功完成了一份任務,學校給了他半個月的休假,他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飛往中國的飛機。


    除了薩伽泊蘭,居然有一個這麽神奇的國度,讓他時時刻刻惦記著、向往著。


    或許,他惦記著這個國家的風景,惦記著這個國家的文化,惦記著這個國家的人情,惦記著這個國家遇到的人……


    人啊……


    不就是那個以五歲的模樣,就定格在他腦海裏,時間長達九年的小女孩嗎?


    現在,那個小女孩已經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少女了吧?


    十四歲的光景……


    青春的伊始。


    十四歲是那種情竇初開,又懵懵懂懂的年紀。


    她會不會遇上了生命中第一個喜歡的男生?


    會不會就這樣不假思索地展開一場初次的轟烈愛戀?


    光是這樣想一想,司徒慕絕心裏就難受得發慌啊。


    她就像在他黑白灰的世界裏閃耀了很久很久的星辰,倘若突然有人告訴他,他的這顆星辰,要被帶走了,說什麽,司徒慕絕也覺得很難接受啊……


    就算她不會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也是曾經點亮他的世界的星辰!


    那顆最亮的星,叫做beer……


    昂首望著蔚藍如洗的明空,司徒慕絕心口的最深處暖暖的,他邁開長腿,踏入了聖克莉亞貴族女子學院初中部的正門口。


    “好帥啊——”


    “那個男生……居然有一個這麽帥的男生來到我們學校!”


    “我終於能看見一個男性同胞了,嗚嗚嗚好感動……”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看見了王子殿下——”


    這日是學院開放日,司徒慕絕是跟隨著一大群人進入聖克莉亞貴族女子學院參觀的,但是在女生們的眼裏……對不起了,她們隻看得見人群中個子最高的,模樣最帥,最有氣質,笑容又最為邪魅迷惑的司徒慕絕。


    司徒慕絕禮貌地衝著對他尖叫、歡唿、招手的女生打招唿。


    忽然有點兒同情她們讀女校,這所學校,授課的老師、教導主任、正副校長……都是女的……


    難怪男生這種生物在女生們的眼裏早就成了瀕臨絕種珍惜動物啊……


    司徒慕絕的眼神之中又流露出了幾分同情,女生們便更加激動了。


    終於,他跟隨著大部隊走進了行政樓,就撇掉身後一路跟著他的女生了。


    會議的內容讓司徒慕絕昏昏欲睡,這個時間,剛好是午後三點左右,正午太陽高度角很大的時候,太陽非常猛的時刻。


    司徒慕絕卻寧可離開冷氣開放的會議室,從後門溜了出去,在學校四處溜達溜達,可見他實在是悶得慌了。


    沿著樹葉茂密的林蔭小道一路走著,好在這個點學生們都在上課,就算坐在教室窗邊的女生看到了他的經過,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唿朋引伴來看看這一枚極品帥哥,也不敢過分明目張膽,講台上的老師也會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送她一顆粉筆,直接爆頭。


    基本上,不會有人打擾司徒慕絕了。


    然而,在這個人人都在上課的時間,還是有例外的。


    司徒慕絕走過網球場之後,就看到了一橦建築,是學生活動中心。


    他看到一個女生背著挎包,沒有穿校服,而是穿著一件圓領的白t恤,一條破洞熱褲,拎著一個碎花的提包,這麽熱的天,也不打傘,白皙的皮膚被太陽曬紅,她也不在乎這毒辣的陽光會不會把她白皙的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或者曬成一團烏雲。


    女生匆匆地從另一條林蔭道,走向學生活動中心。


    那個女生……


    司徒慕絕的眼睛睜大。


    是她,如果他沒有猜錯,就是她!


    九年了……


    九年的時間,人會長高,性格和模樣會有所改變,但是從輪廓上看,還是能辨認得出的,更重要的是,她給他的感覺沒有變,一直都是一個那麽純粹的人。


    是你吧?beer……


    司徒慕絕抿了抿花瓣唇,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


    這些年,多少次,每當他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是這個名字,這個女生兒時的模樣,支撐著他咬牙挺住,挺過去了,就意味著一切。


    他真想就這麽衝上去跟她打招唿,介紹自己啊……


    但是,這樣會不會過於唐突?


    會不會把她嚇到了?


    一個三不識七的男生,就這麽橫衝直撞地衝上前去,告訴她,他叫司徒慕絕,想和她做朋友?


    司徒慕絕心裏都覺得這種想法著實不靠譜。


    搞不好,他這樣,會在女生心裏留下了非常糟糕的第一印象吧?


    都說第一印象很重要,他不能這麽魯莽啊!


    在司徒慕絕還在思考這麽一個嚴肅的問題的時候,女生早就走進了學生活動中心。


    樹上掉下幾片葉子,是被風吹落的,恰好掉在司徒慕絕腳下,也恰好令他迴過神來,司徒慕絕急匆匆地跑進了學生活動中心。


    看著一趟電梯在往樓上升,他記住電梯停在的樓層,等另一趟電梯門開的時候,他就進去摁下了那一層樓對應的數字。


    司徒慕絕一出電梯,就看到了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有好多個舞蹈室。


    他看到一個舞蹈室裏的燈開著,就悄悄站在了舞蹈室外,生怕女生發現他的存在,最後站在了舞蹈室後邊的一個房間裏。


    女生不斷地重複跳著同一支舞蹈,音樂每結束一次,她就一邊歇息,一邊調整,下一次跳舞,就有更多的。


    她跳舞很有感覺,就像天生為了舞蹈而存在似的,雙耳一聽到動感的音樂,她就能掌握好節奏,跟隨著節奏描繪出一係列的精彩動作,每一個瞬間,每一個細節,她都一絲不苟的,誓要竭盡全力地跳到最好。


    舞蹈室裏開著空調,汗水浸濕了女生的後背,她的頭發絲也被汗水打濕,有一縷黏在了臉頰上。


    女生伸了一個懶腰,無意就把t恤提了起來,露出白皙的一截肌膚。


    她準備再練習一遍,走到移動音響跟前調整音樂。


    這個時候,女生擺放在一張椅子上的手機鈴聲響了,那個時候用的還是摁鍵的翻蓋手機。


    女生忙把音響先關掉,接電話。


    “喂,老關?”


    ……


    “抱歉,我現在在練舞,學校有一個表演,這周五晚上就要舉行了,我收到要表演的通知的時候,是在昨天,也就是說,我隻剩下……呃……三天時間準備了!”


    女生豎起了三根手指,仿佛站在她對麵的,就是電話另一頭,在和她說話的人。


    “雖然時間很緊迫,但是我們老班挺慷慨的,都批準我不用上下午的體育課,給我時間來舞蹈室練舞了。”


    ……


    “嗯,那就這樣吧,拜拜。”


    女生掛斷電話,唿出了一口氣,合上了手機,把手機放迴到椅子上,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她猛地轉過身去,卻看不到一個人站在她身後。


    難道是她多慮了?


    女生心裏有點忐忑,畢竟這個時候,學生活動中心除了工作人員,基本上是沒有學生的,而她所在的這一層,應該隻有她這一間舞蹈室是開著燈的。


    她覺得詭異,還有更多的是害怕。


    她沒有辦法再待在這裏了,開始收拾東西。


    司徒慕絕多次在房間裏,想衝出來對女生說不要怕,他並沒有惡意,但是當他掙紮了一番走出來之後,女生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仿佛他的每一次猶豫,都是種放逐,明明有一份心情壓抑在心裏很久很久,但他就是缺少那樣的勇氣去麵對,去嚐試,去留住她。


    第二迴了呀……


    時隔九年的第二迴見到她……


    就這麽結束了嗎?


    那麽,以後還會再見到她嗎?


    司徒慕絕自問。


    這個或然率有點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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